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欣赏 | 维•叶罗菲耶夫【俄罗斯】:三次约会

文摘   2024-10-29 09:02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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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客体化的时代。你本人被搬到你面前:从头到脚,放到桌子上,就像放到柜台上一样。可以摸,可以碰,就是不能选择,不能交换。你等于你本人,不多也不少。完全相等。瞧,我正在付出脑壳上的缝——最珍贵的东西,毫不吝惜。



三次约会

维克多·叶罗菲耶夫作 王少孔译

她生在闰年。那一年,躁动之气裹挟了大自然;那一年,地震驱使密西西比河倒流,以烈马疾驰的速度,摧林毁木,向它的源头狂奔;那一年,一颗双尾彗星冲进酣睡的夜空,于是松鼠,数十万天真的棕色松鼠,窜离惯居之地,逃往南方,它们无力游过任何一条河流,全部溺毙。从那时起过了近二十年,斯大林被宣布为人民公敌,他那个笑眯眯的帮凶,人称全苏村长的加里宁,则被改封为全苏蠢驴。

就在这个时候他给她写了封信,信中写道:

亲爱的奥林匹亚:

请原谅我给你写信。俄语已经没力气了,累了。她太累了,我都羞于向她求助。她就像一匹四腿卧地的马。鞭子!得用鞭子抽她!唯一的鞭子就是嘲笑。嘲笑这倒下的语言吧,狗东西们,嘲笑她的痛苦吧。见面详谈。吻你的小羽毛。以下我改用英语。

你的马雅可夫斯基

P.S.小白兔,明白为什么署名马雅可夫斯基吗?你猜对了。再次古得拜。

完全属于你的马雅可夫斯基

不,我不是马雅可夫斯基!不要相信!别信,别怕,别求我!上帝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上帝啊,俄语快完蛋了!!!

奥林匹亚是在不正常的环境中长大的,没有父亲的教导。奥林匹亚的母亲当着女儿的面,跟男人们吃糖煮菠萝,喝波罗的海沿岸产的甜中带苦的烈性甜酒。小丫头很早就神往名士派波希米亚式生活以及其他悖逆常规的东西。据她的小学同伴讲,她在七岁上就学会了对着镜子端详自己尚未发育的乳房。

奥林匹亚晃了晃她那黑色的鬃毛,懒洋洋地说:

“的确如此。”

我不禁想让她动起来。也许正是因为这个想法,我才带上了她,才提出要带上她。她想了想。很快就同意了。

“你怎么看社会主义?”

她沉思起来:

“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

她的回答听起来那么自然,肥嘟嘟的两腮带着外省人特有的慵懒。我扑过去搂住她的脖子。她稍稍挪挪身子,惊讶地看看我,似乎要我解释。我的故事讲来很乏味,欠火候,了无新意。

“我四十岁……”我开始讲自己的故事。屋子里立刻静下来。

“人到四十就完蛋了!”沉默片刻,我又说。我痛苦地意识到自己这张脸像乌龟壳又老又皱巴,而且从此我就得背负此重,无权改变。我艰难地讲述着自己的故事,就像跋涉在没膝深的水里,笨拙地翻动着发干的舌头:

“我上大学的时候……”

我可怜起自己,差点儿哭出来,有十来分钟没法讲下去。我掏出手帕,擤擤鼻涕,擦擦浸满冷汗珠的额头。她坐在我对面,一动不动。

“上大学那会儿我去了趟巴黎……当然,”我停顿了一下,“可以想见,现在的巴黎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她没有动。

“你这头懒猪,醒醒吧!”我冲她吼道,“去跳跳韵律操,要么,见你的鬼,去游蝶泳!”

“听你的,”奥林匹亚乖顺地说。我看着她壮硕的身体一会儿从游泳池的水里露出肩膀,一会儿又沉入水中,水花四溅。她脸上罩着极其难看的泳镜,张着两只巨人般的手臂。这情形让我泄气,说不出一句话。这是我们的第三次约会。

第一次约会我请她吃莫斯科鲟鱼。她狼吞虎咽,那吃相让我既同情又恶心。我心想:“她饿了。”而我,在跟这个来自西伯利亚、穿着光滑的黑色蛇皮裤的拉斯蒂涅【巴尔扎克《人间喜剧》系列中《高老头》等几部长篇小说中主要人物之一。一个外省青年,逐渐放弃理想,变成了巴黎上流社会的一员,为了钱不择手段】较量的时候,喝下很多甜得发腻的香槟。

“在我们那个城市曾经有意把青年人培养成愚笨的人,”她一边对付鲟鱼一边说。

“这倒挺有趣,”我应道。

“哎,问你一个恐怖的问题,你相信有鬼吗?”

“你信吗?”

她的眼睛顿时充满泪水,变红了。一个阿纳帕【位于俄罗斯南部,黑海边上】的画家曾对我说,应该把我拉到红场,在断头台上砍掉我的脑袋。他是什么意思?

我用一个简单的手势就给她解释清楚了。她摇晃起来,整个身子都在摇晃,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明白,她是在笑。

“我脑壳上有道缝,”我说,做出了神秘的样子,“从缝里嗞嗞往外冒能量。你仔细听!”

她仔细听着。

“真的,有什么东西嗞嗞响,”她说得并不那么肯定。

“人到四十岁这道缝才开,”我解释道。“这道缝现在没法合上,舔也舔不好,灌也灌不满,糊也糊不住。这道缝,”我兴奋起来,“是一个证据,证明不仅仅有肉体,还有别的某种东西。知道吗,如果说胜利是未能得逞的失败……”

我看到,这会儿她泄气了。

我脑壳上的缝是信仰的前庭,准确说是前信仰,因为,鉴于,由于,之所以……我不知道西伯利亚有没有水牛,可能没有,但奥林匹亚就是一头水牛,西伯利亚水牛——你把手伸进她的连袜裤——她那里就是航天发射场,就是拜科努尔,各种大型设备一应俱全——这样的话,你还算什么奥林匹亚呢?

四十岁的男人,形而上的世界出现破洞,而口袋里的钱包沉得像巴拉贝伦自动手枪。

没错。懒得说话,老二耷拉。身体就算不是没用,也不完全听使唤了,你得费一番工夫才能明白别人的腿作为腿的意义,女人在你眼里也越来越寡淡,也就是说,离开这个世界是早晚的事,而且已经初显端倪了。你看看自己的双手——它们很快就要腐烂掉。它们可惜,自己也可惜。

就是这个西伯利亚粪堆里长出来的金莲花不可惜。

游戏很简单。一是去到小餐馆。这是一。

咱们数到三吧。

你忍着恶心,温情地想:“她饿坏了。”

可是她会掐死亲生母亲的,只是别让她回赤塔、车里雅宾斯克或者——他们那儿还有什么城市?——切博克萨雷就行。

美女,冻原,西伯利亚的灯火,酸奶,苹果,节食昏厥。

脑壳上的缝,这是一个证据,证明第四维度——死亡维度——预示着解脱,因为,由于,之所以……

我一边付出一边哭。一边哭一边付出。我付出着我早就枯萎的皮肤,嘴角的皱纹,腐烂发臭的牙齿,看透一切的眼睛,还有这只被怀疑得了某种时尚绝症的手。

奥林匹亚抬眼看着我,惊慌地舔着嘴唇。

我的车将变成一个四维点,奥林匹亚非常高兴地表示赞同,这让我有点飘飘然起来。

“你可想清楚,人们会把咱俩撕成碎片的!”

“那就让他们撕吧。”

他们最后真的把我俩撕成了碎片。不过听我往下说。我付出着腿上膨胀的静脉,鼻孔和耳朵眼里钻出来的毛,家庭,发臭的衣服,还有那个巴黎。

“在巴黎我去了现代艺术博物馆。那时候还没有蓬皮杜艺术中心。蓬皮杜我只在照片上看过……”

“醒醒,懒猪!”她悄声说,甚至透着亲切。

我俩常陷入昏昏欲睡的状态。每天夜里她都梦见一队条子【俚语,指警察】护送她去喀山车站,那些条子挨个儿把手伸到怀里,掏出结婚戒指。

“听我说,”我接着讲我那乏味的故事,“在博物馆,在各种各样的画中间,在一个空旷的大厅里——那还叫什么文化!——我看见几个列宁漂浮在一架钢琴上方。嗯,上面还有一群蚂蚁,还有期待这种类似形而上的东西。这是达利的画。两个美国人在我旁边停下来。也是大学生。两人拥抱在一起,看达利的画……”我怀疑地问:“你知道达利吗?”

她迟疑着。秋天那会儿她不知跑哪儿去了。她在迟疑。看得出她正在紧张思考,看怎样才能巧妙地回避这个问题。

“真有你的!”我感到恐惧,“你这娘们儿可真愚昧。”

“我喜欢弗鲁别利【米哈伊尔·亚历山大洛维奇·弗鲁别利(1856—1910),俄罗斯写生画家】,”奥林匹亚高傲地说,“他才是无法形容的天才。”

游戏很简单。人很简单。出租车。嘎吱一咬牙。游戏就开始……


第二次约会的时候,他们绑架了我,乘电梯把我带到贝尔格莱德酒店的最高层,把我关进一个干净的空客房,窗外是莫斯科的夏天。我们的将军马上来见您。半个小时。一个小时。我拽拽门。锁着!他们马上就会放煤气,偷偷塞上一沓美金,扔到窗外,直接扔到莫斯科的夏天里。

“幻想,多美的字眼,”奥林匹亚插了一句。

用力吸住不放的长吻——像贪婪的吸毒者。一个失误。将军到底还是没来。莫斯科的大叔把她赶出家门。

“莫斯科,”奥林匹亚含糊地说,“随便它是谁的首都,就不是苏联的首都。”

“你几岁开始手淫的?”

“四十。”

我傻笑着不出声。我不想重复,可人到四十,肉体日渐枯萎,一切都像是经历过,似曾相识,似曾相识……我傻笑着不出声。

“十一岁那年我手淫被母亲撞见了。她说,别玩了,要不就会长出第三条腿。我当然吓坏了,还好,后来没长出第三条腿。昨天我去列宁墓了。”

“怎么样?”

“他们真不该把他放在那儿。”

“克鲁普斯卡娅也这么认为。”

“那还用说!”奥林匹亚突然可怜起世界领袖的遗孀,差点儿掉泪。“想想看,她怎么到那儿去跟他约会啊!”

“这全怪斯大林,”我沮丧地耷拉下脑袋。

奥林匹亚原来有一个普通的西伯利亚姓:费多洛娃。

“说吧,冻原,你拿什么补偿我?”有次我不小心喝多了,这样问费多洛娃。

“我要做你的缪斯,”她怯怯地说。

“你本来就是奥林匹亚,”我说。

这是一个客体化的时代。你本人被搬到你面前:从头到脚,放到桌子上,就像放到柜台上一样。可以摸,可以碰,就是不能选择,不能交换。你等于你本人,不多也不少。完全相等。瞧,我正在付出脑壳上的缝——最珍贵的东西,毫不吝惜。

有这么一个概念:作家知识分子。想出这个概念的是一群受难者:西伯利亚政治流放犯。

“不,你不是女人,”我对奥林匹亚说,“不是,你是头水牛。”

她惊恐地望着我,一副被当场揭穿、人赃俱获的窘相。

“你走吧,”我对她说。

“回你妈那儿去,”我对奥林匹亚说,“你在这儿没啥前途。”

“帮帮我嘛,”奥林匹亚央求着,安格尔【让-奥古斯特·多米尼克·安格尔(1780—1867),法国古典主义画家】式的颈项朝我紧贴过来。

瞧,那儿又是她。她皱着眉头站在地铁站旁边,穿一件式样复杂的灰色羊毛大衣。大衣是养她的那个男人出钱做的,除了掏钱供养她,那男人没什么地方让她满意的。

在这一点上我不敢苟同诗人约瑟夫·布罗茨基。四十岁的男人根本不懂得感恩!从命理上来看,“四十”这个数字本体上就和感恩格格不入。布罗茨基竟然不明白这一点,这让我又不安又高兴,由于,之所以,因为……他坐上他那辆来年春天肯定过不了年审的破车,得筹钱,得举债,得动起来,得欠人情——他发动了听话的发动机,有点儿紧张,戴上捷克产赛车手套,这个动作因二十年之久隐含的意义或无意义而显得沉重;窗外飘过莫斯科那没有一点儿凯旋味道的凯旋门——道路通往生活中心。我在一家商店旁停下来,对面是安德罗波夫和勃列日涅夫曾经和睦共居的那座房子。这一回她穿着一件白色运动衫,两眼发亮,没戴帽子,虽然下着雪,但傍晚的太阳穿过雪幕投来余晖,正像我和她还没完成的败举。

“我在市场上买了点高加索葡萄。尝尝?”

我们吃葡萄,朝窗外吐着核。表白的时间到了。

“我会像爱妈妈那样爱你,”奥林匹亚表白。

“好极了,”我朝窗外吐着葡萄核。

“那你呢?”

“我也会像爱妈妈那样爱你。抽支烟?”

“好。”

我们点上烟,看着星期天的雪花快乐地飘落。

“怎么样?开路?”在烟灰缸里蹭着烟头,我说。我们开车上路。下地道,上桥。一切就在眼前。我在阿尔巴特酒店旁踩刹车,车猛地滑到人行道上。这里成了我的保龄球场:从这儿一直到那块屏幕,屏幕上我们苏联的米老鼠正热情地挥着手。冲啊!

一开始他们什么也不明白。他们本来就啥也不明白。

这样更好,无论对他们,还是对我们。我挂上二挡,我们嚎叫着冲了过去。第一个倒在车轮下的是一个很有派头的盛装男人,戴着眼镜,穿着卡拉库里羔皮大衣,让人肃然起敬的一个家伙;然后我们撞了一对恋人,他们朝不同方向飞起来,很快又永远地飞到了一起;大家全都愣了一下,然后拔腿就跑,可跑的不是地方,——我们很轻松地就能撞死他们:老奶奶老爷爷们,大婶大叔们。

他们贴到橱窗上,我们就在橱窗旁成堆成堆地把他们轧死;他们朝树跑去,难看的黑大衣下摆缠住了腿,他们绊倒在地,我们就追上去。最好玩的是跟小青年们耍,我一下子觉得自己变年轻了。

“十三,”奥林匹亚数着,“十四!十五!”

我变年轻了。我突然明白,我正在干事业。事业。这就是我的工作。以前我从来没有这么出色地工作过。

“二十!”奥林匹亚高声叫道。汽车在一具具身体上跳着,蹦着。它们似乎是橡胶做的。

“别放过这个屌!”奥林匹亚大声笑着,“乌拉!还有这个屄!”

“开始说人话了!”我很高兴,“真想不到!”

“二十六!”

“革命性的数字,”我说,“对不起啦,宝贝!”我冲着一个胖姑娘说。我们把她轧死,继续往前冲。我看见一个条子猛地甩掉靴子,脚上只剩下袜子,子弹一般飞过来要拦住我们。来吧!往这儿跑!我一拐,把他撞翻,飞到摆着人体模特的橱窗里,在碎玻璃里扑腾着洗澡呢。没时间啦!往前冲!

“三十!”奥林匹亚欢呼道。





他们在跑,就像有架机枪在后面扫射。这仿佛是打小就喜欢看的驱散游行队伍的场景,夏天,在彼得格勒,一九一七年七月。楼顶上一架机枪在扫射。前面就是米老鼠!还有一个小青年,大概是技校学生,摇滚迷,快过来呀,到我们这儿来,快唱起来跳起来!

牙齿,珠链,整个整个的下颌,挂在车头盖上。还有成了破布条的衣服。最特别的礼物是一个娘们儿,她就像是在鱼缸里,游到了挡风玻璃前,脑门带伤,眼珠鼓凸。我们在朱庇特商店边上。

奥林匹亚打开录音机。意外的惊喜!放的是《阿穆尔河的波涛》。瞧,这才是漂亮妞儿呢。看看吧,奥林匹亚,好好看看,好好学学:这可是京城妞儿!

“三十八。”

“四十。”

“计划完成。咱们向超额冲刺!”

车的前左灯挂住一个手拎网兜、身手敏捷的大叔。牛奶冲我们倾泻而来。生命的液体。

“你开得太棒了!”

“别瞎说!”我迷信地拍着她的膝盖。

“我不说了。四十六!快,还有这个!”

我们轧死一个矮个子当兵的。我们朝美食店冲去。

那里一堆人。他们以为在拍电视,排节目,现场直播。他们正这样想着就飞到了另一个更美好的世界。再没有看见一个条子。他们钻哪儿去了?

人们在奔跑。咱们这儿来马戏团了。开车来的。肉体成山。

“五十四。”

“受伤的肯定很多,”我说。

“把这个屄也轧死。快,快点儿。”

她更喜欢轧女的,我更喜欢轧男的。这可作为心理分析的课题。

不,我也不反对轧女的。要匀称点儿的,个子高点儿的,漂亮点儿的——过来呀,过来,咕咕—咕咕—咕咕!

“我被什么东西打中了。”

她的袖子破碎了。胳膊上全是血。她的嘴歪了。这倒无损于她的漂亮,反倒使她像个高年级中学生。

“忍忍。就快了。”

我们车上挂着撞碎的面包、水果、报纸、衣裳。噢!我撞倒了一个推着婴儿车的妈妈。婴儿一下子飞到空中!接住孩子!

我们在人群里挣扎。车还在咆哮。没地方可走。闪开啊。车子碾到什么光滑的东西,转了个弯。奥林匹亚倒在我身上。她现在浑身是血。车子冲到了熟悉的瓦尔代酒吧的墙上,我好久没到这酒吧来了。发动机熄火了。哎,快转啊,亲爱的,快转起来!这真是国产汽车制造业的绝妙广告。

“多少个?”

“我数乱了,”奥林匹亚嗫嚅着。

我抚摸着她的脸颊。在雅尔塔滨海路上,一支铜管乐队在这个碎玻璃和海的浪花里演奏着。

“不要紧,”她大口地喘着气,眯着眼睛,“跟你在一起我感觉很好。”

几十只手伸进车里。它们抓住我们,往外拽。我听见她恐怖的嚎叫声。人群把我们撕成了碎片——他们不让条子插手。我们被撕成了碎片。

(一九八八)

END


作者简介

维克多·弗拉基米罗维奇·叶罗菲耶夫(1947-)是当代俄罗斯文坛的异类。也被认为是典型的俄罗斯后现代作家。他出生于外交官之家。受过苏联时代被认为最好的教育:自 幼 跟随父亲旅居法国,在莫斯科大学完成大学学业。毕业于苏联科学院世界文学研究所。按理说,他是时代和社会的宠儿,应该为它歌功颂德。但是,从上世纪六十年代踏人文坛开始.他就一直在和自己身处的社会唱反调:1973年在《文学问题》上发表《萨德,萨德主义和二十t0:纪》一举成名;1979年因组织和参与编辑地下文学刊物《大都会被开除出苏联作协,直到1988年才被恢复会籍并被允许在国内发表作品;1989年,在《文学报》上以一篇题为《悼亡苏维埃文学的文章宣告了主流文学的死亡,呼唤文学能够摒弃苏维埃文学过多的社会政治因素和道德说教,真正回归到文学本身。这篇文章在俄罗斯文坛乃至世界文坛上引起轩然大波,成为名一时的文学事件)。1997年,他把对新文学的期望转化为行动,主编了代表新文学的文集《俄罗斯的恶之花》这部文集不仅是对苏联文学的反叛,也是对俄罗斯经典文学的反叛:它以恶的诗学、暴力的诗学、病态和恐惧的诗学,彻底消解了人道主义和人性的传统观念以对人性丑恶残酷、变态肮脏的极端展示消解了人们对于真善美的阅读期待 。

原载于《世界文学》2010年第4期,责任编辑:苏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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