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学校选修过一门《公共健康政策》,对涉及健康政策的成本效益分析,记忆犹新。
我们总说生命是无价的,健康是无价的。对于将个体生命量化的行为,本能地感觉不适。
然而,“一个人的死亡是悲剧,千百万人死亡只是个统计数字”。一个人的生命或许是无价的,一群人的生命往往与成本效益相连——涉及公共政策的地方,定量分析就不可避免。
最早的“生命价值”可追溯到冷战时期,美国兰德公司为国防部提交针对苏联的核轰炸方案。在“成本测算”中遭遇这样的问题:怎么看待飞行员丧命的“损失”?一种思考路径是培养飞行员的成本;当然,还可以考虑飞行员未来创造的价值;另外,还有“机会成本”之测算方式:为拯救飞行员所设计紧急系统成本……取决于不同方式,飞行员的生命在100万和1000万美金之间浮动。
这真是资本主义社会赤裸裸地不把人当人。但讽刺的是,兰德公司刚开始根本不想做这样的计算,结果——飞行员的生命价值成了0,引来国防部门的不满。
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托马斯.谢林提出,“生命价值”应以当事人自身的偏好为准。具体表现在:人们愿意花多少钱来减少死亡率。比如,在飞行员的例子里,通过个人访谈和数据统计,美国飞行员为换取2280美元的年收入提高,平均愿多承担0.00232%的死亡风险。假如用2280除以0.00232%,美国飞行员的平均“生命价值”就是491万美元。
按照谢林的理论,生活中充满健康与风险的交换:是否在晚归时打车、是否购买安全性更好的装备、是否为了提高收入从事高风险职业……
嘴上说“健康无价”,实际选择性地忽视健康风险。无法量化的,就当它不存在,这是很多人决策的弱点。
今年,美国口腔协会、高露洁和汉瑞祥,联合世界经济论坛(World Economic Forum)发了一份《致力于全球口腔健康投入的经济合理性》白皮书。
这是试图从损失厌恶角度,呼吁人们重视口腔健康的尝试。
全球有近35亿人,受各类口腔疾病困扰。这些口腔疾病不仅引起疼痛、功能障碍和生活质量下降,还与多种系统疾病密切相关,如心血管疾病、糖尿病、呼吸道系统疾病等等。口腔健康不仅关乎个体的生活质量,还关乎社会和经济发展的巨大成本。
据估计,这些口腔问题每年给全球经济造成7100亿美元的损失,包括治疗成本、生产力损失、教育损失和社会成本。
相比很多其他疾病,口腔健康领域的预防和早期干预,能显著减少后续的发病率和相关的经济损失。而在全球范围内,对口腔健康的投资严重不足。尤其是与口腔健康相关的公共开支不足。
……
白皮书提供了一系列理由,说明应该加大全球的口腔健康投入,尤其是政府和非盈利机构的公共健康投入。
不得不说,美国公共健康政策的经济学框架真是成熟。
口腔健康的重要性,非得上升到经济损失吗?
很遗憾,似乎如此。
人类社会总是去奖赏“解决问题”,而非“预防问题”。因为成功的预防意味着“避免问题出现”——而人类只能看到视线之内的事物。
在疾病领域,预防比治疗重要,但预防从来得不到足够的重视。这就是公共政策需要发挥影响的地方。
后台输关键字“口腔投资”,有《致力于全球口腔健康投入的经济合理性》白皮书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