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拳·习拳须参禅

百科   2025-01-04 23:51   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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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 无招无式拳·意随心转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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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拳学,博大精深,其奥妙之处,非言语所能完全表达,而作为上乘拳法的大成拳更是如此。故有志于拳学研习者,除需刻苦用功外,尚需具备较高的悟性。正如王芗斋所言:“不可浮聪明,不可笨用功。”对于师长所传授的拳法,学者应当观察其神韵,领悟其拳理,揣摩其意境,做到心领神会,融会贯通。“迷时师度,悟了自度”,唯有如此,方能逐步由入门到精通,由小成而至大成。


大成者,乃完美之象征。老子有云:“大成若缺,其用不弊。”意指最完美的事物,从表面上看似有所欠缺,但其功用却是无穷无尽的。李英昂在校注《意拳正轨》时写道:“时先师以发扬拳学之旨,公开声称欢迎访友,期求共同研究拳学,各派名手登门拜访者甚众,然无不称服而退。服先师者称先师拳学已臻大成之境,而称先师之拳为大成拳。”王选杰先生出于自谦,一再强调大成并非唯我独尊之意,而是总集各家之长。习云太在《中国武术史》中写道:“社会推崇王芗斋拳术高超,拳理集古今中外拳术之大成,遂建议将意拳改称大成拳。”

大成拳无固定套路练习,不重招法,这在常人看来似乎有所欠缺,实则正是其独特优点所在。大成拳注重人体精神气质的修炼和内在力量的培养,这正是上乘拳法的精髓所在。王芗斋曾言:“夫为教授者,能语人以规矩,不能示人巧,更不能为人工造是学。学者应精心模仿,体会操存,然后观察其功夫与精神,结合是否巧妙得当。以上所谈的拳道,乃拳拳服膺之拳法,亦为本能之拳法,非世之所见方法、招式、套路及各种局部功夫之拳法也。”由此可见,学者若不具备一定的悟性,是很难练好大成拳的。

王选杰先生在教授弟子时,常以佛教禅宗的教学方法开导学者,并常为弟子们讲解禅理,以培养其悟性。他曾著文曰:“学练大成拳者,除明师口传心授之外,还应自己多设疑问,因有疑才能有悟,因悟有深浅,故成就亦有高下。试看有数十年功夫笃实者,由于悟性差,功夫亦见平常;亦有由于悟性极好,虽有二、三载之功夫,其造诣亦可臻于上乘。”

这里所说的悟性,在大成拳中主要是指对拳学理论的悟解能力。除自己多设疑问外,参究禅理也是一个相当重要的方面。因为大成拳本身即吸取了禅学的基本理论,这在《大成拳论》中可见一斑。如“拳本无法,有法也空,一法不立,无法不容”,这与初祖达摩所传的禅法有着类似之处——“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直指人心,见性成佛”。又如“离开己身,无物可求,执着己身,永无是处”及“见性明理后,反向身外寻”等句,亦显系受到禅宗思想的影响。

王芗斋不仅拳技高超,且文学造诣颇深,文笔优美清新,别开生面。其诗词意境奇妙深远,集拳理哲理于一体,大道无形,包罗万象,非徒技击之术也。如“大肚能容,了却人间多少事;开口便笑,笑开天下古今愁”。又如“若从迹象比,老庄与佛释,班马古文章,右军锺张字,大李五维画,玄妙颇相似,造诣何能尔,善养吾浩气,总之尽抽象,精神须切实”。芗斋先生又喜书法及国画、昆曲等艺术,其字外柔内刚,符合他“不说硬话,不做软事”的性格。而他对禅学尤为喜爱,并有很深的研究,这充分地反映在《大成拳论》之中。故习大成拳者不可不参禅也。

悟性的“悟”字,有开悟和觉悟之意,也可说是“彻底明白了”的代名词。在日本电视连续剧《姿三四郎》中,那位镧头和尚常说:“悟性就在你的脚下。”意思是说,只要你静下心来,排除杂念,认真思考,思想马上就会开阔,不滞于物,就会明白事理,从而解决你所面临的各种问题。而这句话则出自慧能大师所创的新禅学。

悟性之说在新禅学中阐述得较为透彻。慧能不主张静坐调息的坐禅方法,而是主张先从理性入手,真正透悟禅观之后,则能随时随地保持心神安定,杂念不生,一尘不染。其理论根据是《金刚经》中的“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慧能指出:“我此法门,从上以来,先立无念为宗,无相为体,无住为本。”并进一步解释道:“无念者,于念而无念。”“无相者,于相而离相。”“无住者,……于诸法上念念不住。”上述三者,虽分别而谈,实则一无皆无,一有皆有,而三者之中,无住又是关键,故“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常人之心总是随缘住留,无有片刻空歇,时时处处住于色、声、香、味、触、法而生其心。而这里要求“无所住”,那么此心又如何呢?岂不是无心了吗?又如何再“生其心”呢?盖前者时时随缘留住之心是凡心,而后者在“无所住”基础上又“生其心”是本心。用慧能的比喻来说,就是凡心犹如虚空之浮云,因而覆盖住了本心,而“无所住”则意味着风吹云雾散,“生其心”则象征着天晴而见日月,若仰日月于中天,一目了然。

若单纯从大成拳意念假借的角度讲,则上述所言的“凡心”相当于杂念,故“应无所住”;而人的头脑又不应是一片空白,故应以良性的意念充实于其中,故应“生其心”。

常人或是不能做到“无所住”,因而杂念丛生,致使练功不能入静。此时可用慧能的办法“屏息万缘,勿生一念”。有的人虽已“无所住”,但却堕入昏沉或滞于顽空,在练功中表现为头脑如枯木死灰,了无生机。故慧能又指出“不可沉空守寂”。在练大成拳时则可选取适宜的良性意念活动来“生其心”,正如选杰先生所讲的“大士体空而进德,匹夫顽空而退善”。

对于凡人来说,常常是著于两边。或是随缘起念,遇境生心,时时处处因有所住而生心;或是堕入昏沉,滞于顽空而不能在无所住的基础上生其心,很难能够“无所住”而又“生其心”。即使假大善知识示导而达到了这一精神状态,也只是一刹那间,而且未必觉悟,不知其所以然。故一旦有些感受之后,则应“善自护持”,练习大成拳者亦复如是,所谓“勿忘勿助长”者是也。

在《金刚经》中,还有些句子可以帮助理解大成拳。“非法非非法”,意思是说,学禅时所说的方法,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所以叫做“非法”。但在一定时候还需要依照这种“非法”去修行,故这些“非法”又是真正的修行方法,故又称之为“非非法”。“无定法可说是名说法”,是说在指导学禅之人的方法中,没有一定的死方法,不以那种死方法去指导学禅的人,这才是真正的教导,否则将成“定法不是法”之弊。

选杰先生在教授弟子时,一般不是直接讲解拳理,而是用类似禅宗的方法,或当头棒喝,或旁敲侧击,启发诱导,使学者自己去体会悟解大成拳的真谛。

初学者在跟随选杰先生学习时,常被要求站桩时要肩撑肘横。有人问:“肩撑肘横何以放松?”先生当头棒喝:“什么是松?”言下大悟。原来,松与紧是相对的,“松即是紧,紧即是松,松紧紧松勿过正”。单纯的松是懈,懈则无力而不能保持自身间架;当然过紧更是错误,过紧则僵滞呆板。真正的要领是“松而不懈,紧而不僵”。

一次在练习放人时,虽然对方功夫平常,但却难以将其干脆利落地放倒。问师何故,先生答曰:“应无所住。”真如风吹云散,当下便悟。原来自己精神过于执着于对方,导致动作不舒展,力量不自然。真正的方法应是视有若无,如同自己试力、发力一样去作,亦即形意拳经所讲的“打人如走路,看人如蒿草”。按照上述要领去做,果然对方被凌空抖起,撞于墙上,连自己当时也是一惊。


拳·往期精选

7 July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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