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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尾在维港跑步（外两首）

文摘   2024-09-19 22:00   北京  

今天是9月19日，亏凸月。
September 19, moon in its Waning Gibbous phase.
96% | 距离新月还有 13 天。
New Moon in 13 days.

作者 // 


八月尾在维港跑步 //

维多利亚港，鸦片战争期间
被英国人
揣兜里的一部分。
来自
张爱玲叙述中
一个华美但悲哀的城。
在城里，能听到
一网不尽的语言。
比如八月尾晚我在维港跑步
迎面碰见韩国人问路。他也说
只言片语的中文：“明星”“手”
做着偶尔国际通用的肢体操演。 
尽管我还需要一点时间来理解。

太太看不下去问：
“还有多远？”她标准的普通话
让我下意识完成语码转换。
“不到一公里。”我说
现代汉民族共同语。
我看到她明白的神情，也
看到他表达谢意的动作，眼睁睁
看着他们和孩子——两个女孩
一起消失在
维多利亚港不断被延长的弧线。

其实，我并没有完全搞懂。
“明星”和“手”分别指向什么？
只能用一点仅剩的
被打断的
跑者的理智
试图还原了一种独属于我的假设。
希望他们找的是
我在小红书上被推送过的
李嘉诚打卡点。
满足明星，满足手。
终于完成这段跑程。

而当我再次回到那个
海浪齐聚、水鸟翻飞之处
做起站姿提踵的热身动作。
海皮把洋流凝成一半眼睛，
牵引一小滴人工的海，脱离了
我贫弱身体上略显模糊的国土。

我依然
能听见一网不尽的语言
关于他们寻找的
究竟是什么？
以及他们为什么
找我问路。

小半个月过去了。
发现我的下颌干裂
皮屑积了一层。
也在另一个纬度遇见了
找我问路的
英国人。


吹风机之死 //

对于不接受代议制的过程主义者来说
需要做的是保证各项事务行进
完全公开、通透。他们以一己之力
捍卫了正义和
时间的延搁。

作为师承边沁的效益主义者，请原谅
我拒绝与此相关的进一步讨论，如同
在剩下的日子里，选择不将开口。
如同我把蒜蓉猪扒关进冰箱之前，
用吹风机除冰的过程中
触发了过热保护。

于是笃定了
应该捍卫的事：不接受代议制的
过程主义者的知情权、选择权！

应当保证的事：
每一架吹风机的安全和
不吹风权。

吹风机死，而复生。


从不奢望一个身份 //

融入新文化
需要面对的首先永远是语言问题
其实是吗？
当活着这件事成为问题的时候
我几乎失去了
虚构的能力。

租到房以后，迅速变为一个频繁出入
宝佳、家兴、惠康、百佳的人
那是一系列
打着“超级”“平价”旗号的市场
或仓库。且常常全身而退。空着手。
离开是一种美德，单独买两根香蕉
也是。留学生就是这样。
那种用通常是可怜的语言能力
绞尽脑汁融入社会的样子。除非
他们都对你使用普通话。

我对图书馆说粤语，
第一个投入使用的词是“waan4 syu1”。
我对陌生人说英语，
熟练度最高的是带手势的“Sorry”。
我对柯博凯说普通话，
帮助他进一步确认自己的身份。
我对我自己讲中文，
想要去叩问语言边界的此刻。

可是为什么，依然有人
对我清楚明白的粤语和英语
报以母语？这总不该是因为，
他们嗅到了我的大陆人身份。
希望这并非一种干涸的、足够
失真的想象。

算了，就这么直勾勾吞下
我的丑陋吧。

2024.09.10




柯博凯往期作品


诗歌 || 幸好忘了一切细节
随笔 || 体重是最容易控制的事
诗歌 || 我学婴儿抓八宝（外一首）
批评 || 克制的端倪——聊聊韩东诗
书评 || 金阁寺阅读札记丨系列



执行主编：白清扬。
责任编辑：贺依云。
排版：kaka。
首图：袜子。
封面图：2y。
校对：陈雨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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