崂山的金原产于旱河下游,石门山西北涧等处。沙石中,皆含有金粒,惟所产甚微,故德日时皆事采取,后因量少而中止。
采出的少量的金粒,则被运往砖塔岭。砖塔岭有铸钱洞,专门负责将金粒铸造为钱。在以前,旱河和砖塔岭分别为采金和铸金的地方,一个是原料基地,一个是铸造基地。当时旱河应是一条很大的河,后来因为采金过度,破坏了河体,才变成了旱河。
因位置重要,或为互为瞭望,或为镇守,或为标记,旱河和砖塔岭分别建有古塔,其中旱河为古塔之口,被命名为“双塔口”;砖塔岭,周至元《崂山志》记载:“在烟云涧上,相传龙撅汉河之塔置此,因名。”
砖塔岭所铸之金首先被储存在岭上的金壁洞和银壁洞。关于此两洞,清代光绪年间即墨文人黄肇颚编著的《劳山艺文志》里记载:“金壁洞,大石壁立,东朝大海,壁前为涧。左右镌‘青龙、白虎’字。洞上旧有庙圯。”,银壁洞:“镌题甚夥,磨灭多不可读。”
青龙白虎为镇守之意,银壁洞的镌刻虽然不清楚,也多是玄武朱雀的意思,四大神兽守护着崂山的金。可惜两洞前些年被村民打石头打掉了,那些镌刻“金璧洞”、“青龙”、“白虎”也都无影无踪了,不过有心的人如果仔细寻找可能在其中找到散落的古钱。
金钱铸造出来了,自然也要出去流通,流通后回流的金钱后也多被储存在金银两洞。据说要被金银两洞收存,回流的金需要先经过甘苦泉的洗礼才可被接受。
甘苦泉原在砖塔岭北,据记载此泉为双泉,相距仅咫尺,自巨石下源出而成。虽相隔咫尺,但二泉泉味相异,一为苦、一为甜。周至元先生诗曰:“路遇砖塔岭,大石道旁列。盈盈出二泉,色味乃迥别。其一濇且苦,其一芳且冽。相去仅咫尺,浑如霄壤裂。吾闻泾与渭,清浊不能合。兹又钟灵异,造化真奇绝。”
其实甘苦泉原为一泉,后金经过甘苦泉后,水若为甘则为“净”金,可收,水若为“苦”则为“疑”金,不可收。验金的时间长了,泉也有些累,干脆变为了甘苦二泉,可惜后来采石筑路,沧海桑田,甘苦二泉今难寻踪迹。
可以说当年砖塔岭附近兼居了铸币厂和银行的功能,是财富聚居之岭。就是到了今天,每天熙熙攘攘的人群从四面八方经过砖塔岭,为崂山奉献了无数的真金白银,不过今天只要是金银即可,是否甘苦则可无碍了。
俗话说“金多生事”,随着铸造的金越来越多,金银二洞无法承载,多余的金便存放在砖塔岭的古塔中。传说有农夫,与母岭间收田。其妻午饷,雷雨骤作。农负妻,避塔中,母在后,狼狈殊甚。农安妻后,欲接其母,忽发现塔中之金,遂闭其塔门,欲尽占其金。忽暴雷一震,岭上塔已仆,子妇均压砖瓦中,塔中之金尽散于二崂幽壑中。
自塔中散落而出的金钱,部分落在了鹤山滚龙洞东下的深涧中,当时鹤山遇真庵有道人李灵仙正在修炼。李灵先号凝真子,系长春真人邱处机弟子,见天有异象,知弟子徐复阳缘分已到,遂要求其将涧中散落铜钱摸回,以十二枚为限。
徐复阳是个双目失明的盲人,而山涧里尽是些荆棘卵石,乱石缝里生了些蝎子、蚰蜒、毒蛇之类的东西,摸回金钱的困难可想而知,但徐复阳不畏艰难,入涧寻摸,无间寒暑。始犹归庵两餐,后则采松毛,柏子而食。恒经月不归,手足重茧,肌肤皲裂,不以为苦。
终于一年得三枚,三年得钱十一枚,所缺一金,久不可得。一日寻摸之际,闻人呼,随音觅去,得一池,掬水洗面,双目顿明。见一钱置于池边,因名其池曰:“洗脸明目盆”(简称沐浴盆),涧曰“摸钱涧”。复阳顿首谢曰:“非吾师异术,弟子何能重睹天日!”,灵先曰:“志壹则神凝,神凝则精气充足,而慧光内蕴,双目自可复明,权操于尔,何异术之有?”
摸钱涧的棘子朝上长,那是被徐复阳向上捋的,棘子尖是红色的,那是被他血染成的。清代道人王悟禅就曾有《咏摸钱涧》诗曰:“滚龙洞下涧东流,曾有仙真炼苦头,艳说摸钱留迹在,荆针多是上弯钩。”
有一部分钱散落在八仙墩附近,在崂山头北侧后顺山根伸展出一平坦石矶,据说游人经常在此石上拾获古钱,所以此石被命名为“晒钱石”。今天观此时,其向阳的平整斜坡面上,有好多铁锈色般,铜钱大小的斑点,散布在石坡上,这可能就是晒钱留下的遗迹吧。
大部分散落的铸金落在了崂山的村落、深谷幽壑和临近的海中。落在村里的有个村叫前金,在惜福。落在深谷高崖中的铸金随着时间的沉积融进了花岗岩中,吸收水露和日月光华形成了墨晶,此墨晶制以成镜,最能养目。价甚昂贵,每斤约值银四五十两。山民有所获,辄成富有焉。其小者亦可供印章、玩物及妇人装饰之用,但不如大者之珍贵焉。落入海底的铸金则与海底岩相融合,吸收海水之碧色,随着时间的沉积成为海底的绿石,绿石在仰口的丰山绿石滩比较多,但已封存而不能开采。
砖塔岭古塔崩塌后,旱河水干而变为旱河,崂山之铸金不再有原料供应,遂成绝品,而原先所铸之金,因足成而色清,颇显珍贵,遂多有仿冒者。为辨其真伪,持金者或可至青山湾试金石滩试之。
试金石滩在青山村东南三里,滩尽圆石,大如鹅卵。《太清宫志》记载:“试金石滩,在晒钱石西,长约里许。石分五色,花纹灿烂,形圆光滑,为海浪冲撞,忽有忽无,流转不停,自能分色,往来运转他出,大小形状各异。其纯黑者可以试金,故名试金滩。”
这是一种可以试金成色的石头,几百米的海滩布满了这样的奇石。清黄宗昌曾经在此处采得一大试金石,言“大石如墨,可丈许,光射目”,运回家中名为“丈石”,自后日面石,不复出户。
试金石不仅可试金,更可试心。曾经发生在清代文字狱的主角黄培,就在此试了一下成色。黄培,字孟坚,是明朝兵部尚书黄嘉善的嫡孙,曾任锦衣卫指挥佥事。明亡之后,他归居即墨故里。常与好友谈论明亡之事,后被其老家仆之子构陷酿成文字狱大案,历时达3年之久,最终以“莫须有”罪名被处以绞刑,死后葬于水清沟。黄宗昌以试金石赞其曰:“其无愧于此石矣。”!
到了今天,行走崂山能捡到古钱已经是很稀罕的事了,绿石和墨晶则或沉于海底,或藏在悬崖,非一般人可得。试金石无金可试,有心可测,崂山之金,河中而生,塔崩而散,或复归海崖,或藏驻人心,似已得其所哉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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