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糊辣子自传—半生突围56: 离家出走

文摘   2024-10-10 18:01   加拿大  

油糊辣子自传—半生突围56:离家出走

文\油糊辣子


二零一八年阴历十二月二十三日,我们一家晚饭后去散步。

瓜瓜路过小超市说要买巧克力,我拒绝了,说:“瓜瓜喉咙发炎有点咳嗽,过两天好了才能吃。”

孩子很通情达理地说:“宝宝不咳嗽了就可以买了!”牵着我走过超市,没有任何纠缠。

回家时我去取快递,他们父子先回家。等我到家一看,瓜瓜含着满嘴巧克力,边咳嗽边跟他爸爸讨价还价。

只听小元大声说:“我说不买你偏要买!我们说好只吃一块的,其它的爸爸先放着,等喉咙好了再吃,你怎么又说话不算数了?”

类似的事情,豆豆小时候就出现过多次,猪队友被我骂过很多回。孩子要东西,该拒绝时不干脆,该满足时又不痛快,自己处理不当过后赖孩子。十年后带儿子,小元仍然在犯一样的错误。

这两年我心里对小元积压了诸多不满,越容易放大他的错误,看到就烦躁。

晚上孩子睡着后,因为买巧克力这茬,我们又引发了“狗扯烂棕”模式。

扯到后面,我又翻起旧账,骂他又蠢又坏自以为是,成了家庭祸害。

小元就又开始“放眼望去”一大通,落脚在“我已经够好了,夫妻到这把年纪,要学会睁只眼闭只眼”。

我再也不想对他多说半个字。

第二天早上,我正眼都不想看他,他却完全没事人一样,哼着“叮叮当”的圣诞歌跟我们说笑。

连着三天,我都不搭理他,冷冷地看着这个完全没事人一样的男人说说笑笑。

二十六日晚上,两个孩子睡熟后,我开始收拾行李。听见动静不对,小元穿衣起床,说:“几句拌嘴,好大个事嘛,我们现在有儿有女,家庭蒸蒸日上,你为什么就非要扩大矛盾往坏处奔?”  

我说:“我现在只能怪自己瞎了眼,你继续孝敬父母关爱孩子去,我恕不奉陪了!”

临出门,小元拉着我还在说:“我又没犯什么原则性错误,夫妻争争吵吵哪有隔夜仇,大过年的怎么真离家出走?”我甩开他,拎着行李箱就往电梯冲。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小元又过来拉住我,说:“我们夫妻一直这么默契,又没有不能解决的大矛盾,何必要这样啊!”我一声不吭再次用力甩开他,进了电梯。

电梯下行,就听到小元的声音带了怒气:“反正你真倔起来,我也没办法,夫妻好好的非要扩大矛盾,随你就是!”

三天冷战中,回想这两年断断续续的夫妻争权拉锯战,这段婚姻对我来说,已经触及了我的忍耐极限,到了非解决不可的境地了。

走出电梯,刺骨寒风吹来,我头也不回往小区大门走去。走出二三十米才想起车停在另一头,返回取车途中,竟然生怕小元追下来。

记得豆豆四岁左右,有次也是因为孩子教育问题吵架,我气得第一次离家出走。小元见我收拾行李比我还生气,大声说:“成年人都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离家出走是夫妻间最不负责任的行为,你自己要想清楚!”直到我拉着行李箱离开,他也没有阻止。那时候我不过是个跟丈夫赌气的缺爱小妻子,还在用自己的“作”去索要丈夫的关爱。

时隔小十年再次深夜出走,已经毫无“作”的起心动念,只有疲惫和快刀斩乱麻的决绝。

车开出小区的时候,我看仪表盘上显示已经十二点半。

我已经想好了,这个年我不跟任何人过了。我要独自呆着想清楚一切,彻底了结婚姻问题。

二十多分钟后,我将车停在中方县城一家酒店,办理了入住。

看见小元连发了几条微信,说:“堂客,我们吵架从来就是几句闲话的事,你实在心里不畅快,住一夜后明天就回来啊,注意安全!”

我回复说:“带好两个娃,晚上睡觉注意儿子被子,年后解决问题。”

睡前我编了一条长短信,简单说了自己单独过年的打算,交代必要时候如何应付孩子和父母等问题,准备第二天早上发给二姐。然后取消了一切闹铃,关机睡觉,这两年真的身心疲惫。

第二天醒来已经十点多,给二姐发了信息。二姐马上打来电话,说小元早上将瓜瓜放在她家了,但没说我离家出走的事。

这两年我们夫妻别扭的情况,二姐最清楚,短信该交代的我也交代了。我只是想让二姐知道我不会想不开做傻事之类,别的不想多说。又叫瓜瓜接了电话,告诉他妈妈外出学习几天后才能回家云云。

两岁出头的瓜瓜忙着跟三个小表姐玩,对大人世界的惊涛骇浪毫无觉察。

面对瓜瓜,这两年我已经多次萌生悔意与愧疚。如此美好的孩子,却被大人带到如此破碎不堪的世界,为人父母者也未能完全避免自我破碎,真的不应该生二胎。

所以,无论为自己还是为孩子,我觉得是时候解决困扰我的一切问题了。

退房后,我往洪江古商城赶去。

一个半小时后,到达古商城。江南古镇千篇一律的灯笼纸伞青石板,大同小异的“想你”路标,恍惚间不知自己身处何方。

古城我已经来过几回,没有闲逛的兴趣,直奔目的地嵩云山山顶寺庙而去。

几年前我们到过嵩云山玩,记得山顶开阔云雾缭绕胜似仙境,山顶妙音寺里面几个女居士慈悲和善。这次一冒出离家出走的念头,竟然就想起了这个寺庙。大过年的,我想只有躲在没人认识的高山寺庙里,应该才会有真正的清净。

盘了好些个“之”字,终于看到了云雾中若隐若现的妙音寺一角飞檐。停车进门一看,寺里搭满了脚手架,竟然正在大扩建。

主事告诉我,只有大年初一早上会接香客烧头香,其他时间不开放,估计元宵节后能够正常开放参修。

一听过年期间不能躲在寺庙,惯用的费斯汀格法则,让大脑下一秒就做出了干脆趁机去周边小景区走走的决定。

第一站,导航去附近高椅古村。

也许是广告效应过头,也许毕竟心不在焉。实地一看,什么“江南第一古村”,神乎其神的八卦迷魂阵,全是文旅炒出来的噱头。

回程途中,独自驾车慢慢穿行在十八弯的山间密林,不用赶时间,不被任何人干扰,任凭脑海里万马奔腾思绪翻飞。

我已经下定决心结束这十八年的婚姻了。

做出这个决定后,我仿佛穿越了一段阴暗凶险的热带雨林,终于看见了安全边界,心有劫后重生的悲伤又充满力量,泪流满面却感觉轻松极了。

腊月二十八,二姐又劝我说,大过年的还是回老家过完年再说,省得老人担心,又说小元好像在怀化城里到处找我。我觉得搞笑又悲凉,我明明白白告诉小元过年不回家周边古镇散心去了,他到底哪里来的自信始终只相信自己?

我在安江周边转了大半天,傍晚搜了黔阳古城百年老房子改造的一个民宿入住。

晚上意外接到老陈的电话,原来小元竟向老陈打听我的下落。

跟老陈通完话后,我越坚定了离婚的决心。因为我悲哀地发现跟我同床共枕十八年的男人,可以说从未真正理解过我。但凡真的理解,他就该明白,他的老婆绝对不会在大年二十八这样的年关时节离家出走后,去打扰任何一个同事好友。

 再次回复小元,不回去过年了,也不会再回复他的无关信息。

二十九日大清早,小元反复打电话叫回老家过年,我一气之下干脆将他电话拉黑了事。

过后二姐又打电话反复劝说,犹豫再三,我最终答应先回家过年再说。

想到回去途中刚好顺路可以去南站批发市场买水果,就跟二姐说好我负责带水果,叫二姐夫不用单独跑南站买年货。然后将小元电话恢复正常,并发了信息告知回来过年的事。

车刚过竹田高速不远,小元又来电话了,问:“堂客,到哪了?”

“快到中方一中了。”

“今天到底回不回老家?”

“等一下我去南站批几件水果,回来收拾东西,下午两点左右就可以回老家了。”

“先回来再说,还去批什么水果?过年不吃水果会死人吗?!”电话那头小元的神经质发作始料未及。

我一脚刹车,将车停在路边,让眼泪在寒风中肆意流淌。我觉得我不应该再委屈自己一丝一毫了。

二十分钟后,我买好了去昆明的高铁票。

我告诉二姐不回家过年了,一直想去云南看看,干脆趁这个年去旅游几天算了,家里到时候她应付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二姐这次没有再劝,还说:“好吧,你去散散心也好,我等下就回老家,瓜瓜好带,放心!”

坐上去昆明的高铁后,我给小元发了取车的位置,告诉说我去云南旅游了。

小元大概压根不相信,取车后表示下午带孩子回我家一起过年。

我连发三条信息说:“我不会回去过年,你也别想通过这种方式胁迫我回去,要回你回自己老家,反正不要去我家,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晚上八点多钟,二姐告诉我说,小元带着两个孩子回赖溪了。我真的要被气炸了,对着电话疯狂地骂了小元一顿,让他赶紧带孩子回他黄溪口去。

完了又马上给妈妈打电话,威胁说如果这次家里同意小元在赖溪过年,我发誓此后绝不回娘家。

妈妈的性格我太清楚了。当着公婆女婿,从来只会数落自己的孩子,我要是不说硬话,她肯定留着小元过年,也只会在小元面前说我脾气大要他忍耐点,家和万事兴云云。

然后,又跟二姐简单说了白天路上接到小云电话的情况。我说:“我下午一再警告过他不要回来过年的,如果这种情况下,你们还要留着他过年,那我也不需要认娘家人了!”

二姐也很气愤,说:“小元昨天到处找不到你,还在我面前说气话,我就说了他一顿了!今天上午我也说了,如果你不回来过年,我们两家就在城里过年不回乡里,省的家里老人担心。下午他说要回来,我还特意问了,说如果你不同意他们回来就不要来,结果硬是不听劝!”

我问道:“小元昨天说什么气话了?”

二姐支支吾吾,最后禁不住一再追问,说:“还不是妈去年给你算命,说你这两年运气不好,还说要小心你遭遇血光之灾!你不回来,小元带孩子又要忙事,急了,气得跟我说‘看样子家里真要死个人才好!满爱不死,不得安宁了!’我当场就骂了他一顿了!我一直瞒着你,也是看到小元人好的份上,只想劝和你们,你也不用生气,他有时候就像神经病发作一样说话不过脑子!”

“满爱不死,不得安宁?”究竟是怎样的脑袋才会当着我的姐姐面说出这样的气话?

我也终于明白,二姐为什么白天突然不劝我回家了。

晚上,我定了昆明大学城一个公寓民宿住宿。年关期间,整栋民宿没多少人气,我仔细检查了门窗两次,才放心上床睡觉。躺在床上,仍旧气得半夜睡不着。

第二天早饭后,二姐告诉我说:“小元刚刚带着豆豆瓜瓜回他自己老家去了。”

我说:“老娘肯定哭得眼泪汪汪吧?”

二姐哽咽道:“都大年三十了,你看看你们两个弄的什么样子?瓜瓜还不到两岁半,两个孩子造孽!哪个看见不眼泪汪汪呢?”

我愤愤道:“李小元那个神经病怎么不眼泪汪汪呢?”

二姐叹了口气,说:“小元走的时候也眼泪流……”

我真恨不得掰开小元的脑袋,看看这个全能自恋的巨婴到底是怎么想的。

气过之后,我开始在网上搜索当地跟团游的信息,货比三家,选了个大年初一出发的“云南新年六日游”。

下午两点,我去附近旅行社门店现场签合同,周边逛了一圈,晚上吃了一份云南过桥米线做年夜饭,独自跨入了我的二零一九年。

2024-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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