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资源属于我们，但由他人决定。网络科学创始人巴拉巴西（Albert-László Barabási）通过大量研究写成《成功定律》一书，指出成功可以用获得的金钱数、引用数、报道量、关注度等诸多指标来衡量，这些东西都是他人给予，所以个人的成功由他人决定。
巴拉巴西还进一步指出：当个人表现可以量化时，表现决定成功。如体育比赛里的赛跑、游泳等，快一点就是赢家，成功归于赢家，大家没有异议。同理，考试比推荐公平，笔试比面试公平，选择题比论述题公平。当个人表现无法量化时，网络决定成功。所谓的网络决定，就是他人说了算。他人说你行你就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如体育比赛里的滑冰、跳水，艺术领域的绘画、音乐、舞蹈等，甚至连学术水平、工作表现等，都比较依赖他人的主观评价。所以，个人表现和他人评价完善是两回事。
研究发现，人是拙劣的评价者，能辨别好坏，却难分优良，拿不定的时候会倾向于相信权威观点，权威则参考前人和他人意见，而前人和他人可能只是凭借一时印象做出决断。于是，“好看的羽毛”发挥了比“能飞的羽毛”更大的作用。因此水平相当的艺术家，往往是造型张扬、举止怪诞的人胜出，因为他们更容易给他人留下印象。或者是身处中心城市、靠近核心圈子的人胜出，因为他们更容易和他人发生关系。
更糟糕的是，还普遍存在达克效应（Dunning-Kruger Effect） ，即人们倾向于高估自己而低估他人。这一高一低带来结构性反差。一方面，你作为被评价者，会高估自己的表现。另一方面，他人作为评价者，会低估你的表现。于是，当你自我感觉良好，自以为稳操胜券时，他人其实对你的评价不高，甚至毫不在意。尽管你倾向于把自己的表现归因于自己的努力，他人更可能把你的表现归结于先天禀赋或者后天运气。
不仅是社会资源，经济资源和政治资源的分配也遵循巴拉巴西的成功定律，有时候公平且确定，有时候不公平且不确定。在那些表现可以量化的领域，你可以通过努力和竞争，赢得应有的回报。但在那些无法量化的领域，你必须努力赢得领导、贵人、伯乐、专家，甚至是路人的好评，才能得到奖励。一些善于弄权的人，会刻意利用这一点，做大话语权，套现裁量权。另外一些人则努力表现自己，渴望得到他人的青睐。
但过度表现可能适得其反。存在一条我称之为“金玉定律”的潜规则：你的实力与虚名之乘积，必须小于你的地位。实力是你的自主性水平，虚名是你的影响力水平，地位是社会约定的对你应有的尊重，决定他人的包容度。这是我悟出的第一条暗黑系的自主定律。
自主性（实力）× 影响力（虚名）≤ 社会容忍度（地位）
成长之初，你可以努力做一块“发光的金子”。你可以全情投入、全力以赴，努力表现自己，用良好的表现，获取更多机会和资源。此时，由于实力不强，不对他人构成威胁，所以领导和同事会给你好评，使得你的名气逐步提高，并从中获得回报。同时，那些给你好评的人，也期待自己的好评作为投资，能换来更多回报。如果你运气好，有贵人赏识相助，成功上位，赢得更高的地位，那么就可以继续做一块金子，继续发光，继续拥抱他人的投资。
然而，生活不可能一帆风顺，我们总有发展受阻的时候。停滞阶段，你必须努力做一块“柔和的美玉”，和光同尘，等待时机。因为你的实力（自主性）和虚名（影响力）组合，已经超过了你的地位（他人的容忍度），所以，你现在是同事最忌惮的竞争对手，眼中钉、肉中刺；你也是领导最担心的不稳定因素，危险的僭越分子，游戏规则的破坏者。同事怕你抢了他的机会，领导怕你不听他的话。再往后，为了避免你越界攫取资源，他们决定联合起来，坚决遏制你可能的越位行为。他们开始不为你说好话，甚至说起闲话、坏话。你的积极表现被说成是言行高调和爱出风头，光芒四射换来敌对目光和恶意攻击。金玉定律不仅在体制内成立，在体制外也成立；不仅在中国成立，在国外也成立；不仅在今天成立，在过去也成立。古人精辟且精彩地概括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由于成功定律、达克效应和金玉定律等的存在，稳妥的成长策略就是在没有地位的时候，做一块“柔和的美玉”，做一个行事低调的年轻人，积蓄力量，避免曝光，始终让自己的锋芒保持在他人的警戒线之外，避免他人的嫉妒与攻击。在累计一定力量后，主动靠近中枢，积极表现自我，做一块“发光的金子”，做一个值得投资的年轻人，以此赢得社会认可和贵人投资，最终拥有应有的社会地位，然后在社会规则默许的范围内大放异彩。如果上位失败，就回归低调，等待机会。更多具体讨论，参见本书下部的“社交管理”章节。
留一道互动题，你现在的社会地位、自主性和影响力分别如何？你觉得自己现在应该选择“金”还是“玉”的模式？选择之后，思考下步的具体行动。
（本文节选自《自主论：何为自主以及何以自主》，欢迎扫码加入自主论书友会微信群，参与交流讨论。）
关于解缚的普罗米修斯
我是温州人，爱好读书和写作，关注心理学和数字化，是高温青年和AIGC公益社群发起人和志愿者，也是TED策展人和演讲者，以及AI音乐爱好者和推广者，正在策划组织2025年AI音乐春晚活动。我写了一本《自主论》，讨论何为自主、为何自主与如何自主的话题，希望你会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