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历史学家、理论政治家阿克顿勋爵曾说过:“人类始终面临四大威胁:强人对于权力集中的渴望、穷人对于财富不均的怨恨、无知者对于乌托邦的向往、没有信仰的人把自由和放纵混为一谈。”
当代的中国社会。
他们在图书馆和地铁上读他的书。
他们在网上组织关于他作品的读书俱乐部。
他们上传了许多音频和视频,传播他的革命思想。
他的思想正在中国Z世代中重新当道。
他给忿忿不平的人带来鼓舞和安慰。对他们来说,他是一个英雄,对绝望的无名小卒有着特殊的意义。
当下,很多人正在努力应对日益扩大的社会不平等。许多年轻人认为商人阶层是剥削性的,而他的话为他们对商人阶层的愤怒提供了正当的理由。他们想追随他的脚步改变中国社会,甚至在必要的时候对资产阶级实行暴力行为。
中国的经济增长正在放缓,年轻人的机会正在减少。对于日益扩大的贫富差距、难以负担的房价和缺乏劳动保护,新世代在这个分裂的社会中迷失了方向。所以他们会寻找问题的关键。
最后,他们一定会找到他的。
许多年轻人表示,中国社会应当在压迫者与被压迫者之间持续不断地进行阶级斗争,这样才能解决贫富不均,才能建立乌托邦的社会。
“和许多年轻人一样,我对自己的未来持悲观态度,”一位深圳的打工者如是说。他的上一份工作是在深圳市一家区块链初创公司做编辑,他通常需要从早9点工作到晚6点,每周6天。那份工作让这个打工者精疲力竭。而他的著作“为像我这样的小镇青年提供了精神上的慰藉”。
一位网友说,去年底,他经历了三天只睡五个小时后,感到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变得无精打采。没多久他就辞职了。他已经三个月没有找工作了,也很少出门。
虽然他从未消失,但他曾经变得不再流行。在1980-1990年代,随着自由市场经济成为流行词,年轻人开始阅读尼采和弗里德曼的书籍。那时,学校依然开设思想课程,但许多学生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
改革开放后,武侠小说和成功企业家的书占据了畅销书榜首。中学时代的我,就是一个武侠小说迷。
而现在的中国,已成为他思想复兴的沃土。
我们号称是一个社会主义国家。但依然有大约六亿人月收入仅为1000元人民币,占总人口的43%。许多年轻人认为他们无法进入中产阶级,也无法超越父母。
缺乏向上的社会流动使他们开始对社会进行质疑。
同时,Dang在日常生活中的存在越来越明显。年轻人变得更加民族主义,愈发沉浸于乌托邦的意识形态。
“为国捐躯可以,”网络上一句口号是这么说的。“为资本家?不行!”
年轻人的新梗也体现了向往共产主义的心态。由于工资难涨,他们讨论“消费降级”。雇主让他们过于辛劳,以至于他们称呼自己为“薪奴”、“社畜”和“加班狗”。越来越多的人表示他们宁愿游手好闲,也就是说“躺平”。
正是这样的心态,让《毛选》再次风靡。穿着时尚的年轻人在地铁、机场和咖啡馆阅读《毛选》的照片走红网络。据北京清华大学图书馆的微信公众号介绍,《毛选》是2019-2023年该馆被学生借阅最多的书籍。
“我以后一定会反复重读《毛选》,”一位年轻博主在豆瓣上写道。“它能让一个在黑暗中摸索的人看到光明。它使我脆弱的心灵变得强大,拓宽了我狭隘的世界观。”
这位年轻的博主使用的社交帐户名为“左左”。他的头像是一个红色的毛徽章。他发的帖子关注猪肉价格高企,提到自己的钱不够支付电话账单。2019年,当他在上海参观了中共一大旧址,他在访客登记簿上引用了伟人的名言,“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
许多社交媒体用户都爱引用《毛选》第一卷的第一句话。“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
“这个问题是革命的首要问题。”
这是101年前他说的话。
许多人说,最大的敌人就是剥削他们的资本家。他们倾泻怒火的最大目标就是马云,电商帝国阿里巴巴的创始人。
“对他这样的人而言,工人只是赚钱工具,”有年轻的网友说。这些网友甚至表示,马云这样的人“在肉体和精神上都应该被消灭”。
类似的网络呼声要求对资本家暴力相向——就像法国大革命中将贵族“吊在灯柱上!”一样。
“无产阶级不是赢得了革命吗?”很多网友问道。“但为什么国家的主人现在成了底层,无产阶级专政的敌人在最顶上?出了什么问题?”
然而,最根本的问题是,消灭资产阶级,就可以让所有年轻人不再996而能过上“电灯电话楼上楼下、土豆炖排骨”的生活了吗?
当然,最终也许可以解决贫富不均的问题,就是让所有人都达至一贫如洗的“平均”状态。
五六十年前,其实我们过的正是这样的平均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