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2月7日,已是四年前了。
那天,阳光明媚冷雨霏霏。
那天,在武汉,一个年仅34岁的眼科医生,用自己的死证明了自己在网上发布的消息并非谣言。
在那天的一个多月前,这名医生因“在互联网发布不实言论”,而被辖区派出所提出警示和训诫。
临终前,这位年轻的共产党员留下了一句话:“一个健康的社会不应该只有一种声音。”
那天,在广州,笔者匆匆离开家门,赶赴香港。因为,港府宣布,从2月8日凌晨起,由内地入境香港人士,均需强制隔离14天检疫。
和家人告别时,我开玩笑说,此一去,可能要3个月才能回来了。
然而,直到两年多后那个寒冷的夏天,在东莞伊罗德莱酒店第四次隔离期间,闭关修行的时候,我才回想起,那时以为3个月就能正常回家的想法是多么的天真。
随后三年里,我们进入了一个“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新时代,我们斗天斗地斗病毒,其乐无无穷。
那时,我们都要经常勇于直面长长的核酸队伍,勇于正视直捅喉咙的棉签,仅为了获得那续命的健康码。在那绿色的健康码或黄色的不那么健康的码中,人暂得维持着那快乐又非快乐的世界。
那时,在春夏秋冬的许多日子里,当我张大嘴巴,半蹲着面向核酸采样员,采样员用棉签在我口腔里轻轻一划,甚至都没有接触到舌头根部时,我都会深沉的看他们一眼。而他们戴着口罩藏在防毒面具下的双眼,总是深邃得读不出一点信息。
那时,在许多个早上,当我去广州的公园跑步时,本来开放的公园会用封箱胶圈起来,公园入口处面无表情的保安手里总会握着一柄额温枪,在我的额头上扫一下,仿佛要毙了我。
那时,家里的冰箱里总是尽量塞满食品。因为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自由出门。
那时,业余时间,我经常在山野里闲逛。因为面对大街小巷里全副武装的大白,心里总有遁世的冲动。
……
一转眼,四年过去了。
人是善忘的。也许,很多人已渐渐不再能想起那些年发生的事情。
但我竟然没有那么善忘。
依然记得那为众人吹哨的殉职者,也依然记得封关前赴港的脚步匆匆。
做不了开心的忘却者,这让我有点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