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玛丽·奥利弗│印度尼西亚(5首)

文摘   2024-12-11 19:03   福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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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有意选译的几首反映美国女诗人玛丽·奥利弗之社会意识的诗作。看不到或不能理解诗人的“这一面”,事实上等于不理解她,意识不到她是六、七十年代新生代反叛者的一员,也是那个时代诞生的信念的终身坚持者。《酸味》和《印度尼西亚》写的是她游历该国所见到的乞丐、种植园工人。三十多年后,这些景象依然如故,虽然印尼已是这个停滞的星球上少数几个经济发展较快的国家。雅加达城区繁华地带的景象,不逊于中国一线城市,而临河大道上一边是别墅区一边是贫民窟的情形,二三十年间没有改变。


玛丽·奥利弗诗5首


〔美〕玛丽·奥利弗

(Mary Oliver,1935-2019)

译者│吴季


1
爱斯基摩人不说“战争”这个词
The Esquimos Have No Word for “War”

来源:诗集《俄亥俄冥河及其它诗作》(The River Styx, Ohio and Other Poems)(1972)



试图跟他们解释这个

让人觉得可笑又下流。

他们的房子,好似白色的碗,

坐落在一片古老的雪原上

不会解冻,没有昼与夜的

急速变迁。

他们彬彬有礼地倾听,大步走开

 

带上长矛、雪橇和汪汪叫的狗

去寻找食物。女人们等待着

嚼着兽皮或是唱着歌儿,

知道自己有几个钟头要打发,

知道猎人的运气时常来得晚。

 

而后,他们用灶火和热气腾腾的

锅里煮滚的骨头招待我,

远房亲戚,气色不佳的兄弟,

在贫瘠的土地上,在肚子饿了的时候

分享他们拥有的东西。当我谈到

那些南方的王国,大炮,军队,

善变的联盟,飞机,权力的时候,

他们啃着骨头,彼此微笑。



2
酸味
Acid

来源:诗集《梦之作》(Dream Work)(1986)



在雅加达,

卖鲜花和软饮料的

小贩当中,

我看到一个孩子

有一张可怕的嘴,

在乞讨,

我知道弄出这伤口来

是为了求生。

我给他的

还不够一只狗活。

他给我的

汗淋淋的棕色

脸孔的那面

是狡黠的神情。

我将它带着

像一颗酸味的念珠

时不时地

提醒我,可以如何

溜出自己的生活

变作另一个人

像我们称之为想象的

一团乱麻中的

一声炸响。

我永远不会再

见到他了,我想。

可这碎片呢

这如同

一个男孩的身子般掷在

我脑海的四壁上

教它们渗出

酸味的阴影呢——

冒犯和激怒,

是伟大的推动者吗?



3
印度尼西亚
Indonesia

来源:诗集《光之屋宇》(House of Light)(1990)



在弯弯曲曲、尘土飞扬的道路上

我们驱车穿过种植园

采摘者驻足在炎热的山坡——

我们上山,向着苍翠的树,

向着云朵雪白的头巾,

前去这座天气最晴朗的岛上

那家从不打烊的客栈。

烈日高悬,像一块石头,

时光流逝,像一条热腾腾的河

不知从哪儿传来干渴的声音,痛斥

它的唯一箴言:现在直到永远。

采摘者驻足在炎热的山坡

如同灰色与蓝色的花朵,

裹着厚厚的一层层衣服

用来抵挡树枝的鞭子

在那枝繁叶茂的世界里,没有

一个棕色脸孔拿着空麻袋的

穷人,能找得到出路。

在客栈,我们下了车

步入花园,那儿有滚烫的

茶水,盛在离开炉火的白色杯子里递给我们。

不要问,这是甜蜜之火

还是死亡之火,不要问

最终,我们是不是决心抱着

慈悲心肠活着。我们坐在

教人难忘的花丛中。

我们让白色杯子凉下来

再把它们举到唇边。



[1] 现在直到永远(now and forever):应是以河水永远流淌来暗指采摘者这样的劳动群众受苦的现状永久持续。



4
每个早晨
Every Morning

来源:《诗歌》(Poetry)杂志(1986年3月)



我读报纸,

我把它们摊开,在阳光下细看。

照片中,红色的迫击炮弹如此这般

划着弧线落入街区

像星星,死亡如此这般

将所有东西扫进了一堆灰色瓦砾,而后

镜头继续移动。我的

灵魂的黑暗部分

在颤抖:这事情,你不想了解得

更多了。而后:你不去了解

就啥都不知道了。睡着的人怎样

醒过来,向地窖跑去,

孩子们怎样尖叫,他们的话语

极力飘荡开去——

黎明是怎样显得

好似一朵死气沉沉的白玫瑰

此时人影翻过起火的门槛,

奔走在毁坏的汽车之间,街道之间

而救护车呜呜地叫着

整日不停——死亡,死亡,乱糟糟的死亡

死亡成为历史,死亡习以为常——

偶尔,镜头会在一户人家清点人数时

停顿一下,他们都还活着,

他们的嘴,默无声息的干渴的洞穴

在他们脸上斑驳的月光里,

我们迄今无以名之的这种疯狂——

这一切,我在报纸上读到,

在阳光下,

我用冰冷的、雪亮的眼睛读着。



5
帝国
Of the Empire

来源:诗集《红色鸟儿》(Red Bird)(2008)



我们将以这样的文化扬名:害怕死亡

膜拜权力,极力为少数人消除

不安全感,把多数人的贫困置之

度外。我们将以这样一种文化扬名:

教导和奖赏积累东西,只字不提

大家(其他人)的,狗的,河流的

生命质量。在我们眼中,整个

世界,他们会说,就是一件

商品。他们会说,这个体系在

政治上结成了一体,真是这样,并且

他们还会说,我们的政治无非是

一个容纳心灵的情感的

装置,而心灵,在那些年头,

又小,又硬,卑劣不堪。



玛丽·奥利弗(Mary Oliver,1935-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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