面临这种情况,林场的待业青年一直要求开办一个文化补习班,局工会和劳资处在文件里说的明白,考试范围是初中和高中课程。林场工会决定利用学校放暑假之际给这些林场的重点的“老大难”们班文化补习班。工会聘我上语文课,另一位教师上数学课,每节课补助八毛钱,一天担任四节课还要备课批作业等工作。工作是很累,但一天可以挣两三块钱。我心里既高兴又很激动,思想压力也很大。高兴的是自己的文化水平能得到考验和衡量,又有可观的收入补贴家用;激动的是自己一个连初中文凭都没有的人,却要给别人上高中课程能行吗?心里七上八下的没有底。趁着学校还没放暑假,离着开班培训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我还是要请教自己的老师。我写信向老师详细地介绍了我面临的抉择,十多天之后老师来信说:待业青年的补习课虽说是初中课程和高中课程,但与常规的初中课高中课大不一样,难度和深度都不能同日而语。老师说他也曾应邀到工厂、机关做过类似讲座的东西,是有体会的;老师说这几年你的文化程度尤其是语文知识我基本还是心中有数的,你应当满怀信心、满有把握的接受这项双赢的工作,如果教学中有什们问题我们随时交流。老师的鼓励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老师很少表扬和肯定一个人的知识学问,能得到老师的肯定,我也有了足够的勇气迎接这个挑战。
我与妻子说起这件事,妻子十分担心地说:“你真是天大胆,那些待业青年考不好招不上工怎么办?大家不会埋怨你吗?你手里没有金刚钻还想揽下瓷器活儿,你可得好好掂量,不行就干脆对工会主席说说推掉这份差事。”我说:“我给老师写信说了这件事,老师说我干这件事肯定没问题,我的老师我知道,他如果对我没有信心绝不会这样说;我也想过,这批待业青年都是在文化革命后期上的中学,根本就没好好学习文化知识。什么高中生初中生基本还是小学生,我们学校的吕老师就是文革时代的高中生,前些日子教师文化摸底考核,我考全局第一名就他不及格,现在叫我给他上课我是有把握的,我决心向自己挑战一把。”妻子听说,我老师都认为我没问题,她也不再劝我打退堂鼓了。就这样,林场工会主持举办的文化补习班准备就绪,等学校放了暑假空出教室,就可以开班上课了。
好啊。正在这些年轻人焦急慌张和无可奈何时,林场想到了办文化初习班,以应急这次招工考试。这是在林业局几十个林场和所属单位中独一无二的举措,真是太好了。青年们似乎是找到了救星一样,等待盼望着补习班赶紧开学啊!
知青们天真地认为,补习班的教员们定然有良方妙药,就能在这短短的一个月的时间里,把初中高中的课程神奇地补上,使他们都能在招工考试中过关。我和另外的一名数学教师一下子成为这一批青年也包括他们的家人亲友心中的名星、救星!在简短的开学典礼上,五十四名青年补习生一个也不缺,这些男女青年人,都脱下了干活的工装,穿上了平时过节或上街才穿的干净衣服,一改往日那满嘴脏话,吊儿郎当,破罐子破摔的劲头,象一个小学生那样对我和另一位老师恭恭敬敬。他们自动组合两个人一张桌,一改往日凑堆吸着劣质纸烟,打打闹闹、男女调笑动手动脚的习惯,坐在弟弟妹妹们使用的课桌上、很显的低矮的课凳上,静静地看着黑板,等待老师的到来。
我在前些日子接受这项任务时,也曾想过,局里这次招工考试,只是指定了一个考试范围和科目,但没有发一个补习教材或提纲。我知道,短短一个月,语文数学两门课,每门课一天三四节,一个月下来一百来节课,怎么补习?我决定不采用中学语文课本,而是来一次初高中功课拉网大复习,以做各种试题为主,以考试促进为辅助手段,遇到共性问题再从课本讲起。
艰苦的授课工作开始了,学员们的文化水平参差不齐,也正如老师估计的那样,普遍是连基础知识也少得可怜。如此状况增加了授课难度,可也解除了我的思想压力。我比他们大不了几岁,仅仅上完初中一年级就遇上文化大革命,尚差一年毕业之际,因家庭变故离开学校回村里到生产队挣工分,成为一名地地道道的农村社员。自己在农村比这些工人子弟们的所谓“下乡”再教育更坚苦更贫穷,生活环境和学习条件更恶劣。但自己有老师的不断文化输入和学习指导,我在田间地头,煤油灯下,追求知识学问,转眼下学十几年,好在自己的不懈努力,苍天不负有心人,丰收了社会实践,也丰收了自己的文化知识,没有辜负老师的一番苦心。一步步走来,能站在同辈人面前为师授业。如今一上手工作才知到,给这些大小伙子授课补习,比给自己的小学学生上课,难不了多少。尤其是文言文的讲授,在自己的学生课堂上并得不到发挥,(小学语文仅仅有几篇寓言式文言短文和几首古诗,有时子文广征博引,小学生们感到难以消化,)而今面对这些文化水平极差但理解能力很强、见多识广的大小伙子大姑娘,我胸中的积累有了一吐为快的感觉。
作者:邢德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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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太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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