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当你跳出流水线 //
等我回到伦敦，
我要好好生活。
等我回到北京，
我要好好生活。
离开北京以前，
还要不要见她一面？
可我马上就要离开，
见面又什么意义？
离开伦敦以前，
将所有旧衣服捐出去吧，
等回来时，
衣柜清爽洁净。
又回到北京了，
还是灰色的工体还是
置身事外的三里屯。
同样的剧本，数不清的冬天与夏天
工业化的情绪，
劳动密集型的暧昧与约会
一片荒原枯冢，
沉默是愧疚自戕喷出的野鬼
是逃离北京的机票
又回到伦敦了，
异域情调正是陈旧
发霉的消毒水味，
认真用力地打开deliveroo
同一家外卖至少要隔天再点
无处可去的夜晚，
虚张声势的永远
形同陌路的真爱
缅怀一生的
一两篇论文。
二十一世纪的游牧民族，
平庸而自大
2024年8月19日
表达无法拯救我 //
当你跳出流水线，我看到你的脸
我注视你的眼睛。
那一刻，工厂燃烧，铁路沉没
好望角不再拥有南方
轮船永远搁浅。
那一刻，我发觉我从不曾聆听
不曾阅读，不再知晓语言
我失去一切表达，只有一双眼睛
注视你的眼睛
我们之间
没有光辉的文明
没有耀眼的理性
那一刻，我几乎以为
我拥有生命，拥有心
我几乎
成为一个真正的左派
2024年8月21日
在灰色的烟雾里陷入睡眠 //
表达无法拯救我，
或许我需要读心术。
更好的选择是让他人拥有读心术。
一个从不主张误解世界的灵魂，
被误解灼烧着。
听到你的名字，
看到一个神圣的红色光圈，
我的心异常沉重。
它不能以文字形式存在，
它不能具象为一张清晰的脸。
爱需要在一片漆黑中得到佐证。
梦、记忆、哈布瓦赫、弗洛伊德
随便。
我是个无耻的人，卡洛琳。
如果我们衡量耻辱的观念没有改变的话。
我从不主动，从不拒绝，偶尔负责，
每一天对我而言都是万圣节，
我从来不换衣服。带血的尸体脱下的外套。
但你是鬼，卡洛琳。如果我是万圣节的假尸体。
你不以文字形式存在，你在一片漆黑中才能得到佐证。
我该如何确认你？你诱人的过去，我克制地好奇
是一种有关占卜与迷信的传说，不对，这不是真心话
这不是我要说的，我读了太多的书
关于你，关于鬼，关于黑，我一无所知
所能写下的只有书里告诉我的太阳、神殿与男人
你与真心话一同缺席
卡洛琳，我思念你，我渴望拥抱你
我渴望在你怀里睡去。卡洛琳，真相或许是
我应该思念你，我应该渴望拥抱你
我应该渴望在你怀里睡去。
应该！
当代中文诗歌：
我们应该……（B大X教授，199Y）
不，我们应该……（民间诗人J，199W）
应该：文明、知识与悲哀。
我，一个中文诗歌写作者
与它一起腐烂了
所以，
对不起。
我恐怕再也无法说出真心话。
2024年9月1日
等我回到伦敦，或者北京…… //
在灰色的烟雾里陷入睡眠
火焰碰撞火焰 送给我忘记
惊讶地忘记 越来越少提及
一个我陌生的名字
我自由了，卡洛琳
你在我身旁哈哈大笑
我第一次感到心脏蓬勃跳动
的童年岁月，听到的哈哈大笑
五彩斑斓的种种名字是血管勾勒出一张地图
我迷路
我始终怀疑自己能否放弃说谎的神圣权利
但我开始学习。卡洛琳，爵士乐与摇滚乐
你喜欢哪一个？或者你喜欢嘻哈？
我们还是聊聊下流的问题吧
聊聊属性，聊聊我们骄傲的欲望
在我们不得不再一次变得无趣之前
我或许不会自由，我不能自由，卡洛琳
但谢谢你与布考斯基与几十杯酒这快乐
快乐的幻觉
2024年9月3日
白清扬往期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