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李红女士的长篇小说《潮起潮落》第二部,共计三十九万字。计划每隔一天发一章。原文部分章节字数超过一万字,现征得作者同意,拆分部分章节,并根据内容,在章节前添加小标题。感谢李红女士对《椒溪物语》的信任和支持。】
要死不活的,这能要下娃
大雁还没调走,康俊却突然要走了,说是调到县政府办公室去了。这突然的消息,引发了各种猜想,谁也说不清这是升还是降。有人说肯定是和大雁的事露包了,领导不好处理,就把他别走了。有的说康俊的老婆在计生办,和县政府的领导混得熟,所以才能把康俊调进县政府。和康俊走得近的几个人合伙给康俊摆酒践行,饭桌上,说起这事,康俊一笑:“啥升呀降呀的,就是想跟老婆调到一起。也奔四的人了,不想再这么扯着了。”
康俊的话没人信。明摆着的,这么突然,肯定不是他说的那么简单。再说了,康俊是啥人?如果是这,早都显摆出来了。唉,人心隔肚皮,就是铁哥们,也不一定就没个秘密。算了算了,人家不愿意说,再问就多余。于是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哈哈一笑:“就是就是。”
听说康俊要走,大雁就像刚爬上树又突然掉到地上的蚂蚁,顿时找不着东西南北了。她跑去问康俊,康俊说是真的,大雁问:“为啥?”
康俊啥也没说,伸出他那给过大雁无限温暖的手,很深意地在大雁手上握了一下,说:“有工夫到县上来。”
大雁知道这是铁定的事,也只能面对现实。她想找机会和康俊多待一会儿,可康俊似乎忙得很,连个人影都瞅不着。康俊走得很急,两三天就把手续全办完了。没有人能猜透康俊走的原因,但也没人为这事杠劲,碰上了就送一送。
大雁也来了,站在人堆里,淡淡地挥手。有人偷偷看大雁,大雁没觉察,她的魂被康俊带走了。
康俊一走,大雁又回到了刚来时的状态,比那还差。整天像霜打了一样,灰灰的蔫蔫的,话也没了,光彩也没了,除过上班,就钻在房子,对啥都没了兴趣。康俊走了,好事的人把目光盯在大雁身上,不懈怠地研究康俊调走的原因。大雁的落差几乎证明了他们的猜测,他们的目光越发鄙夷,鄙夷里充满了对自己判断正确的得意。香梅每次走过大雁身边,都会把头昂得高高的,鼻子里发出极重的嗤笑声,有时还故意朝地上吐痰吐唾沫,很重,很响,然后不屑地离去。
大雁的情绪坏到了极点,对芳生的态度一落千丈,热情没了,激情更没了,油泼柴被雨水浇得只剩下沤烟,咋拨弄都不起火。芳生说:“你又咋了?要死不活的,这能要下娃!”
大雁为康俊沤下的火从这儿冒出来了:“要娃要娃,你以为我是生娃机器啊?”芳生也正在气头上哩,听了这话,从大雁身上下来了:“我把你当生娃机器?就算我把你当生娃机器,这几年了,你给我生下的娃在哪瘩哩?”大雁看芳生急了,撤了火,说:“你看你,我就说一下,你就急了。”“你说一下,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几年了要不下个娃,你还说我把你当生娃机器。”
大雁往芳生身边靠了靠,把脸对着芳生:“我这不也是为娃的事急得来嘛。”“有你这样急的吗?一弄这事就跟个死人一样摆在那儿,能要下娃吗?”芳生的气消了些,但眼还是灼灼的。他平摆着身子,脸朝着房顶。“你看你,人都给你回话了,你还硬。”大雁摇芳生,把芳生往过扳。芳生也没再犟,转过来了。
“你是不是有啥事哩?你原来不这样啊,挺能折腾的嘛。”
“能有啥事?我就是最近老没精神,一没精神弄这事就烦,你甭生气啊。”大雁和声细语地说。
芳生心里堵得慌,又把脸朝着顶棚了:“我生气不生气先放下不说,像你这样子咱咋要娃哩?”
“你转过来嘛。”大雁又把芳生扳过来了,说,“你原来说想把我调到丰平去,能调吗?”
“那有啥调不成的,调不到好单位还调不到瞎单位?”
“那你给咱问一下。”大雁说。
芳生疑惑地看着大雁:“你不是不让问,说再缓一下吗?”
“我本来是不想调来着,害怕妈说咱往远的跑哩,不顾家了。可你看我这身体,这几边地跑也受不了。要是能调过去,缓一缓,说不定身体好了就能怀上。”芳生说:“你早该这么想。”
得了芳生的话,大雁心里一下踏实了,对那些人的话也不在乎了,见那些人爱理就理一下,不爱理头一扭就过去了。反正要调走了,爱咋咋去。大雁仿佛又回到了原来,上完班就往回跑,不回去就窝在宿舍里睡觉。但现在的大雁不是原来的大雁了,她往回跑,不光是因为芳生,因为家里的事。她心慌得很,待不住,这个曾经让她兴奋让她激动的力车厂,突然间就跟跟她没了联系似的,她对它没有一丝留恋,要不是上班,她恨不能立刻从力车厂消失。她钻在房子睡觉,有时一睡多半天,但她根本睡不着,她满脑子都是康俊,都是康俊那亲热体贴的样子。
大雁不是神经质的人,她知道一切都已过去。康俊已经调走,调到他媳妇身边去了,他们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情悦神怡颜笑语欢地在一起了。但她想他,忍不住地想,毕竟他们好过,毕竟他曾经给自己帮过那么多忙,给过自己那么多的快乐和安慰。那些人都说康俊是因为和她的事调走的,她问康俊,康俊啥也没说。她不知道事情到底是不是那样,她想去看康俊,她想知道他现在咋样,她不想让他太伤心太难过,她也不想让他觉得她是那种无情无义人走茶凉的人。对,她应该去看他,而且,他走的时候也说叫自己有空了到县上去。
趁着芳生高兴的时候,大雁说:“下一次休假我就不回来了。”
芳生脸朝墙躺着,没有转过来:“咋?”
香梅煨下的火肯定还在,大雁犹豫了一下,说:“我想到县上去看一下。”
“看了几年了,也没看出个娃。”芳生迷迷糊糊,没有明确地反对。
“这一次是别人介绍下的,又是大医院,兴许能行。”大雁心有点虚,忍不住又加了一句,“咱这也是有病乱投医,不治咋办呀?”
“嗯……哼……”芳生已经睡着了,呼噜声慢慢均匀起来。
终于盼到了休假,大雁早早起来,那件铁灰色的的卡裤子和那件洗得发白的细帆布工作服昨天晚上她就拿出来了。康俊在的时候,大雁最爱穿这一身,康俊说:“这裤型好得很,把你穿苗条了。颜色也好,工作服跟这一搭,又精神又洋气。”心里的暖意升起来了,大雁拿着镜子照了几照,裤子上的棱还是那么端挺溜直。她笑了,想象着康俊看见她的样子,想象着他们见面的场景……大雁有些恍惚,又想起那一次康俊抱住她的样子……大雁放下镜子,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她喜欢康俊,是的,她是喜欢康俊,康俊的声音康俊的笑都让她感到温暖。可是她怎么可能……她不可能和芳生以外的任何男的发生什么。
想起芳生,大雁的心又凉了。唉,要是芳生能像康俊那样会体贴人该有多好。
康俊走的时候,大伙都说到县政府办公室去了,大雁便直接奔县政府去了。看门的老头对大雁还有印象,一说就记起了,还笑着说“人家都越活越老,你咋还变年轻了”,大雁听了高兴,说:“那还得谢谢你哩。要不是你,我现在还在农村窝着哩。”老头笑着说:“应该的,应该的。都不容易。”大雁再没多说,向老头打听了县政府的办公室,就急匆匆地去了。走时还给老头说:“啥时候有工夫了,到我们厂里去玩。”老汉应着,呵呵地笑:“人不可貌相,不可貌相。”
大雁在正楼的三楼找到了县政府办公室。巧得很,办公室里只有康俊一个人,康俊正趴在那儿写东西。康俊的位子正对着门,大雁一眼就看见了。
大雁的心跳起来,她没有敲门,蹑手蹑脚走过去。康俊正专心写东西,突然看见一个人站在自己面前,抬头一看,竟是大雁!
康俊慌张地朝门口看了一眼,然后盯住大雁:“你咋来了?”
大雁没有注意康俊的表情,她看着康俊桌上的东西说:“你说叫我有工夫了到县上来。我今儿有工夫,就来了。”
康俊走过去把门掩上。大雁的血涌到脸上了,心突突地跳,被康俊抱住的画面又一次冲到眼前,拒绝和渴望在胸腔猛烈地撕撞。
康俊没到大雁跟前来,他僵硬地笑了一下,然后找杯子给大雁倒水。大雁一看康俊给自己倒水去了,心里放松了很多,她说:“你走了也没个消息。不知道人家多想你。”康俊过来了,把杯子递到大雁手里,顺便在大雁的手上捏了一下,说:“我也想你。”
热流像电一样窜到全身去了,大雁的脸红涨得像要炸开。她抽出手,没说话。
一个高个子的女的进来了。那女的势大得很,连门都没敲就进来了。一进门,看见康俊和大雁都站着,说:“哦,有人啊。”康俊赶紧解释:“啊,这是……”
康俊没说完那女的就转身走了。走到门口瞟大雁一眼,大雁堆起笑,想和那女的打个招呼,可那女的把头转过去了,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你们聊,我一会儿再来。”说完砰地把门关上了。
康俊一看那女的走了,赶紧拉开门说:“我马上过来。”那女的没回头,也没说话,端直地走了。
康俊对大雁说:“对不起,我还有些事,以后……”康俊说着已经走了,撵那女的去了。
大雁没想到会这样,但康俊已经走了,只好放下杯子出来。刚出门,就听见两个人在说话,声音很小,一边说还一边往楼道那头看。
“康俊咋了?日急三慌的。”
“撵媳妇去了。”
“康俊也是,就跟没见过媳妇似的,上着班还跟老鼠见了猫一样。”个子高一点的笑了一下:“本来就是老鼠。”
另一个没明白高个子的意思,大雁也没明白。高个子将指头撮到一块,悄声说:“硬不起来,有前科。”
大雁脸忽地热了,她迈开步子,想从那俩人旁边走过去。高个子没注意,又说:“要不是何秋霞混得熟,他能到这儿?说不定连饭碗都丢了。”胖矮点的看大雁过来了,碰了高个子一下。高个子不说了,等大雁过去了,又说,“听说比何秋霞差一截哩。”
胖矮点的看了大雁一眼说:“走,走,隔墙有耳,看叫人听见了。”
大雁丧气极了,回到宿舍蒙头就睡。睡又睡不着,就又坐起来。她咋也没想到能碰见康俊媳妇,在办公室也能撞见!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这才几天,康俊对自己就完全变了个人。她去看他,怕他难过,况且,是他说叫她没事了到县上去,可他竟撂下自己就走了。还有康俊媳妇,康俊媳妇凭什么那样对她……
那两个人说的是她吗?大雁恼怒地捶了一下床,不知道事情咋就传成这样了。为什么会传成这样?康俊那敢作敢当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勇气到哪儿去了?大雁一会儿捶床,一会儿哭,气愤、委屈、说不出的伤心、说不出的悔恨,把大雁折腾得都不像大雁了。
但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她无能为力也无可奈何。不管康俊曾经和她多么亲密,不管她对康俊抱着多少眷恋和感激,但康俊是别人的男人,她没有理由也没有权利要求康俊和自己继续保持那样的亲密关系。康俊有家有室,只要他不想离婚,他就不会肆无忌惮地在他媳妇眼皮底下和她续什么旧情。康俊媳妇一看就是能行人,能行人都厉害,康俊怕她完全在情理之中,康俊不会和他媳妇离婚,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大雁一激灵,心想自己怎么会想到离婚的事。康俊会为自己离婚吗?自己想过要康俊离婚然后和自己结婚吗?没有,从来没有。她爱芳生,她第一眼看见芳生,不,从她看见芳生的照片她就再也舍不下芳生了……她叫芳生气蒙了,但凡芳生多少能体谅一点自己,她怎么可能给康俊说那些糟心的事?她要不给康俊说那些糟心的事,怎么会惹下这乱七八糟恼人烦人的事呢?大雁心里很乱,爱恨交加。但她知道,此时此刻无比清醒地知道,不管芳生多么不会体谅人,但芳生是她的。她的家在芳生这儿,她的生活也在芳生这儿,芳生于她是名正言顺的丈夫,她在芳生这儿,光明正大理直气壮。
大雁咋也没想到这一页这么快就翻过去了,她心里踏实多了,比原来还踏实。她很少再想康俊,有时想起了,就用蔑视把他逼出去。她现在一心一意要和芳生过日子,热情再一次升起,她一想起就对芳生说:“等调过去,我把你伺候得好好的。不信生不下娃。”可当芳生折腾得正欢的时候,她却突然哭了,弄得芳生气哄哄的:“咋回事?这要出人命哩!”大雁使劲地搂住芳生,说:“我是高兴得来。”
芳生把大雁联系到丰平的木器厂去了。木器厂也是集体单位,但比力车厂小多了。大雁还没说话,芳生说:“人少,活也少。轻松,休的是正常假,不上夜班。”大雁就啥也没说,利利索索办了手续,到木器厂上班去了。
芳生还住在单位,晚上隔三差五过来。木器厂的活轻松得很,大雁就变着
花样给芳生补。今儿包饺子,明儿包包子,有时还弄一大罐红烧肉叫芳生带过去,芳生说:“有媳妇就是跟没媳妇不一样。”大雁嗔道:“啥意思?我原来不是你媳妇?”
“是是是,可太远,跟没有一样。”
大雁就打芳生,芳生忽然认真地说:“你也把你打扮一下。调过来了,看叫人笑话。”大雁没恼,谁不爱个长脸的?再说了,她现在工作这么轻松,她为啥不打扮?丰平的女的个个都比庆镇的洋气,自己要是不打扮,甭说给芳生丢脸,时间长了,怕芳生都不想要自己了。
这天,大雁和老杨到西头去给人送货。货点完了,大雁叫老杨把车子拉回去,自己跑到供销社转悠去了,心想看看有没有啥好看的布,给自己扯个衫子。
看着看着,一回头,突然看见芳生和一个女的过去了,一边走还一边呵呵地笑。那女的个子很高,肩就要和芳生的肩挨着了。大雁愣了一下,撂下布往外走,她想起金玲,就是药店那会计。可她出来的时候,芳生和那女的不见了。她眨了一下眼,心想这是撞见鬼了,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大雁没心思细想,抬脚就往药店去了。芳生没在药店,药柜上也没见人。大雁去问红军,红军说:“刚才还在,是不是上茅厕去了。”
金玲过来了,看大雁一眼,对红军说:“跟西安的洋娃娃走了。”说完又看大雁一眼,扭着屁股走了。
大雁顾不得计较金玲的态度,给红军说一声“再见”就走了。红军想替芳生解释,大雁已经走远了。红军就骂金玲“戳事窝子,醋根子”,金玲听见了,笑着说:“又不是你媳妇,你急啥哩。”
金玲在哩,但金玲的话证明大雁看得对着哩。大雁急了,一路走一路想那个女的是谁,可想到木器厂门口都没想出是谁。金玲说是西安来的,大雁越发焦躁,芳生是个人样子,走到哪儿都能和那些洋娃娃粘在一起,她跟芳生结婚的时候,郝春华给她说芳生跟一个知青好过,她没在意,反正已经结婚了,芳生已经是她的了,管她是谁哩,只要以后对她真心就行了。谁知道芳生老毛病又犯了,不知道又和哪个洋娃娃粘上了。
大雁站在木器厂门口发呆,找也没处找,回又不想回,正不知道咋办,老杨过来了。
“你两口捉迷藏哩?一个寻一个哩。”大雁看老杨,没明白老杨的意思。老杨说,“刚才芳生回来说找你哩,没找着,又走了。”大雁一听芳生回来过,赶紧问:“啥时候?”
“刚走没一会儿。”老杨说着要走,大雁又问:“跟谁?”老杨犹豫了一下说:“跟个女的。”大雁还没说话,老杨又说,“哦,那女的我认得。就是咱北街的知青,叫……叫佩,啥佩来的。她妈是个医生。”
老杨的话还没说完大雁就走了。她想起许佩云,许佩云家就住在北街,梦梦上学的时候她和梦梦到许佩云家去过一次。
大雁怒气冲冲地往许佩云家去了。她没想到芳生竟然敢和梦梦的同学勾搭,而且在她眼皮子底下。还跑到人家屋里去了!她一定要当着许佩云的面扇芳生一下,叫他知道他是有老婆的,他老婆不是傻子不是瞎子。然后她就教训许佩云,叫她知道人要有廉耻,有道义,你就再开通,不能和你同学的姐夫开通,不能把你同学的姐夫开通到你屋里去。你还见不见梦梦?你见了梦梦你咋说哩?你把赖长明抢走了,梦梦没说啥,谁都没说啥,不管咋,赖长明和梦梦只是好,只是朋友,没有确定关系,可殷芳生有家有老婆,他是结过婚的人……大雁突然想起康俊,气更盛了,别人的男人她没办法,自己的男人她也没办法吗?
大雁到的时候,许佩云正倚在芳生肩膀上唱戏呢。大雁的火蹭的上了头,刚要冲过去,许佩云她妈站起来了。许佩云她妈在芳生那边,也和芳生并排坐着,大雁没看见,她有点尴尬,一时不知道说啥。
许佩云她妈看见大雁了。许佩云她妈没见过大雁,但看着大雁那架势,心里就明白了几分。她一边招呼大雁进来,一边笑盈盈地说:“芳生,你媳妇吧。来来来,快进来……”
大雁没进去,芳生出来了。云腾雾绕的感觉突然没有了,芳生气得眼都绿了:“有啥事哩,你跑到这儿来了?!”
大雁一看事情不像她想的那样,气消了一大半,说:“我听老杨说你找我哩。你找我有啥事?”芳生一听是这,气消了些:“是这?没啥事。你先回去。回去了我给你说。”
回去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芳生说他跟广宇倒了半天班,许佩云说她妈也休假哩,叫芳生到她家去,说她妈也爱戏得很,他就到许佩云家去了。大雁后悔去找芳生,但心里还是不舒服:“休假你不到我这儿来,你往人家屋里跑哩?”芳生躁了:“我往人家屋里跑咋啦?我是给人家教戏去了,我是弄啥去了!”大雁也不真生气,说:“教戏就教戏,非得往人家屋里跑啊?”
话又说回来了,芳生气得把脸转到墙那边去了。大雁叫芳生,芳生不动。大雁心想,不理甭理,等我把娃生下,看你还有工夫给人教戏去。
李红,女,陕西作家协会会员,著有长篇小说《潮起潮落》三卷本(第一、二卷已出版)。诗歌、散文、评论散见于《诗刊》《文化月刊》《文谈》《陕西日报》《光明日报》《文艺报》《新西部》《华文月刊》《衮雪》等报刊,以及“中国作家网”、“中宏网”、“新西部网”、“陕西文谭网”等媒体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