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4日-5日,绿叶剧团《落花流水》受邀参加2024上海·静安现代戏剧谷,在Fancl艺术中心·艺海剧院小剧场连续演出三场。走过日本东京、法国阿维尼翁、英国爱丁堡、中国乌镇与深圳等地,《落花流水》首次登陆上海,与更多开放包容、充满热情、心意相通的观众相遇。
《落花流水》以无对白的肢体剧场、独特的武侠元素与东方情调呈现一个刀光剑影、暗潮汹涌的世界,探入江湖深处,寻找人们在浊水之中自处的方式。六位演员以行云流水、环环相扣的招式,将一出武侠故事如连环画般呈于舞台之上。一言不发,却以肢体与声音诉尽恩仇侠义,也给予观众广阔的想象空间,描绘属于自己的一方江湖。在剧场中感受时间如流水落花逝去,亦体验酣畅淋漓如天上人间。
上海首演之前,绿叶剧团创作演员龚志业、韩梅于5月3日下午前往戏剧谷大本营参加“不止在剧场”交流活动,与观众分享《落花流水》的创作过程与体会。在创作之初,演员们经历了长达八个月的严格训练,广泛学习武术、戏曲、毯子功、表演、声乐、乐器等等多种技艺,了解东西方不同美学风格的动作与表演方式,并在共创过程中尝试调动身体记忆,将其转化为最适合在现代舞台上呈现武侠故事的风格化肢体表达。表演者与观看者共同游戏江湖,“不需要去明白,而是去感受。”
每场演出结束后,导演和演员们都来到剧场前厅,与观众朋友见面聊天,邀请他们在留言簿上写下自己的感受和意见。大家热衷于讨论剧中的每一个细节,从故事背景和情节,到人物关系、经历与心境,再到戏曲动作、音乐设计、服装和化妆……观众朋友们热切地分享自己的想法,讲起自己的故事;剧团成员亦十分珍惜这些在剧场内外、彼此之间流动的记忆与情感。
还有不少观众通过社交平台交流分享自己的观演体会与评论:
微博@舞娘和她的朋友们
来自香港绿叶剧团的肢体剧《落花流水》,是比我预想中还要“先锋”的呈现与表达,它将人物、情节拆解得出的基础元素运用在不固定的演员身上、并且快速流动,缺乏丰富舞台阅读经验的观众很容易被“碎片化”的剧情推进劝退。如果它后退一步、并且削弱跨文化元素的运用,或许就会类似三拓旗的《水生》《人生座右》,如果站在原地、削弱剧情,那或许会类似于雷动天下的《我本楚狂人》——都不是什么“观众友好”的作品,更何况其本体呢。偶发的劝退repo也合情合理了。
故事起源于一对铸剑师夫妇,藏有家传的宝剑,由此引来了位高权重的“反派”的觊觎;在斗争中,丈夫被砍断双腿、妻子被刺瞎双眼,宝剑和刚出生的幼子都落入“反派”手中。被杀父仇人抚养长大的小孩,在相处、学习、历练中渐渐发现“父亲”的异常。某天,幼子在寺庙中偷吃贡品,却有强盗、和尚/小偷、妻子、丈夫和“父亲”次第出现;在混战中,幼子误伤了父亲、误杀了母亲,却也意识到了养父的真实身份。最终,幼子借习武手刃了杀父仇人,长期以来反派无法拔出的宝剑,在这一刻由幼子轻易拔出,“养父”也认清了命定的归宿,主动让幼子了结了自己。
剧情并不复杂(是我们中国人民的老朋友——“赵氏孤儿”!),舞美也格外简练。一根白色粗绳就是几乎全部的舞台;服装上,五位演员均做全黑打扮,辨识身份的装束少得可怜;甚至贯穿剧情始末的那把剑都是“虚拟”的,仅在演员手中做出拔出/拔不出的动作用以昭示。
在极简的同时,这些少得可怜的道具就承担起了标示多重剧情人物的重要职能。一根绳子原地圈好,就是家、酒馆、寺院、演武场的院墙,两端间的缺口就是门窗,线头顶在头上就是狗,缠在身上就是累累的责任与情感;当一条黑白的围巾裹在怀中,就指代了刚出生的幼子,经手展开并围在演员脖颈上,就映射了长大成人的幼子、及其所处的新时空……每一个道具、人物的表征都相对流动,如果执着于贯穿始终的一一对应,则确实非常容易迷失其中。
在舞台简练的同时,整部作品也只有一名乐手完成配乐(我一个人就是一支乐队!),笛、萧、鼓、锣、琵琶等器乐轮番登场,用提琴弓弦去滑琵琶弦、电音效果器等“花活”的加入,让器乐背景音增色不少。剧中还出现了些微“打破第四面墙”的互动,打斗中弹出的飞虫粘在了乐手右眼边,乐手不能中断弹奏、几番挤眉弄眼却无法驱离,最后还是混战中心的演员脱离出圈跑来解围,实在是非常港式无厘头了。
这也是剧目的风格内核之一。前期宣传文案中的“港式武侠”,除了刀光剑影、人心向背,典型的“港式无厘头”风格也贯穿始末,比如被父亲被砍断双腿,是由两位“NPC”以升格慢动作配合口动音效、完成“血液飞溅”的漫画式呈现;隔着院墙捅刀试探小贼,也是用肢体和绳索的配合做出诸多“巧合”躲避;还有“还我漂漂拳”式的真人快打、露出马脚的酒店老板娘,如果是看过大量港式武侠的观众确能会心一笑。
风格如此,表征上剧目从多处文化中予以借用。“云空未必空”的舞美风格,很难不想到传统戏曲里的“一桌二椅”;剧中不少肢体设计,也确有狂言、能剧的影子。况且这也确实是一部“肢体剧”,“武侠”之气藏在故事和剧目气质的内核而非其表征——舞台上的舞蹈、武术的元素远比任何“舞剧”“舞蹈剧场”要少(这也构成了一定的“劝退”因由);但是增加舞蹈、武术元素,也就意味着偏离了“元素拆解+快速流动”的“地基”,恐怕也多少会影响剧目的整体气质吧,编创过程中,必要的舍弃也是必经之路。再况且,剧情元素的高速迭代、舞者的精确演绎已经足以填充支撑起整个舞台,如果再加入大段大段的舞蹈、武术,不仅不契合精确克制的舞美,整个空间也很难不显得过载了。
剧目由剑而起、由剑而落,这是一个命定的轮回;抢夺者最终死于被抢夺之物下,这是一个命定的轮回;制造纠葛者最终亲手了解了纠葛,背负命运者最终遁入赤条条来去无牵挂,这也是一个命定的轮回。《三言二拍》式的机缘巧合与港式武侠世界的因果宿命,是命运的一体两面;而回环往复、纠缠不休的命运,则早在一切开始之前,在那根简练的白绳上就已得到了昭示。
“何处是归程?”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微博@银杏子子子子子
开场10分钟之后就告诉自己,綠葉劇團在这里呈现的显然不是某种李安的武侠世界,而是另一个充满“仪式”和“戒律”的世界。
不管是演员们着黑衣、抹油彩,还是以肢体、以哼鸣来表达,极简的舞台构造出的是某种神圣空间,甚至符合悲剧的定义:对一个严肃、完整、有一定长度的行动的模仿。
观众只能大概感知这是一个少年的「江湖复仇之旅」,从英雄的诞生到夙敌的对决、英雄的退场,当中有各种“不敬神”的打斗、争夺、杀戮,江湖在这里和城邦生活一样,是脆弱且稍纵即逝的。
导演说,《落花流水》不是一个故事,而是六个故事:利用被风吹落的花瓣及随波飘流的水,比喻人稍纵即逝的生命——我们在一生中匆匆地与知己、爱人及仇家结缘,不可控地触发更大的因果变迁。因此作为观众,在短短一小时的观剧过程似乎总存在某种“差异与重复”的体验,颅内头脑风暴了一万种结局走向,但到真的戛然而止时还是有些无措(总的来说是非常首尾呼应的结构、即拔剑作为终止),某种程度上也是有趣的体验。
最后想再说说几个喜欢的小点,肢体剧本来在表达上就有其优势,特别喜欢第二个“落水”的片段,还蛮有绣春刀的感觉(?)身体可做山海、可做舟船,很妙的想象;然后配音和形体都蛮有粤剧的影子的,比咏春对味很多,好神奇琵琶也能发出这种电音;最后想讲讲灯光,上次看到这种两个暖光大灯设计还是在《笑忘书》,真的太喜欢了,映得所有武打场面都人影幢幢的,而剧场,本该就是充满影子的。
所有声音都产生于共振,留下悠远的回响。导演黄俊达在观众群中留言:“(在演出后能够)有更多的沟通和分享大家的个人感受,这是舞台美学最美丽的地方,也是我们中国传统美学的精髓。最终的含义,有待大家自由想象。”“希望剧中的某些画面能够留在大家的心里。”
粤语流行歌《落花流水》中有一句歌词是“故事假使短过这五月落霞/没有需要惊诧”;而幸运的是,五月之后,《落花流水》的故事还将继续流动、延续,期待与更多观众交会,带着未竟的问题拥抱更多别样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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