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惭愧,自己从行医初期几乎每天和外感病打交道,但是从来没有开过加减葳蕤汤这个方子,以前即便病人有阴虚的基础,也可以在用发散药的同时用合用西洋参或沙参的生脉散,即便是疫情期间缺药,也让病人用银耳炖汤送服治疗外感的中成药,所以没有意识到加减葳蕤汤这个方子的用处。不过最近一想,恐怕也是自己对这个方子中的主药葳蕤(玉竹)不熟,不知道它到底算不算滋腻,算不算寒凉,所以这个星期试了试这种药。
试吃的是夫人买来的鲜玉竹,在家里放了几天,上面还带土的,长这个样子,总共称取了100g.
洗后白净了一些。
放在砧板上切片,里面的肉很白。
煮2次,得到大约200ml药汁,夫人尝了大约20ml,其余的我分两次服下。
玉竹煮的水有一种淡淡的清甜味,喝进去喉咙挺舒服的,比较滋润,口感和纯椰子水类似,但是没有像椰子水那样有让人觉得很轻松的香气。
喝完药汁,夹起一片煮过的玉竹嚼了嚼,口感有点脆,而且可以咬碎吞下,完全无渣。吃的时候总觉得这种气味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现在想起来,那种气息很像小时候奶奶给我生吃的“地瓜”。
江西人所谓的“地瓜”可不是一般所说的红薯,查了一下终于查到,学名叫“凉薯”,是一种豆科植物。
服药前脉象:略弦数,不流利,寸略浮细,尺略沉;左关略细。
服药后脉象:略弦数,不流利,寸略浮(细脉消失),尺略沉;左关略细。
吃过玉竹后,饮食、大小便、睡眠没有明显的变化,只是觉得之前因为时常上午坐诊下午讲课用嗓有点过度的声音稍嘶哑的症状比之前减轻。
从口感清甜滋润,寸部略细的脉消失,且声音嘶哑减轻的结果来看,鲜玉竹的功效是滋养津、液为主,或许更偏于津,也有可能稍有益气的作用,因为右寸脉细、声音嘶哑也和气不足相关,不光是津液的问题。
这样的推测也和本草书中讲的类似,虽然大多本草书中都提到这味药可以滋润养阴,但《本草经疏》也说它能“补益五脏,滋养气血…夫血为阴而主驻颜,气为阳而主轻身”,也说到它有些许益气的功效。
至于这味药是否滋腻助湿,从食欲、大便等都没有明显变化,也没有出现服用头昏沉、脉边界不清的现象可以看出,玉竹这味药并不滋腻,不怎么助湿。当然,这在本草书中也多有提及,比如《本草便读》“唯玉竹甘平滋润,虽补而不碍邪”,《本经逢原》“葳蕤甘润性平,滋肺益肾,补而不壅,善调厥阴久袭之风,故《本经》治中风暴热等病,皆取其养正祛邪之力也”,都支持这种观点。
关于玉竹治“风”,不仅《本经逢原》记载,《本草纲目·诸风·风虚》也说“葳蕤,治中风暴热,不能动摇,虚风湿毒,风湿自汗灼热,一切虚乏。”仲景在麻黄升麻汤中用玉竹,也是因为此时病邪虽有从表解的机会,但气血阴阳不足,已然有厥阴风动的之象,虽然需要用偏静质润的药防止空穴来风,却又不能过于酸收滋腻,只有选知母、芍药、当归、玉竹这些,而不用乌梅、地黄。
因而在《重订通俗伤寒论》中,俞根初先生在需透表又要充养阴津时,也选用玉竹一味,养阴津又不妨碍透散表邪,显然也是从仲景麻黄升麻汤中悟出。
关于加减葳蕤汤的使用,通过试药,我的设想是有明显的津、液不足,又有感受寒风,里面又有郁热的时候才用,并不是相对单纯的阴虚风热,因为葱白、淡豆豉、桔梗都属温药。如果没有寒风,这几味药都是拖后腿的药了。这种病人一般也会发热无汗或汗少、汗出不彻,不过如果真的无汗又没有皮肤干燥喜搔抓,我也会在方子中至少再加一个荆芥或防风,否则就恐表不解而出现更多的变证。
试药总结:鲜玉竹口感清甜,属于中药中比较好吃的品种。服用后可以滋养津、液、气,以津为主。性质平和,寒热偏性没有太大的感觉。不滋腻,补养的同时几乎不妨碍病邪的散除。
对用药时机的想法:
津不足为主,液也不足,且需要透表散邪的时候,可用玉竹充养津液,不妨碍病邪的透散。突然用嗓过度,咽喉干而嘶哑,又没有明显疼痛的时候,也可以尝试喝一些玉竹水,解决问题了就不用再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