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潮来袭,气温断崖式下跌,人不由自主地缩手缩脚。连喝几杯热茶,仍无济于事,此时,油然想起了喝粥。
粥,国人再熟悉不过的食品,在粮食匮乏年代,几乎家家都喝粥。如今,每到冬天,吃粥的习惯仍沿袭不变。
粥的加工简单。以少量粳米,加入比煮饭多一到二倍的水,大火煮开后,用温火熬制,待米与水混然一体,即可食用。喝粥充饥,比吃饭省粮食,从前穷人晚餐无不以此为主食。
咱中国人爱喝粥,似乎与生俱来。
黄帝始烹谷为粥;西汉名医淳于意以粥治病;苏东坡绝对是食粥的拥趸:“夜饥甚,吴子野劝食白粥,云能推陈致新,利膈益胃。粥既快美,粥后一觉,妙不可言。”陆游《粥食》诗云:“只将食粥致神仙。”粥作为传统食品,在国人心中的地位超过世界上任何民族。
清代扬州人童岳荐《调鼎集》中,对“粥”有详尽描述:“见水不见米,非粥也;见米不见水,非粥也。必使水、米融洽,柔腻如一,而后谓之粥。”粥宜清淡,添加太多的厚味,失去了粥的本意。
隆冬时节,家人围坐餐桌边,人手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条件好的人家,桌上有肉松、皮蛋、白斩鸡……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只能搭几口酱菜。而只要热粥在握,两碗下肚,胃纳舒坦,浑身暖和。郑板桥形容:“双手捧碗,缩颈而啜之,霜晨雪早,得此周身俱暖”。
钟鸣鼎食之家,喝粥高雅得多。《红楼梦》描述,元宵佳节,赏玩烟花后,“贾母说道:‘夜长,觉得有些饿了。’凤姐儿忙回说:‘有预备的鸭子肉粥。’贾母道:‘我吃些清淡的罢。’凤姐儿忙道:‘也有枣儿熬的粳米粥,预备太太们吃斋的。’贾母笑道:‘不是油腻腻的,就是甜的。’凤姐儿又忙道:‘还有杏仁茶,只怕也甜。’贾母道:‘倒是这个还罢了。’”曹家败落后,“茅椽蓬牖,瓦灶绳床”,穷困不已,“举家食粥酒常赊”。这时煮的粥,与当年贾府奢靡的粥,完全是两回事了。
我国有喝腊八粥的习俗,不论是官衙、寺院还是百姓家,都要做腊八粥。北京雍和宫煮腊八粥,由内务府主办,一顿粥要花十万两银子。煮好了,先恭呈御用,然后赏赐王公大臣,惊师动众。梁实秋说:“这不是喝粥,这是招摇。”
近些年,老年人执迷于养生,将白粥改为杂粮粥。他们雅噱地说:“我们每天喝腊八粥”。如果白粥算是“清唱”,那杂粮粥就是一台综艺节目。腊八粥由多样食料熬制,或甜或咸,喜好不同,自由选择。原料不限于八种,糯米、大米、赤豆、黄豆、花生、枣子、桂圆、桃仁、栗子、莲子……等,随意增减;喜欢咸的,可加青菜、山芋、芋头、胡萝卜等。群英荟萃,五味杂陈,虽不一定适口,但营养水平决计在白粥之上。
熬粥费时间,不如上街喝粥消费方便。林林总总的粥铺,应运而生。街头巷尾的粥铺,时代感浓郁,夜间彩灯闪烁,给夜市街头增添亮色。
大厨们熬出来的粥,究属两样,品种繁多,口味上佳。白粥被边缘化,花色粥成为主打。喝粥过于单调,辅以点心和菜肴,是商家经营的不二法门。
粥铺供应荤粥居多,素粥极少。牛肉粥、皮蛋瘦肉粥、菌菇粥、鱼片粥、土鸡粥、海鲜粥、南瓜粥、八宝粥、坚果粥……品种齐全,琳琅满目。店堂内,食客盈门,人声鼎沸,客人们品尝特色粥品,颔首称是。
店家称,煮粥选用优良粳米,取各色上等辅材。不含任何添加剂,也不放鸡精之类的调味品,纯粹的天然食品,绿色环保,绝对放心食用。果真如此,那是饕餮客们的福音。
冬令时节,每天喝一碗杂粮粥,既暖身又利于健康,延年益寿,一点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