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览扶桑
从日常开始，带你重新发现一个深度日本
在芬兰智商（IQ）测试机构Wiqtcom公布的《2024年全球智商（IQ）排名》（WorldwideIQTest）（6月25日）中，国家和地区平均智商排名第一的是日本，以平均112.30的高分位居榜首，比全球平均的99.64高出12分以上。紧随其后的是匈牙利（111.28）、中国台湾（111.20）、意大利（110.82），本次排名根据同一智商测试试题，共测量了109个国家或地区民众的平均智商，测试题目共有35个图形题目，当中包括抽象理解能力、空间能力与解题能力等。
总部设在美国加州的世界人口综述组织今年公布了《各国平均智商排行榜》，日本位居首位。
2023年该组织公布的《各国平均智商排行榜》，日本也是首屈一指。日本人在世界上属于非常聪明的族群为世界公认。
东京街景
但是日本却有句成语是“聪明人会受穷”（器用貧乏），我来日本后第一次听到这个成语，是在我留学生时代打工的时候。当时我在一个土木建筑公司打零工，这家公司的老板和我说起这句成语，并结合自己的亲身体验生动地给我解释了这个成语。他说：“比如说干我们这一行，安一个门坎时，和客人说好工钱一万日元，一个聪明过人的人，几分钟就安好了，虽然他可能没有偷工减料，而是心灵手巧，因此活干得又快又好，但是客人拿出这一万块钱时会很不情愿，会说这么一会儿的活儿哪值一万块的工钱？也会怀疑他是不是全心全意地完成了这个工作，久而久之就没有人找他干活了，而一个较笨的人，同样是安一个门坎，汗流浃背地干了大半天，反反复复，终于把这个门坎安好，他大松了一口气，而雇用他的客人会觉得他勤劳有加，吃苦耐劳，拿出一万块钱时就会心安理得，没准还会买一罐饮料给他解解渴，慰劳慰劳他呢。”
当时我对他的说法大惑不解，觉得他是不是在教我“磨洋工”，但是细品品他的话也觉得有点道理。
还有一种与他的说法不同的解释，网络辞书goo登载的《三省堂新明解四字熟语辞典》对这一成语的解释：“因为过于灵巧，结果到处出手，做事情都半途而废，无法取得成功。此外，由于灵巧，常常被他人利用和驱使，而自己却始终没有取得大成就。”
虽然各种说法不尽相同，但是我们可以看出，这个成语，大概可以体现出日本民族性格的各个侧面。
首先是这个成语，告诉人们“一以贯之”，专心致志，才能成就大业，如果“四面出击”，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精力就会大大分散，难成大器。在人的生命中，时间和精力都有限，白驹过隙，转眼就是百年，守住一个事业或技术，尽精刻微，精益求精，才能登峰问鼎，十年不鸣，一鸣惊人。
日本镰仓时代末期及南北朝时代随笔家吉田兼好的随笔集《徒然草》中讲过这样一个故事，大致的情节是这样的：
吉田兼好画像
很久以前，有人决定要把自己的孩子培养成优秀的和尚。这孩子一听要把自己培养成一位德高望重的高僧，非常高兴，立刻充满了干劲。这孩子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自己作为说经讲道的高僧四处云游说法的情景，觉得很惬意。
过后这孩子转念一想：“我学当和尚，可能刚开始时身份低微，没有轿子或牛车来接，即使来接，也顶多一匹马，如果自己骑不好马，坐不稳从马上摔下去可就难看了，因此得先学习马术呀！”
于是，从第二天起，这孩子就开始学习骑马。
他本来就是一个很聪明的人，马术进展神速，很快就能熟练地骑乘，并且乐在其中，于是他越来越沉迷于马术，直到感到心满意足。这时他突然又想到：
“对了……说不定在讲经和做佛事之后，信徒和客人会请我喝酒。应邀出席宴会，若不能表演一两个节目那可就没意思了，我得学点什么呀！”
于是，他开始学习当时的流行歌。当时叫做“早歌”，顾名思义，就是以快速而富有节奏的方式吟唱的歌曲，可以说是现代的日本流行音乐（J-POP）的雏形。
他有各方面的才能，学流行歌也进步得很快，他越来越觉得有趣，唱流行歌上了瘾，而岁月就在这样悄然流逝，还没等学习佛经，他就在不知不觉中鬓发双白，清霜残雪，老态龙钟，对佛道的兴趣也早已消散。最后，他成为了“擅长骑马和宴会表演的老大爷”，就此终了一生。
这个故事活灵活现地向人们展示“聪明人会受穷”的道理。不管是聪明还是笨拙，守中抱一是很重要的，这在现代的日本社会也充分体现了出来。日本在各种无形文化财产保持与光大的过程中做出突出贡献的“人间国宝”，一般都是精诚专一，持之以恒的人。这一特点不仅体现在个人身上，也体现在企业和商业中。
日本的“人间国宝”之一：能乐师松本谦三
日本有许多企业已经存续了100年以上，因此被称为“长寿企业大国”。全球的百年企业中，约有40%是日本企业，而创办超过200年的企业约占60%。
全球大约有超过80,000家企业成立超过100年，其中日本约有33,000家，约占40%。第二位是美国，约有20,000家，约占24%；第三位是瑞典，约有14,000家，约占17%。
日本成为最大的“长寿企业大国”的因素可能很多，但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仅一代人对自己的事业守中抱一，专心致志，精益求精，锐意革新，挑战顶峰，而且几代人都为这一事业前赴后继，把先辈的精诚专一的精神代代相传。
日本建筑公司“金刚组”，创立于公元578年，是全世界历史最悠久的企业
再一个就是日本人对炫耀聪明的人很讨厌，正像文章前面所说的那样，实干比灵巧更会赢得日本人的信任，过于聪明，举一反三的人在日本的集团中很招人厌恶。
日本人还很喜欢“不言实行”这个成语，这个成语的意思就是不要到处滔滔不绝地去讲述自己“鸿鹄大志”，做出“一览众山小”姿态，而是要默默地专注于眼前的工作，锐意实践，滴水穿石。这是日本杰出的工匠和技术人员乃至经营者的常见的特点。虽然他们沉默寡言，但从他们认真工作的态度中，可以感受到了对工作的热情和自豪感，人们会觉得这样“默默无闻地工作的样子很酷，很吸引人”。
大阪的町工厂的匠人
“聪明人会受穷”这句成语中，也有告诫人们不要巧言令色，把聪明发展成狡诈，而是要去伪存真。日本政界大佬，立宪民主党议员小泽一郎作为座右铭的一句话是“百术不如一诚”，这句话出典待考，其意思就是巧言令色，百种计谋不如一颗诚实守信的心。
2024年10月2日，石破茂内阁新任防卫大臣中谷元在仪仗队广场接受就任仪仗礼，随后在就职仪式上向防卫厅全体职员训示，他特意带来一张擅长书法的熟人送给他的条幅，立到讲台上，那上面用汉字写着“巧诈不如拙诚”。这句话出典于中国古典《韩非子·说林上第二十二》，意思就是说如果聪明过度而衍生出狡诈，还不如拙笨却诚实。石破茂也把这句话作为自己的座右铭，在其他地方也经常引用。
“聪明人会受穷”这句成语体现了日本人的藏锋守拙，抱一守中，戒骄戒躁，厚重少文，去伪存真的精神底蕴。
张石专栏丨樱声梅影
张石
资深媒体人
著有《川端康成与东方古典》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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