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人家服侍,那是做老太爷的做法

文摘   文化   2024-10-09 08:30   安徽  


 

1918年二月廿日,胡适在给母亲的一封信里,写道:

 

“吾母:

       自从昨天起我每日早晨喝‘豆精乳’一瓶,此物即是豆腐浆。近年由学者考验,知豆腐浆之功用,等于牛乳。有大学生物学讲师李石曾先生发起一个豆食厂,每日所出豆浆,制造极干净,我所吃即此厂所造的。


吾乡俗话说:‘徽州朝奉,自己保重’,我现在真是自己保重了。……。”


1929年8月廿六胡适给长子胡祖望去了封信,当时,胡祖望即将去苏州读书。

“祖望:

      你这么小小年纪,就离开家庭,你妈和我都很难过。……自己能照样自己,服侍自己,这是独立的生活。饮食要自己照管,冷暖要自己知道。最要紧的是做事要自己负责任。你功课做的好,是你自己的光荣;你做错了事,学堂记你的过,惩罚你,是你自己的羞耻。做的好,是你自己负责任。做的不好,也是你自己负责任。这是你自己独立做人的第一天,你要凡事小心。

……。

儿子,你不在家中,我们时时想念你,你自己要保重身体。你是徽州人,要记得‘徽州朝奉,自己保重’。……”


胡适一直到晚年都坚持“自己帮助自己做事情”。一次,他对秘书说:“在外国,什么都要自己动手做的,哪有人来帮助我?”秘书问:“对父兄师长呢?”胡适答:“大家都要自己做的。要人家服侍,那是做老太爷的做法。一个人,应该有他的privacy,去年(1959年3月13日)我答程沧波的信里讨论privacy这个字,在中国文字中没有一个字能够包含这个字的意思——说是‘私生活’吗。每个人都愿意有一个时候过他的私生活,不愿意有人在他的身旁。你们这样服侍我,整天过的都是公的生活,不是私生活了。所以我劝你们应该让我自己多做点事情。”


关于“徽州朝奉”,《胡适口述自传》中的解释如下:


通常社会上所流行的‘徽州朝奉’一词,原是专指当铺里的朝奉来说的;到后来就泛指一切徽州士绅和商人了。‘朝奉’的原意本含有尊敬的意思,表示一个人勤俭刻苦;但有时也具有刻薄等批判的含义,表示一个商人,别的不管,只顾赚钱。总之,徽州人正如英伦三岛上的苏格兰人一样,四出经商,足迹遍于全国。最初都以小本经营起家,而逐渐发财致富,以至于在全国各地落户定居。因此你如在各地旅行,你总可发现许多人的原籍都是徽州的。”


1961年3月28日,胡适晚年和秘书胡颂平谈起“朝奉”一词。胡适说,徽州人称祖父为“朝”,“朝”即“朝奉”,最起码的官。称祖母叫“务”,“务”是“孺人”二字念快以后的合音。另外,胡适告诉秘书,在徽州,媳妇称公公也称“朝奉”。


1961年4月3日,胡适和秘书胡颂平再次谈到“朝奉”一词。胡适说:“从前出门远行,送行的人要早上请他吃饭,吃饭之后,大家送他出村。到了桥头,远行的人向送行的道谢作揖后,就上轿了。大家都说:‘徽州朝奉,自己保重。’我自己现在也晓得‘自己保重’了。朝奉是九品的官,可以出钱去捐的。有了这个身份,设使出了事,可以不打屁股的。徽州叫当店的掌柜也叫朝奉的。‘员外’是从九品,也是可以出钱捐来的;就是额外的人员,额外的九品,也可以不打屁股。有了什么事,穿起礼服来,官也对他客气些。”


 

在给赵元任的一封信里,胡适也说到“朝”和“孺”:

“我曾说,绩溪话祖父叫‘朝’,祖母叫‘孺’。今天想起,我应该补说,绩溪人叫wife做‘老孺’,这‘孺’字读Yu阳去声。Husband做‘老官’,官读阳去声。”

胡适喜欢“徽州朝奉,自己保重”这句话,在他看来,一个男人不仅要能干一番事业,个人生活也不能完全依赖他人。他认为,一个事事依赖他人的人,久而久之,就会变成废人了。这句徽州土话也强调了动手能力的重要性。

“分数挂帅”当今社会,这句话具有很强的现实意义。

 


胡说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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