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
月亮纵队五岁了。
五年对于世界,对于人类而言,几乎不值一提,但对于一群单纯因为热爱文艺、热衷创作的年轻人而言,已经十分漫长。这群人凑在一起时有的二十出头,有的不到二十,总之脑海中充满幼稚、荒诞、脱离实际的理想主义,一腔济世的热血无处挥洒,又有着足够充盈的足以被自己误以为是创作才华的创作热情,于是开始创作,不求回报。
五年以后,他们在个人生活、学业与事业上各有长足进步与改变,但有关创作的那份理想主义似乎从未改变。我意识到似乎并不止我一个人这么傻这么痴,实在令我欣慰。
月亮纵队存在的终极意义或许就是接住那份如果直接落在现实生活中会摔得粉粉碎的“痴”与“傻”。月亮是温柔的,还有星星陪伴,为你提供做梦的最佳环境。别怕梦要醒来——太阳离去以后,我们总还要入梦。
来看看大家怎么讲述这五年的故事吧。
// 2y
不像纵队其他的老师,我仍是本科生,所以没有太多平衡工作和爱好的烦恼。然而,想要在完成学校任务的同时做好封面也不太简单。建筑学是费累不讨好的五年制专业,熬夜通宵画图时常有的事,做起设计来往往一天时间倏忽而过,而成果寥寥无几。有时候要画完学校作业后赶稿,有时候在边听课边听讲座赶稿,有时候懒癌发作,通宵画完作业后想休息一天,无奈推说没时间画稿了。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的收获其实比痛苦更多。我的专业是建筑学,很多时候画分析图、概念拼贴也与做封面的过程相通。甚至我发现在我做了大概10张封面后,我对画面的明暗、对比度、构图等等掌握度提升了很多,这让我在专业做图的过程中也长进不少。
在纵队做封面也让我得以着手实现了最初学建筑时候的梦想。其实我和很多同专业的同学一样,都是因为喜欢画画才选择了建筑学,但事实上这个专业与画画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紧密,又因为太忙,爱好只能无限搁置了。我不止一次羡慕在美院学纯艺专业的人,因为他们的学业就是爱好,但另一方面我又担心,假如我在美院学习,或许也会被各种各样的评分标准束缚,不可能以一种自由的心态对待爱好。或许在纵队做封面,是我重新捡起爱好的最好选择,既有外力推动我提高自己,又不会磨灭我的热情。
其实,我在本科以前,也对写作非常有兴趣,在课余时间偷偷写小说,编故事,发表议论。可惜后来在高考作文的挣扎中磨灭了情怀。直到遇到了纵队,我才突然意识到,其实写作可以将愉悦自己,可以将一群人连在一起,即使文字不是主流的,不是能得高分的,不是最好的,也没有关系。在这里我们可以甩掉那些标准和枷锁,可以聚在一起做自己最喜欢的事。或许以后有时间,我会继续尝试纵队写下自己的文字吧。
// 阿铭
哈咯大家好,我是纵队成员阿铭,主要负责《爱情故事》播客的编辑工作,很偶尔也会在纵队公众号发一些自己的文学作品(各位老师多次催更,奈何我表达欲太低……以后我会多写多发的!)。
两年前的契机让我加入纵队,和大家一起跨了两次年,我也从本科生变成了研究“牲”,学的依旧是之前的专业,还在传媒大学。看似没什么变化,实际上被连拉带拽得学了好多东西(在这里要感谢我的导师们,以及中传那个不过不能开题的文献考试),也是收获满满!学习之余,剪辑《爱情故事》、听听八卦也蛮有意思,我的超速剪辑收获白老师连连赞叹,效率之王就是我哈哈哈!
无比荣幸可以和纵队的大家成为朋友,这两年超级开心~也期待可以和大家共度下个五年!
// 白清扬
2019年8月,月亮纵队创立时,我与严已人、谭明茗等后来的纵队大将刚刚结束了普吉岛的旅行。那时我刚刚读完大二,生活美好,无忧无虑,世界在同一片蓝色粉色交替的天空之下,显得很小。我们在岛上喝酒、玩乐,夜里跑到海边,看着远处黑夜透过文明的光芒照出群山轮廓,玩起诗歌接龙,你写一句,我写下一句,最后凑成一首诗。
这是月亮纵队作为“文艺沙龙”的开端:有点儿不真实的梦幻气息,距离世界很近却又无比遥远,就像普吉岛随便某个海滩一样,它承受海洋日夜拍打,如此真实;对于人类而言,它却实在难以定位,或许也从未命名。
五年,很漫长,却又真的像是一夜之间就到了今天。我们依然很年轻,我甚至还没有脱离学生的身份:从本科生到博士生,当然有很多学习方法、思维模式以及个人生活方面的变化,但我依然固执地住在象牙塔里,固执地守护着自己所谓的理想,更被这些理想守护。书本、电影、文献、摇滚乐,承载它们的深夜的图书馆、播放器、音响,还有即使知道第二天会头痛也要灌醉自己的“为赋新词强说愁”,都是我小心谨慎保管好的珍贵的幼稚和天真。它们这五年里没有改变过,因此我的野心也没有改变过。我在作品里喊过“我要红”,我依然相信文学、诗歌与艺术的力量,我说过我要在中国文艺历史的叙事里刻下月亮纵队的名字。感谢象牙塔保护了我的这份轻率、学生气、异想天开和荒唐。
年纪变大了五岁,换了不少学校,认识了很多新的朋友,情感生活一团乱麻,这些都是变化,但总有一些东西是不变的。月亮纵队永远站在关注的最前沿。或许有的时候我们用心写下的文字无法让你们看到,或许有的时候我们心有余而力不足,但我们从来没有改变过我们从2019年8月开始确定的理想:新一代的中文创作一定会在月亮纵队开花结果。
五周年快乐。
// 边德明
上学时也曾经十分厌恶所谓“量化”的研究方法,以为社会科学应当用“社会的”而不是“科学的”方法研究人类社会的现象。导师劝诫说,你当然可以不采用量化的研究方法,但一定要知道量化研究是怎么做的,阅读一篇量化研究的学术文章时才能知道它的方法是否存在谬误。这些年自己最大的感触是,千万不要认为人文艺术学科一定是与诸如量化之类的科学方法互斥的,也千万不要局限在既定的学科领域内,多多探索在其他非人文学科的可能性。如果说人文学科有什么最独特的地方,那么便是当你了解人类历史的一出出悲喜剧、理想与荒唐、繁荣和泡沫,不管处在何种的历史环境中,都能以一种见怪不怪的心态找到出路。
// 膘膘小王子
本科毕业两年,基本上没有取得可以被量化的成果。刚开始是帮一家科技公司拍产品图,只用拍摄和修图,没有遇到难缠的上司和拖后腿的同事,但我怕这种重复套路的拍摄会把我的手拍废,索性就离开了。后面就接一些公司和学校的活动拍摄,我也不是喜欢,但我得活下去。这种状态是我目前能找到的平衡挣钱、生活、创作这三者最好的方式。养活自己绰绰有余,还能存点钱拍片,挺好的,我打算先这样。
2022年的时候,国内考研没考上(还好没考上),但当时拿到了港澳两所高校的offer。没有遇到我的一位拍摄对象(一位算命神婆)之前,我对于继续读书这件事是笃定的。但当我慢慢进入她的生活之后,我发现我在校园里是无法积累到很多的经验常识和情感体验的。我真的要这样“两手空空”地继续读下去吗?
最后,我哪儿都没去。我留在了成都,继续拍摄阿睿的咖啡店,每年年末会去重庆拍摄算命神婆。我很幸运,两位主人公都在我一无所有的情况下同意我的拍摄。我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与她们沟通交流达成拍摄的,那时候我没有娴熟的沟通交流技巧可言,现在虽然也不太行,但比起那时候已经进步了太多。也许只是一颗简单真诚的心吧。后来,我遇见了更多的人,我才明白,一颗真诚的心并不能打动所有人。
这两年有太多惊喜、奇妙的际遇。见过签一单能拿六位数佣金的保险从业者,也见过在天桥上守一天一分钱也挣不到的失明的八字先生。听过计划生育时期的妇产科医生讲述那时政策,极左和极右有什么意义呢?有的只是无数个微小的、脆弱的生命和家庭湮灭于时间的长河。也听过去黎巴嫩参与维和行动的老兵分享在驻地的见闻,他说他在黎巴嫩也看见过一次绽放的烟花。跟着神婆去吃坝坝席的时候,认识了在东莞城中村做“妈妈”的阿姨,她很明艳,她抽烟的时候,我恍惚觉得自己在看电影中的人物。我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人,我去过东莞找她,但是没能在东莞见到她。我印象很深,到东莞的那天,在酒店办理入住时,有一名男子到前台询问工作人员有什么价位的按摩套餐,我侧头瞄了他一眼,我也不知道我到底知道了什么。房间里有一股霉臭味儿,那天晚上辗转反侧,睡眠始终停留在最浅显的表层。第二天被她儿子告知,她被抓进去了,她儿子并不慌张,进去好像已经是家常便饭。我没有继续等下去,我意识到我当前的能力还不足以支撑我继续走下去,在入住酒店时我就知道。今年过年的时候,再看见她,她已经抱上孙子了。
我妈说要做自己最喜欢的事情,可我最喜欢的事情也会令我焦虑、痛苦。我会焦虑片子是否能顺利出生,会焦虑这么久的努力能不能被人看到,会焦虑有没有足够的金钱去支撑我的拍摄制作。我总想去看见一个未来,哪怕只是零星半点。看不见就不继续了吗?目前很难回答。也许我以后会继续回到校园读书,也许我以后会放弃拍片,也许我以后真能以拍片为生…有太多的看似成功的样式可以就近投机选择,但我只想创造我自己的样式。
写到这儿,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了,我想对两年前的自己说:“膘膘,你是最勇敢的!坚定地走下去。”不管以后是什么样子,至少在我决定以这样的方式去活着的那个时刻,内心是充盈的、热血沸腾的,这些时刻就是我生命中的奖励。
// 陈天怡
作为一个本科所学就不是人文艺术专业的人,我最初特别想加入纵队的原因就是,想要给暂时无法成为主业的热爱留出一些空间和时间。
选择并坚持在人文艺术领域是很勇敢的,而我不够勇敢,所以尽管一心向文,也一直是一个坚定的理科生。我一直以来对自己毕业后短期的期望就是,用主业完善生活,用副业靠近理想。直到我遇到了今年夏天的这个工作机会,原来数字和代码与人文艺术并非毫无交集。我开始愿意相信,理想与现实交汇的可能性。
这个夏天过得很快,快到像梦一样。这个梦快要结束了,至于未来,实在有太多的不确定。不过,有幸做过梦就很幸福了,更何况,惊喜不就是常常来源于不确定嘛。
纵队五年了,这五年我从大一到了研一,而五年不变的是纵队这群人还在一起做一个梦,这多美好啊。希望我自己,也希望纵队,继续脚踏实地努力,也继续天马行空做梦。
// 陈樱见
5年前的8月,我在读大学最后一年。那时候,我主修marketing,辅修studio art。art的project成为了准备marketing论文的调剂。毕业后整理公寓的时候,特意留下了大部分美术用品,整整齐齐码了一个纸箱,寄回国。
接下来的5年里,生活发生了很多变化。上班之后,大脑里变得越来越拥挤,不再有很多思考的空间,想要动笔画画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慢慢的,颜料干了,炭笔断了,箱子也被推到了角落里。
在这样毫无创作欲望的日子里,我断断续续为月亮纵队画了100多张封面图。每当有编辑老师来问我,最近有没有空画封面时,我都觉得还好有她们在,还有人督促我动动笔。每次点开作者的文章,我也会感叹原来还有这么多人,会在生活的间隙里努力创作,我想这也是月亮纵队存在的意义之一吧。5岁生日快乐,也期待5年后的我们。
// 陈雨欣
五年前我读大四,在美国学习政治科学专业,八月底时正在学GRE,计划申请博士继续攻读本专业。开学没多久后赶上口罩时期,开启了全面网课时代,美国的经济民生两手崩,不少学校纷纷关闭了申请通道,宣布本项目今年暂时关闭,也许来年再开,也许不开。个中缘由不言而喻,大萧条来临之际学校面临财务危机,人文学科会是风暴中最大的受害者。因为不是创收项目,所以被砍首当其冲。
我和朋友聊起人文社科的前景时愁容满面,不仅现在面临着可能没学上的危机,就连毕业之后人文社科教授的工资也少得可怜。我系七十岁终身老教授的工资堪堪十万美刀出头,而隔壁会计系的年轻副教授已经拿这个数的两倍多了。我很是忿忿不平:“人文社科对社会的贡献哪里比商科少了?什么时候能肯定一下我们的价值啊。”
朋友笑道,“爱上了注定会失败的理想主义,难道不浪漫吗?”
我对政治这一学科的热爱好似与生俱来的。小学时我就开始给校刊投稿分析“3.14”事件;初中时我是模拟联合国的积极分子;高中时我做了一场关于女权主义的演讲,下台后我最喜欢的老师对我说:“You should study Social Sciences when you go to college, Victoria, you are gifted in these areas.” 这份所谓的天赋一直支撑着我走到了大学。我喜欢大学时期学到的一切知识,仅仅是和身边的人探讨我所学习的内容都会令我热血沸腾,每学期刚开学拿到课程大纲甚至让我有一种电流穿过指尖的酥麻感。我曾经坚定地认为本科毕业我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读博,然后留在学校,研究我喜欢的课题,一辈子都不离开象牙塔。
然而五年后的今天,由于ADHD的原因(我原本写了一长段关于ADHD影响学术生活的探讨,因为字数过多决定下月再表)我并未开启我的学术生涯。现在的我在调整我生活的节奏,掌控ADHD对我的影响,每天都很快乐。我不再因没有开始读博而感到焦虑,当下就是我最美好的人生。但我依然拥有对社科的无限热爱,我知道有一天我一定会回到学校,只是在此之前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我曾经笑称月亮纵队是“为爱发电”。因为在这个娱乐至死的年代,竟然会有一帮人为了人文、艺术、社科等这些“不创收”的内容每日坚守。整整五年1346篇原创内容,只是为了给志同道合的伙伴一个平台,给自己的热爱一块净土。因为有了这群人,我执着于读一个“没钱景”的博士似乎也没那么傻了。
爱上了注定会“失败”的理想主义,难道不浪漫吗?
△ 十三年前的自己是否会为如今的自己还葆有这份热爱而感到满意。
// 邓启鹏
在2019年时我还在读本科,读的是纯艺,后来研究生辍了学出来,想早点进入职业状态,现在依旧在干着艺术创作的活,去年做了次个展,现在在准备年末的一场演出。要专走创作这条路还是蛮艰辛的,首先是可以从成本上下手,找到在成本上可持续的地方,一般会在大城市的边缘或者就是个小城市,但它依旧有所需的氛围和市场途径。然后就是多去走动,学会找需要的资讯,要抓机会,也要学会分辨机会。一般来说,越专业/有效的地方会给越好的条件/费用,也会感受到更多的尊重,这些也需建立在互相的条件匹配上,所以回到自身/创作上的事情都得做好。与此同时可以去找一些零散的、不太花时间精力的兼职。学校里的东西有用,但当你觉得它没意思时就可以离开学校。
// 杜中华
我在月亮纵队结识了太多充满魔力的大脑和心灵。纵队几乎陪伴了我博士的整个过程,虽然随着学业压力逐渐增大,将学术作为一种志业的要求让我很难像博一博二那样投入在月亮纵队的大小项目里,但我始终觉得纵队是个让我有强烈归属感的地方,更希望在纵队开始的对话能一直持续下去,毕竟时间还很长,我们不会纠结于一时对不对!(特别鸣谢所有包容我的编辑大大们!鸣谢所有给我了太多灵感和火花的成员们!希望纵队越来越好!)
// 江南忆
刚刚毕业。毕业前和朋友们做了第一部戏《快乐王子》,去了海边演出,一起笑了累了醉了十二天。之后就是做助教,继续做自己的小戏,也特别幸运地在最向往的舞团里做了一名舞者。
变化就是当遇到变数时越来越平静(甚至兴奋!)。草台班子最可贵的就是灵活应变的激情(感谢喝醉的任爽老师坐在沙堆上和我反复强调这一点)。“想办法啊!!!”临时换了演员就直接让舞监现场拿喇叭提词,舞台上劣质气垫床的充气泵坏了就直接拿嘴吹,也许这才是最好玩的部分。创作是我去了解一个人的触角,所以总是最想找喜欢的人一起做,这样我们就有了理由天天联系,一起熬夜,一起紧张。而跳舞能让我慢下来、自观,让我认识比自我表达更有魅力的是做一个“补丁”,是理性和集体的力量。
目前并不平衡,住在家里,还养不活自己。
// 柯博凯
这是我在纵队度过的第二个周年纪念日,这一个周期很幸运,写得更多也更好,更多是这么计算的,第一年(2022.08.24-2023.08.24)在纵队发了至少(算上“月亮斜队”的话)25篇文章,而第二年(2023.08.24-2024.08.24)作品集专栏的数字来到了82——82-25=57;更好是我自己定义的,各种意义上都是进步的一年。这一年我离开河北去到香港,从一个“不那么好”的学校去到又一个“不那么好”的学校,这不重要,作为一个诗歌创作者,当然要有诗化天赋,要自信,我是特别的,我的语言有它献/现身的意义。我一直认为对语言始终保持质询是一种审美态度的生成过程,最原始的对词语的兴奋,再加一点踏进自身的努力,这就是你所凝固的生命瞬间的质量的凭依。学会做到很多事,并不足以冷却诗人“建构”世界的热情。就像七年前我一首诗题呈现的那样——“所有被放弃的都建构了所有”,这个命题并不新鲜,但变成了我初步的诗歌精神,这就是我的生命底色,放弃也更意味着拒绝,拒绝——自由的本质,拒绝所谓的好,拒绝被选择,拒绝被筛选和匹配,拒绝如商品般获得自己的位置。
再次说回到学校的问题,既定的高考分数和母校录取线构成了巧妙的契合,硕士申请投递数量1,录取数量1,同样达成了完美的双选。有了现象学滤镜之后,对更多事物依次走向祛魅,学校、城市或者人。我不再追求单调的意义,也不像木桶,应该成为一头畸形的刺猬,偶尔柔软,偶尔尖锐,充满薛定谔的三围。这才叫天赋,这才叫兴趣,这才叫祂是祂,你是你。太好了,现在我是一只天选刺猬,来到了一个从不控制刺长的专业(创意写作),这就是写作,背面是语言——世界一诞。提纯生命的浓度——当然是诗人的核心任务,重要于写诗。写诗是顺便的不称其为任务。当然,对写作的研究和写作本身是两回事,在这个专业,还有从未专心投入过写作的人,也有根本不关心写作为何物的人,你懂的。作为诗之本的学习、阅读和思考,应当成为诗歌到来的初步索引,而诗发生如呼吸般轻盈。请记住吧,不要渴求而要等待,学会引导而不是刺激。当然,在这一连串形而上的话轮中,拥有其他身份的诗人当然不可能不面临压力,来自经济、社会或爱情,我希望它们逐渐成为不再重要的事,轻松地栖居,轻松地活着,在这件事上我还是挺有自信的,像婴儿一样抚摸自己身上的刺吧。
——二〇二四年八月二十日于香港红磡華豐街。
// 刘默默
在人文、艺术、文学、社科等等领域科班出身云集的纵队作者中,从高中开始就一路走理工方向的我似乎显得格外跳脱。
我从不认为理工与这些领域相斥。事实上,这几年,我有意无意地接触到了越来越多在科技行业深耕的伙伴们所拥有的五花八门的人文、艺术爱好,而这让我很是欣喜和满足。
借着纵队五周年之际,我私心向宇宙发出一点信号,呼唤那些身处(看似)与文科相距甚远的领域,同时对写作有强烈兴趣或已有丰富经验的作者们,说不定会有人接收到呢?
// 木然
工作和工作之外,都继续让眼睛吃好,把精神喂饱。
// 袜子
我写作是为了知道还有哪些中文词能用。
// 星信
如果是几周之前的我坐在这里,她会说:“工作时间侵占了属于创作的自由,对于工作的思考伤害了创作的脑力。”我常用作品来定义自己的价值,而不是工作成果。如果给我大把时间,我一定会全数花在创作和磨练技艺上。
不过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上班也好,艺术也好,全部成为了身外之事。我以一种奔赴战场的姿态应对日复一日的工作,在私人的时间里又以疗治伤员的姿态接待音乐和写作。不论哪样都是要紧的事,如果不能献以一丝不苟的态度,就会损伤我的尊严和本真的心。可是不论哪样,此时的我都不过是按部就班地执行而已。
从六月中旬开始,我的生活从先前的一种平和之中腾空而起,历经毕业、搬家、就职带来的混合动荡以后,又于七月中旬落入另一种平和之中。动荡的生活使我不安,而平和的生活使我忧郁。这一点倒是与从前没什么两样。只在某些充满自发性的时刻——午休的时候读5分钟散文,或是那天突然兴起冒着雨去书店,又或者下了公车直直地走向儿童游乐场的秋千,抑或在无法入眠的夜晚由着性子写一首新歌——我的胸中才升起一些忧郁和不安以外的情感。
由此来看,创作与工作并非如此割裂的事,没有哪一样是另一样的解药,没有哪一样是另一样的克星。我能够——应了从前写下的某句歌词的验——在研究工作里找到艺术性的灵感,也能够在撰写歌词时加入心理学性质的思考。与其把工作与艺术力为敌对阵营,不如把它们看作人为割裂、实则一体的“生活”。这样,我的挑战就不是“如何保持‘平衡’”,而是“如何将我的不同部分奉献给不同的同生命活动”。毕竟我与生活,就像缸里的金鱼和自来水的关系。
// 徐凯
这次来不及写了,明年一定!
// 严己人
五年后的我仍然没能成为小说家。这个“家”字很重要,代表着你能依赖文学上的天赋去维系生活成本。而不单单只是写故事而已。
很遗憾的是,我没能成为那样的人。但很幸运的是,我目前所从事的工作仍然与文学或者说文字相关。
我目前有两份“工作”,一个是为国内某家财经媒体做生活艺术类板块。另一个,是正在筹备开设的餐饮事业。
此前,我为一个私人藏家担当了一段时间的艺术顾问。这个工作非常有意思,我需要收集藏家感兴趣的方向的艺术目录,而后帮忙查找背后的历史资料。
以上三个工作经历其实都与文学无关,但我仍在做“创意”的事。我认为,人生从不应被学科和经历设限。前进的方向也未必只有约定俗成的道路。人生应当有属于自己的分门别类。
五年后的我,仍然继续写作,只是分配到的时间精力比之从前少了许多,但这仍是我热爱之事。同时,我也为没有摒弃这一热爱,感到由衷庆喜。
// 张怡雯
五年前我正在辞职申请第二个硕士的阶段,从管理到新闻到纯艺的背景,让我的视角更加开阔。感谢之前每一个当下觉得非常讨厌的经历,回过头看都是一种体验视角。现在在做艺术教育和独立艺术家创作的工作,教育和创作也都是相辅相成的,还能平衡生活成本和创作成本。月亮纵队每月一发也是给我一个坚持文学创作的契机。我觉得这五年发生了很多转变,但都是——凡事发生皆有利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