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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郑惠丽的翻译处理大多精准且恰当,笔下的译文相当忠实地保留了英语的部分特色,保持了原文的节奏,情感深度和对话氛围,保证了归化与异化策略间的平衡,同样具有强烈的感染力,文中的例子不胜枚举。
周易数
小说《我的各种缺点》出自美国女作家凯特·麦克因泰尔之手。读罢此文,我感触颇深。故事中,汉克和安一同上山,埋葬了他们的猫奥维尔,似乎也一同埋葬了曾经的自我。汉克和安这对夫妇的婚姻生活因共同照顾的一只猫的去世而掀起层层波澜。在两人在处理奥维尔后事的过程中,往日婚姻中的种种裂痕,隐藏的情感问题逐步爆发。于他二人,奥维尔的去世不仅带走了一只宠物,更切断了一条重要的情感纽带。故事在二人埋葬完奥维尔后缓缓收尾,在男主人公的假想中戛然而止。思绪遨游字句间,我心亦如海上扁舟,伴着情节的起落而沉浮。最后一刻,仿佛我就站在那个山顶,脚边躺着那只没了气息的猫。
若谈起文学翻译这档子事,个人愚见,除却忠实原作,通达流畅,节奏相仿,对于情境的营造与情绪的保留和传达亦是重中之重。技法纯熟的译者能在译文中恰当地包裹原文的情景与主人公的情绪,虽算不得依葫芦画瓢,倒与拓鱼成画有几分类似。在《我的各种缺点》这一实例中,原作者麦克因泰尔选择了男主人公汉克的第一视角,用细腻的语言和生动的描写,将一个关于爱、失落和重拾希望的故事呈现给读者。而该作的中译之精彩程度也旗鼓相当。译者郑惠丽的翻译处理大多精准且恰当,笔下的译文相当忠实地保留了英语的部分特色,保持了原文的节奏,情感深度和对话氛围,保证了归化与异化策略间的平衡,同样具有强烈的感染力,文中的例子不胜枚举,如:
原文:
“You still got the brandy, Annie?” I called to her.
“Right here, Hank,” she said, hoisting the half-gone bottle above her head to tap it with her trowel.
“We’re going to bury him on top of a goddamn mountain.”
“Hell, yes.”
译文:
“还有白兰地吗,安?”我朝她叫道。
“这儿呢,汉克。”她说着,把喝了一半的瓶子举过头顶,用小铲子敲了敲。
“我们要把他埋在该死的山顶上。"
“他妈的,没错。”
原文通过对话描写,交代了两人要将猫埋葬在山上的故事情节,采用了直接引语。译者在翻译时保留了对话中的口语化气息,如将right there译为“这儿呢”,将Hell,yes译为“他妈的,没错”,由此使得读者代入感更强,更能感受到原文中主人公的情绪,体会到原文故事的氛围,实为上策。此外原文中的hoisting the half-gone bottle above her head to tap it with her trowel翻译为“把喝了一半的瓶子举过头顶,用小铲子敲了敲” 。将英文的状语套嵌结构转化为中文具体的短句动作描写,保留了原文中的动态细节,增加了动作的连贯感,场景的生动感,丰富了读者的想象空间。
原文:I told her to raid the liquor cabinet because we were going for a drive.
译文:我叫她去酒柜里洗劫一番,因为我们要出去兜风。
原文 “raid”一词原意为A rapid surprise attack to commit a crime, especially to steal from business premises,表示在酒柜翻找一番,多拿几瓶,在带有幽默和非正式的语气,颇具戏剧化风格。这种用词强调了该行动的果断彻底,给人雷厉风行之感。可译为“劫掠,突然攫取”译文中将其翻译为“洗劫一番”,尽管字面上略有不同,但保留了原文中的戏剧性和强调的意味。这段译文成功地传达了原文的意图和情感色彩,保持了整体的语境和文化背景,使得译文能够在目标语言,即汉语当中,能够自然流畅地被理解和接受。
原文:She fell beside me and we both lay panting. I carefully wiped my arms and face on my shirt. We hated each other. But we were bound by this grief and by our hatred. Stronger, maybe, than love.
译文:她倒在我身边,我们俩都气喘吁吁地躺着。我小心翼翼地用衬衫擦了擦胳膊和脸。我们互相憎恨。但我们被憎恨和悲痛牢牢绑在一起。也许,比爱更牢固。
本例中,原文的描写通过动作和内心感受表现了主人公们的疲惫和情感冲突。他们虽然彼此憎恨,但又因为共同的悲痛而心灵相通。词汇上使用了简洁而生动的语言,如panting和carefully wiped。译文“气喘吁吁地躺着”和“小心翼翼地用衬衫擦了擦胳膊和脸”在表达上保持了原文的情感强度,成功地传达了他们的疲惫和动作,给人强烈的情境感。其次,原文的Stronger, maybe, than love译作“也许,比爱更牢固”,译者选择保留原文的节奏,略作调整,使得译文与原文一样,具有一字一句,字字千斤重的质感,蕴含着强烈的情感,让读者更能共情。
然而,每种语言都有其独特的文化背景和语言习惯,语言文化差异在翻译中可能导致信息差。如果译者不了解源语言中的文化背景或习惯用法,可能会误解原文的情感、态度或隐含含义,导致翻译出现信息缺失或错误的情况。不同语言的语法结构和表达方式也可能导致翻译时的困难。此外,某些文化中的社交礼仪、家庭关系、宗教信仰等对语言和行为的影响也不可忽视。当原文涉及幽默、象征或隐喻等元素,包含着特定的审美和文学风格,如韵律、押韵、句式等时,译者若处理不当,译文也会晦涩难懂。本作的译文中亦有如下例子:
原文:Ann ran into the bedroom and closed the door. “You asshole,” I heard her yell from inside. Probably wasn’t that. Probably was something milder. You. You’re a hassle. You rascal. Maybe a burst of patriotism: USA! Nope. Not that.
译文:安跑进卧室,关上了门。“你这个混蛋。”我听到她在里面大喊。可能她说的不是这个,可能原话说得更温和一点。你。你就是个麻烦。你这流氓。也可能是一次爱国主义情绪大爆发:美国!不对。不是这个。
原文中,Maybe a burst of patriotism: USA! 使用了一种戏仿的方式,突出了人物的情感变化和幽默感。然而在译文中,“也可能是一次爱国主义情绪大爆发:美国!” 虽然直接保留了原文的幽默元素,但在译文中,asshole,hassle,USA三者的谐音趣味被完全抹去,直接译成了三个不同的词,并不符合目标语言读者的理解和接受程度。尤其是最后的USA直接被译作美国,译文读者若未读过原文或不懂英语,只怕会在这句话上倍感疑惑。
退而观之,凯特·麦克因泰尔的作品多源于对现代生活的深刻观察和细致描写,包含性别身份和情感的复杂性。本作中,麦克因泰尔以男性的口吻,展示了人物性别身份的流动和多样性,使得该作层次感丰富,也突显出其对性别议题及现代两性关系的洞见。与之相较,译者郑惠丽的译笔亦十分丰满,身为共情之桥梁,从整体上把握住了原作的主题与内涵,使两位主人公之间的性别差异,心理特征,以及文中所用的多种象征手法得以体现,经此雕饰,更显佳作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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