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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那颗暗星,那觉醒时刻
我是当下此刻,我是那北风。
一切都发生,都在,都只是现象
没有一桩事件是正义的,
应该向着那颗明净的心:
一道白帘落下,舞台重又封闭。
米·维勒贝克作 树才译
白昼升起,长高,又坠回城中
我们穿过了夜,毫无解脱之感
我听见公交车和社会交换的
微妙传闻。我进入那种在场。
今天发生了。不可见的表面
在风中界定我们的痛苦生命
在可怕的速度中成形,变硬;
但肉身,肉身是某种属于。
我们穿过了疲倦和渴念
未能找回童年的梦幻滋味
微笑深处不再有什么大事
我们是我们自己透明的囚徒。
我们等待,安静,孤单,在白色跑道上
一个马里人正包扎不值钱的杂物
他寻找一种远离荒漠的命运
而我,我不再有任何欲望。
冷漠无言的云朵
把我们重又带回孤独;
突然,我们不再有年龄,
我们赢得了高度。
当那些可触摸的幻觉消失
朋友,我们将孤零零地缩回自身。
在我们肉身向着极限的过渡中,
我们会遭遇可怕、静止的时刻。
大海平坦无奇
分散生存的渴望。
远离太阳,远离神秘,
我将努力追随你。
我们走在城里,遇到一些目光
我们人类的在场由此确认;
在周末的绝对的安宁中,
我们缓缓地走在车站周围。
过于宽大的衣服遮住灰色的肉体
在暮晚时分几乎是静止的;
我们小小的灵魂,一半被判有罪,
在皱褶间躁动不安,然后平静。
我们存在过,这就是我们的传说;
我们的某些渴望建造了这座城市
我们同强大的敌手战斗过,然后
我们瘦弱的手臂放弃了指挥
我们远远地掠过所有可能之物;
生命冷却了,生命遗弃了我们
我们凝视着这些半消失的肉身,
寂静中几个敏感的数据浮现出来。
在取代我优雅的糊里糊涂中
在取代我优雅的糊里糊涂中
我看见静止的草坪铺展开来,
还有蓝色的楼房,乏味的娱乐
我是受伤的狗,表面的技术员
我是系着死婴的浮筒,
太阳把鞋晒爆把鞋带解开
我是那颗暗星,那觉醒时刻
我是当下此刻,我是那北风。
一切都发生,都在,都只是现象
没有一桩事件是正义的,
应该向着那颗明净的心:
一道白帘落下,舞台重又封闭。
上帝那微妙的、间质性的在场
消失了。
我们现在飘浮在一个荒凉的空间里
我们的躯体赤裸。
飘浮着,在郊区停车场的寒意中
对面是商业中心
我们的上半身被柔软的动作指给
星期六早晨的那些夫妻
背着孩子,背着努力,
而孩子们嚷嚷着,争论着变形金刚。
如此安静,在昏迷中,
她甘心去冒某种风险
(像人们有时忍受太阳,和它的唱片
趁痛苦还没有变得那么残酷),
设想一下每个人都像她,
当然,情况并非如此。
她本可以过上一种温柔、完整的生活
在动物们和小孩子中间
但她选择了人类社会,
十九岁时,她是那么美!
她的金发在枕边
围成一个奇异的光环,
像天使或溺死者
之间的一个中介。
如此安静,美得彻底,
她几乎拱了一下被单
呼吸着:但她做梦吗?
总之,她显得幸福。
米歇尔·维勒贝克(Michel Houellebecq),1958年2月26日生于法属留尼旺岛。六岁起,他就被寄养在祖母家,远离做深山导游的父亲和做麻醉师的母亲。后来,他干脆用祖母的名字作为笔名。他童年生活的孤单可想而知。获得农学工程师文凭后,他又转入国立高等卢米埃尔学院学习电影艺术,但没有获得文凭。1980年,他结婚并开始涉足文学,经常出入不同的诗歌俱乐部。1982年,他遭受了抑郁症的困扰。从1991年起,维勒贝克开始发表作品。
在当今法国,恐怕没有比米歇尔·维勒贝克更能引发爆炸性大争议的小说家了!以颇具争议的方式,维勒贝克探讨了孤独、与世隔绝、职业生活的荒谬、性的悲惨等主题(这些都是社会痛点和人类困境),被称为“继加缪之后,唯一一个将法国文学重新放到世界文学版图上的作家”。维勒贝克每出一本书,法国文坛就要闹一场或小或大的地震。1994年,《战线的延伸》被法国批评界誉为九十年代最杰出的作品之一;1998年,《基本粒子》再现了历时几十年的当今社会性爱史;2001年,《平台》讲述的则是西方旅行团到东南亚买春的行径;2002年,《碎裂》在法国出版头一年便销出三十万册,并且获得了本年度的都柏林文学奖,他也因此被社会学家视为“性爱恐怖主义”者;2005年,小说《一个岛的可能性》(2007年由文汇出版社出版中译本,余中先译)使他成为龚古尔奖的热门人选,但最后还是落空,位列第二。这部小说被认为是维勒贝克“成就最高的作品”。迄今为止,维勒贝克已出版二十余部作品。
原载于《世界文学》2010年第6期,责任编辑:余中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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