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小说·《百年义侠传》（二十七）

百科健康 2024-10-24 13:00 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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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金玉寻了个由头，款步至齐保正宅邸，轻移莲足，自客厅门外悄然而过。目光所及，乃是齐保正正与一位年约七八旬、霜雪满头的老者，以及一位年近半百的男子围炉共话。周金玉念及厅内乃男客之聚，遂未做停留，意欲继续前行。然则齐保正已然察觉，急忙起身，呼道：“金玉且慢，请入内共叙。有要事相商，此二位正乃关键。”

周金玉闻言，忙止步转身，盈盈一拜。齐保正紧接着问道：“那镯头可曾带来？”周金玉轻点螓首，应道：“已然带来。”言罢，二人一并步入客厅之内。

齐保正抬手一指，为周金玉引见：“此位乃是何载福老爹，这位则是林启瑞老先生。”众人相互见礼落座。齐保正复又伸手向周金玉道：“请将那镯头取出，让二位过目。之后，我再与你细说端的。”周金玉依言，自怀中缓缓掏出镯头。林启瑞只消一眼，便猛地站起，高声嚷道：“分毫不差，那被劫之物，正是此宝。无需细看，真品之气韵，岂是凡物可比！”

齐保正接过镯头，转递于林启瑞，旋即回身问周金玉：“赠你此镯之人，此刻可还在你府上？”周金玉一时不明就里，只得点头应允。齐保正追问：“那客人可曾透露姓名、籍贯于你？”周金玉答道：“初时，我只知他姓张，至于名讳、出身，他未曾言及，我亦未曾多问。直至近日，不瞒齐老爷，我心已许他，他亦有娶我之意，方透露乃是广西梧州人氏，名唤张燕宾，家中殷实，资产百万，并无手足兄弟。”

齐保正眉头一皱，再问道：“他可曾提及来粤所为何事？”周金玉答道：“他说乃是探亲访友，顺道游历广东。”齐保正紧追不舍：“那他的亲眷、友人何在，他可曾提及？”周金玉摇头道：“此等细节，他未曾透露。且他近日居于我楼上，数日未曾下楼，亦未见有亲友来访。”

何载福在旁插话问道：“那客人自何时起，未曾下楼？”周金玉略一思索，答道：“自到我家第二日，他外出片刻便归，至今已有六日未曾下楼。”何载福又道：“这镯头，可是第二日赠予你的？”周金玉回道：“正是第二日黎明时分。他言家中管束甚严，非得三更过后，家人皆眠，方能外出。”何载福冷笑一声：“他既言家在梧州，来粤探亲，梧州之家何以远隔千里，仍能管束于他？仅此一言，已是漏洞百出，铁证如山。”

齐保正神色凝重，对周金玉道：“你可知这张燕宾，究竟是何许人也？”周金玉一脸茫然，答道：“我实不知。”齐保正冷哼一声，正言道：“幸而你不知，若知，岂不酿成大祸？实话告诉你，此人乃江洋大盗，近日在广东犯下累累罪行。林老先生之夫人，便是遭此人毒手，手腕被砍，镯头被劫。何老爹亦因此人犯下诸多凶案，连日奔波，未曾安歇。今日我进城偶遇何老爹，谈及林府劫案，忽想起你曾予我观赏的镯头，顿觉事有蹊跷，遂与何老爹商议。何老爹为这案子，吃尽苦头，正愁无线索可寻，闻我之言，立即与我共商对策。如今赃物已明，你亦牵涉其中，难辞其咎。”

何载福接话道：“此案既落在你府，并非我故意为难，公事公办，我只需从你处要人即可。就连你，也难免要被一同问罪。”何载福一番话，吓得周金玉花容失色，泪眼婆娑，望着齐保正，哀声道：“张燕宾既是江洋大盗，我一个弱女子，如何能承担要人之责？”何载福道：“你窝藏于他，又得其赃物，不找你找谁？”

齐保正沉吟片刻，方对何载福道：“依我之见，金玉虽难脱干系，但若贸然行事，恐打草惊蛇，反误大事。不如我们内外策应，筹划周全，再行动手，更为稳妥。”何载福点头赞同：“齐老爷高见。然则具体如何筹划？”

齐保正道：“此事需从长计议。依我之见，当务之急，是稳住张燕宾，使其不离开金玉楼上。我们再调集两班捕快，将楼团团围住，任他插翅也难飞。”何载福道：“此言甚是。捉拿之人，我早已备好，无需捕快两班。只是如此围捕，未必能手到擒来。还请齐老爷思量，如何先将那强盗稳住。”

齐保正转向周金玉道：“你坐于此处无益，不如速速回家，将张燕宾稳住，令你母亲来此。我们商议妥当后，若有需你之处，你切不可推诿。须知窝藏江洋大盗之罪，非同小可。”何载福补充道：“你若心存侥幸，欲犯绞罪，我们自无话可说，任你自行其是。若欲我们助你脱罪，则须听从安排，待有用你之时，务必全力以赴。”

周金玉柔声道：“老爹但请宽心，我先前实不知那人为强盗，既已落入如此苦命之局，自当听凭老爹与齐老爷安排，全力配合，以求脱身之策。”齐保正颔首道：“此贼狡猾异常，在此地犯下诸多案件，必定警觉性极高。你回去后，务必如常行事，切莫露出半点破绽，否则前功尽弃，后果不堪设想。”周金玉应道：“我省得。张燕宾此人，虽在别事上显得机敏，但每当我甜言蜜语，灌他迷魂汤时，他却如痴如醉，句句深信不疑。前夜他还信誓旦旦，说若与我结为夫妻，定能白首相守，永无反目之日，只因他自认为深知我性情。”

齐保正微微一笑，道：“哦？你竟如此了解他的性情？”周金玉摇头道：“我怎会知他性情，只不过他爱听奉承，我便投其所好，句句恭维他，他便飘飘然，乐不可支。我所了解的，也不过是他这一点喜好罢了。”

何载福不耐烦道：“闲话休提，你速速回去稳住他！”周金玉起身欲行，忽又止步，问何载福道：“我应如何稳住他，直至何时？”何载福沉声道：“时机难料，只待我们至你府上，你方能解脱干系。”

周金玉离去后，换那老婆子前来。齐保正对何载福道：“金玉适才所言张燕宾性情之事，我思来并非闲言碎语。若要捉拿张燕宾，或许正可借此性情入手。”何载福诧异道：“齐老爷此言何意？闻君智谋过人，必有妙计，何不道来，共商大计？”齐保正笑道：“妙计确有，但此时尚非言明之时，秘而不宣，更为稳妥。老爹若肯听我调遣，此刻需速回城中，将所备之人带来镇上，以免临阵措手不及。”

何载福深知齐保正办事干练，信得过他，便连声称好，向齐保正拱手道：“有劳齐老爷，拜托了！”言罢，与林启瑞携那翠玉镯头而去。齐保正与周金玉之母密谈良久，老婆子依齐保正之计，回家传授于周金玉。

且说周金玉回到楼上，见张燕宾正卧床休息，便轻移莲步，挨近床沿坐下。张燕宾醒来，睡眼惺忪，问道：“怎的这么快便回来了？”周金玉笑靥如花，道：“我自己也觉诧异，怎的如此迅速！我平日最爱往干娘家玩耍，一去便是大半月，非得家中催促，方肯归来。却不知怎的，自你入住此楼，我竟判若两人。今日干娘六十大寿，宾客盈门，热闹非凡，若在往日，我必流连忘返。然今日却不然，临行之时，我已心生不愿，若非无法推脱，本欲叩头即返。后经你劝说，我觉叩头即走，似有失礼，便决定多留片刻。岂料一到那里，愈见热闹，心中却愈发牵挂你一人独守空楼。他们邀我品面，我却念及你孤零零在此，无食无伴，触目所及，皆是你身影。老实说，我迎来送往，已历多时，若对每位客人都付出真心，岂不苦煞自己？我与你相识不过数日，究竟是何缘故，让我如此牵挂？坐在干娘家，如坐针毡，片刻难安。干娘见我失神，以为我身体不适，拉住我手，关切询问。我便趁机说道：‘近日身体不适，日日昏睡，食欲不振，故而多日未至。今日强撑而来。’干娘疼我，信以为真，当即催我回家，道：‘今日人多嘈杂，你身体不适，不宜久留，速速回家休养，待身体康健，再来玩耍。’我一听此言，如蒙大赦，急忙奔回，一路上心中全是你，想你定也等得焦急。”

张燕宾被周金玉这一番甜言蜜语，灌得心酥骨软，握住她的手，笑道：“等虽不甚苦，但独守空房，终是寂寞。若依我心，只盼你时刻相伴，须臾不离。”周金玉见状，更施展出浑身解数，媚态百出，夜间亲自下厨，与那老婆子一同烹制佳肴美酒，捧上楼来与张燕宾共饮。

酒至半酣，周金玉轻坐张燕宾怀中，口对口地喂酒。喂了一阵，她忽然站起，说道：“我真是粗心大意，全不顾及你感受。我这般重量，压在你腿上，你可曾觉得吃力？”张燕宾借着酒意，笑道：“你太小看我了。我这双腿，别的不说，像你这般轻盈如燕，坐上十来个也不成问题。我这双臂，若展开来，一条手臂吊上十个你这样的佳人，也如若无物。”

周金玉故作惊讶，说道：“你一个公子哥儿，怎会有如此神力，我倒真有些不信！”张燕宾仰天大笑，道：“我岂会骗你？公子哥儿怎就不能有大力？”周金玉歪着头，思索片刻，嫣然一笑，说道：“怪不得你每次抱我，都如孩童般轻松，我却未曾留意。不过，人比牛马力大，我倒相信，但你刚才所言，却有些夸张了。牛马之力，已算极大，其背上也难承十多人之重，你之力，难道还能胜过牛马？”

张燕宾又打一哈哈，将周金玉拉回怀中坐下，缓缓笑道：“你年纪尚轻，不知世事，以为牛马之力便是极致，却不知人力之强，一旦拥有，远超牛马数倍。”周金玉道：“你天生就有此神力吗？”张燕宾道：“谁人天生神力，皆是日复一日苦练而来。”

周金玉欢喜万分，说道：“早年间，那些看相算命的，都说我命好，夫星旺盛。这几年落魄江湖，我还常骂那些算命先生，只知当面奉承，全无准头。如今遇到你，我又开始相信那些话了。哪怕给你做妾，我也心甘情愿。女子嫁人，宁嫁英雄好汉为妾，不嫁平庸之辈为正妻。你若非英雄好汉，怎会有此等气概与神力？能有你这样的英雄来往，已是我之福气，更何况你待我如此恩义？”

张燕宾紧紧拥住周金玉，说道：“我的心肝宝贝，我尚未娶妻，怎舍得让你为妾？似你这等佳人，做正妻也是绰绰有余。”周金玉依偎在张燕宾脸旁，柔情说道：“我出身低微，怎敢奢望做你正妻？只要你不嫌弃我，我已感激不尽。”说罢，眼眶微红，泪光闪烁。

张燕宾见状，连忙取出手帕，为周金玉拭去泪水，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说道：“无端伤感作甚！休要再提这些，我们聊些快活之事。”周金玉收起悲容，起身再斟一杯酒，递至张燕宾唇边，说道：“都怪我不懂风情，你本为寻欢而来，却让你不快，实乃不该。你说要寻快活之事，我倒想起一件，就看你肯不肯做来让我瞧瞧，我瞧了便真快活。”

张燕宾急问道：“什么快活之事，快快说来，只要你能快活，我定当为你做来。”究竟周金玉所言何事，且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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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July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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