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蓝字,立即关注
基于今村仁司《阿尔都塞——认识论的断裂》(此书译文中的名字和术语有很多不规范的)
话说在前,随手一搜竟然发现了b站up林川登罗在知乎上发布的阿尔都塞的一篇小“综述”,初看就有点眼熟,再定睛一看,这不就是对于今村仁司此书第一章部分内容的缩写嘛(准确点说是洗稿,当然具体对比什么我就不扯了,大家去搜一下这本2001年的小书看看第一章就好)。虽说不好说是抄袭,但非要说是原创综述,配之以“哲学话题下的优秀答主”,那就让人忍俊不禁了。
请看下图(可以搜来对比一下就知道了笑喜乐):
资本主义时代的冒险家们(阅读随笔)
第一集阿尔都塞
【破坏型思想家】
1
《保卫马克思》同《历史与阶级意识》一起成为了马克思主义思想史上的两次创伤性时刻(齐泽克语)。在人们还没有意识到它们的伟大意义时,它们总是处在对立两派的夹攻之中——前者的支持者在斯洛文尼亚被御用的实践马克思主义者和官方反对派海德格尔主义者夹击;后者也不得不在修正主义和列宁主义之间的缝隙中求生存,以至于卢卡奇专门站出来否认自己拥有“第三条道路”。必须承认,对于陌生事物的意识形态偏见只能反映我们自身思想的不充分和愚蠢,我们虽然难免经过这种愚蠢,但是千万不能停留在上面。
今村仁司在序章最后和齐泽克有同样的意见,他也认为20世纪重要的马克思解释无非就是从卢卡奇到阿尔都塞,他们在20世纪西方马克思主义思想史中具有决定性地位。
2
“1965年是思想的地震年。”(今村仁司)
这一年,《保卫马克思》和《读<资本论>》两书横空出世。
两书的目的无疑是“除旧布新”——一扫异化论这一灵丹妙药造成的精神颓废,将其中附带的资产阶级意识形态清除出去;同时给出重新阅读马克思的立场和方法(结构主义的、历史科学的、认识论的)。
3
与齐泽克随写随发,年年复读不同,阿尔都塞习惯了隐忍不发,韬光养晦。
于是,我们常常见到有这样一种说法:齐泽克是沽名钓誉的,阿尔都塞式的做法则是左翼理论家的姿态——谨言慎行,以免被利用。
但这仍然是一种无聊的揣测,因为根本就没有一种通用的左翼理论家的纯洁姿态,也没有模板化的左翼理论。无论是像齐泽克一样停留在否定之中,泥地打滚,将自己的形象弄脏;还是像阿尔都塞一样考虑到政治实际,犹豫再三,最终将东西锁到抽屉里,都可能是被革命救赎的,也可能是被革命抛弃的。我们无法预知他们和他们的思想的下场,历史尚未发生,绝望和希望同样充盈。
4
阿尔都塞“采取了一种非常简洁的、极其精炼的表达方式”
“他的著述既尖锐又迷人,同时容易产生误解”
“著述只是冰山一角,许多富有神韵的思索留在了他自己的笔和脑中”(今村仁司)
5
我们熟知壮年阿尔都塞,但也应当知晓青年阿尔都塞和晚年阿尔都塞。
捡起那些浩如烟海的新发表的著作、论文、手稿、日记和自传。
6
与伴侣埃莱娜的相遇是阿尔都塞从脚踏两条船(天主教和马克思主义)到专心马克思主义的一个重要推手(不要忘记埃莱娜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而是一个有着痛苦过往的坚强的女战士,她参与了反法西斯抵抗运动,是一个共产主义者)。
当然,阿尔都塞从来都只是将天主教视作一种内在于个人的宗教。他只想要“自己的天主教”(和神的独处),这就像他后来只想要“自己的马克思主义”。
然而,迫于外部压力,他不能完全暴露本性(他是一个隐于市的修者),这是他疯狂的一个来头。
7
今村仁司介绍了阿尔都塞这位独特的马克思主义者钟爱的思想秘宝——一是法国认识论;二是结构主义。前者的代表包括巴修拉尔、康吉莱姆,他们重视科学思维在历史中的临场,希望了解科学认识论的社会历史性质;后者的代表不用多说,索绪尔、斯特劳斯、雅各布森、拉康的大名如雷贯耳,阿尔都塞汲取了他们发掘的“无主体”的结构方法论。
政治上,阿尔都塞面临着斯大林主义意识形态这一庞然大物的轰然倒塌造成的左翼思想混乱的局面,他要保卫马克思,保卫马克思主义,于是,他坚持阶级斗争的重要性,强调无产阶级专政,捍卫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则。可是,随着法共在意识形态阵线上的退守(放弃无产阶级专政),他从一个公开的党的卫士逐渐转变为一个对手。
70年代的阿尔都塞着手解决马克思主义的政治理论上的贫困,寻求出路(一个成果则是AIE)。但同时也埋下了远离马克思主义的隐患。
80年代——下场不必多言。
8
晚年的阿尔都塞耕耘在唯物论的田野上,不过是远离纷争的古代田野(伊壁鸠鲁为代表的古代唯物论),他关注着年轻的马克思在持有唯心主义立场(有学者试图将历史唯物主义的源头不断前挖,这背后的意图实际上是对历史唯物主义和马克思的双重偶像化来满足私利,我们无法自欺欺人地认为马克思在那时所谓的“唯心主义万岁”只是一个无所谓的说法,也无法将早期多数时候表现出政治幼稚和盲动的记者马克思和真正的战士马克思作无差别的对待)的时候所关注的话题。
他要拥抱偶然唯物论。这种唯物论放弃现代哲学拥戴的“生成”,视前理论/解释的世界秩序为一种不可知的偶然相遇状态(我们只是碰巧被动陷入,而不是陷入什么可知的被动),彻底拒斥目的论的解释体系。今村仁司认为,这种“相遇”构想在壮年阿尔都塞那里就有雏形,在讲述“生产方式”概念时,阿尔都塞就提到了偶然相遇的概念。在晚年的唯物论探索中,阿尔都塞还关注到了“真空”(牛建科译,现多译作“虚无”“虚空”)概念。
马克思现在只是偶然唯物论谱系中的一位杰出代表。
【向学之旅】
这两章都和阿尔都塞的《高等研究资格论文》有关,故合二为一。
(这一部分还参考了陆凯华《内容与虚无:阿尔都塞的哲学起点》)
今村仁司捡起青年阿尔都塞的这篇黑格尔主题研究论文,发掘了其与我们所熟知的壮年阿尔都塞的大作的联系,即使他对这篇文章并不满意。
9
黑格尔著作的法译本在战争前后已经出版了不少,包括《历史哲学》《逻辑学》《精神现象学》《法哲学》等。
1933年开始,科耶夫的黑格尔讲座可以说是塑造了现代法国哲学的性格,带来了一股黑格尔风暴。
这些都影响了阿尔都塞选择黑格尔这样一位“将来的敌手”作为研究对象。
另外一个动机则是“黑格尔—马克思”命题在战后法国左翼人士中的盛行。
而以内容为题则是阿尔都塞将黑格尔看作战后的法国人的同时代人的体现,“黑格尔与现代历史有着很深的关系”(今村仁司)。
10
黑格尔的哲学是吞噬一切的哲学,是无法打败的敌人,因为它本就不是“敌人”,而是“指向敌人”,或者说,它本就标明了生命处境的窘迫——在真理和现实之间徘徊,永无止尽。
黑格尔自从预先窥见真理以来,就感到惴惴不安。他警告我们不要描绘彩色的未来,而要回过头去好好描绘“灰色之灰色”。
自从预先窥见真理以来,黑格尔就收获了淫荡的永生,并且因为这种永生而痛苦。他尝尽一切失败,再也不会失败了,他等待着终极的失败,在我们因洋洋得意而失手的时候它反过来安慰我们,而在我们因恐惧而止步不前的时候它肆意对我们打趣。
11
“我们的世界就是哲学。更正确地说是,生成的黑格尔,就在现在我们的眼前,是我们的世界。只要黑格尔是生成于世界里的真理,世界就在黑格尔的世界里生成”
黑格尔是恶魔、梦魇和幽灵的代名词。它比恶还恶。
在他死后,所有有思想的人都是黑格尔主义者,至少是变形的黑格尔主义者。
青年黑格尔派、老年黑格尔派、人道主义、法西斯主义……
阿尔都塞坚称这是一个不得不回到黑格尔的时代,我们不要黑格尔的碎片,那不能合成一个整全的黑格尔形象,黑格尔本人也早已宣称这种形象的失败。
12
“内容”难道不是意味着一种原初的“阙如”(一个什么也没有装进去的空碗)状态吗?填充——残缺。
阿尔都塞以为,黑格尔是无法容忍思维不可战胜之物的存在——而在思维的众多对手中,空洞、阙如或虚空/真空无疑是宿敌。
思维竭力驱逐一切“不可象征”的东西,以实现融贯无矛盾。思维用概念来填充它,“无”至少作为一个符号被注册到了思维的浩瀚海洋之中(即使这种接纳已然造成了思想中不可挽回的不平衡的局面,一个不会说话因而不会为自己辩护的犯人正在揭晓真相——人的思考已经是犯罪,对象化的能力已经是一种诅咒)。
对真空/无的恐惧是黑格尔哲学的导火线。另一面来看,则是关于生命结构的解释需求(生命为什么不是无,对抗无?)。
13
黑格尔指控康德哲学的不良癖好——沉浸在无实体的主体,沉浸在主观性的真空/深渊中。这造成了关于人自身的神话的传播,这是完全基于信念的新宗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有东西刺激我,有东西的出厂设置刚好适配主体内嵌的意识机制。有一种不可认识的物自体担保着一切,它没有现实地被给予,但我们在道德原则上或逻辑上坚信它的存在,它有一种引力。我们没有人会在日常生活中重视引力,不是因为它对人毫无意义,而是意义过大以至于我们忽视了它的基础性作用。
外在世界的可理解性的谜团真的解开了吗?黑格尔不相信康德所谓“拿起指南针”的把戏。在他眼中,事情本身就是那个指南针。即使是引力,也不可能完全非现实地在先验的场域中运作,它被彰显,因而受制于具体的物理事实。脱离事实的永恒规律,一种属于物质的客观内在运动是可疑的。用另一个说法——必须要有内容。
归根到底,我们对于世界结构的思考也只是思考,世界结构自身的不平衡性,历史经验的不平衡性不是主体性领域可以直接介入的,而是主观性领域不得不预先介入的。简言之,存在一些我们不得不接受的幻想,我们定位自身处境的坐标系正处在一个无法被观测的偏移运动中。
康德偏执地相信对于世界结构的思考是受到了什么客观启发,试图用有限思维的产物(物自体)去陈述世界自身的奥秘。这是僭越,是犯罪,是谎言,思维因而成为了不值一提的对“空洞且抽象的自我同一性”的外部担保。一旦我们割裂主体与世界,我们就已经退缩了(承认了世界在一种根本意义上的不可理解性)
康德那里的纯粹自我就是纯粹真空。物自体是这种真空的外化。凭借这种不可抵达之真实作为目标,自我的真空被自我与他者的同一化(是一个诡异的无效且自动运行着的过程)所填充,同时,它再不能自己填充自己(典型的唯心主义;唯物主义认为,事物自身设定其背景性秩序/符号秩序,而不是在一个神秘的大他者监视下莫名其妙的存在)。我们进入了主观性的深渊,即使我们抱有填充自我之空无的愿望也于事无补。
在实践哲学的层面则是绝对律令的外化(一种不可抵达却不断发散魅力的“你应该”)。
这些投射到自身外部的东西只不过是作为幻象的真空,那些思维的抽象形式也是空,它在无的舞台上舞蹈,因而没有任何汗水滴落。
对于康德而言,阿尔都塞锐评道:他认为无概念的统一(根源性统一)是不可思考的,放弃这种统一的现实性会跌入怀疑主义的漩涡(偶然性对于康德的宇宙来说是一次耀眼的大爆炸)。因此,最后的终极方案则是——我们可以寄希望于不具有内容的抽象理念/法则(无现实性的统一),这不是哲学的深思,而是意识形态的流毒(意识形态作为一种“必须”(如果不这样我还是XX吗?)正是通过在自身之外寻找锚点来象征自己)。
康德的纯粹自我看来不只是纯粹的空,还是“纯粹意识形态”。阿尔都塞的目光是敏锐的。
14
进一步说,黑格尔对康德的指控也是对启蒙运动的指控。启蒙运动以来的一个倾向是人开始用自我意识的愿望取代世界本身的愿望,用一个空洞/真空的自我意识来掩盖“漂泊无根据”的恐慌。
实际上,黑格尔没有直接否定自我意识的真空性,而是扬弃了它。主体形象的分裂反映着实在本身的不一致性,主体的空洞与实在的空洞遥相呼应。
具体事宜请见《精神现象学》。我们从阿尔都塞抓住的“真空”的切入点来看,意识的经验的科学乃是意识的真正充实(填充真空)。绝对知识也不是什么别的知识,就是意识彻底充实自身的产物。
阿尔都塞和青年黑格尔一样热衷于“应当是”(意识与自我意识、主体与客体的根源性统一)。他借助黑格尔看到了早期马克思“自我意识”的真空。他想要填充这种真空,但不是直接在这篇论文中完成。他很长一段时间都置初心于无处。60年代重新睁开眼时,他又感觉那是前所未有的熟悉的理论冲动。(今村仁司:“从某种意义上说,阿尔都塞60年代事业的原因和动机从他的黑格尔论中就已经萌芽了。”)
15
阿尔都塞反对视觉中心主义。
意识是如何运作的?意识如何融于所知?长久以来的答案都是视觉模式——理智看到了它的对象(智性直观)。
阿尔都塞嗅到了视觉中心的意识观背后的神学私货。他想要揭示纯粹智性直观的不可能性。凡是视觉模式都面临着无法解决的两大诘难:为什么存在一个先于被看的静止的永恒真理?为什么这个真理恰好/必然被看到?
这种起源神话与真空有关。直观神话就是真空神话,充满宗教因素。
起源实际上是被回溯性构建出来的,是事后构想的有限思维的产物,是真空的对象化。起源就是起源,因而不是起源,它恰好发挥了作用,因而它是起源。
因此,不得不承认,亚当和夏娃的故事纯粹是宗教幻想——幻想一种纯洁的原初幸福状态,即使是动物性的生存。当然,阿尔都塞此时仍然是一个狂热的天主教徒,对伊甸园故事抱有私心。他只是短暂脱身出来作为一个哲学家来反思另一个自己。通过这种反思,他最终发现了宗教幻想以及一切意识形态的诡异深度——你看它时它就无限深,即使它只是无深度的深渊。这也通向了齐泽克对意识形态批评的定位——不是揭露,而是看穿(放弃原先的看)。
16
消极真空:不存在的东西(被理解为阙如或充实)
积极真空:真空的观念
黑格尔的循环:
“思维首先从直接的东西出发,而其直接性在意识的经验中被不断否定……在这种情况下,构成思维每次出发点的“直接性”在无媒介的意义上都是真空/空洞形式。因此,思维必须在与对象的关系中,将内容填充到空洞的形式中。”
真空是思维不可知也不可摆脱的宿命,是其存在的根据。
循环:直接性——中介性——更高层次的直接性……
人生循环:“人在老年的时候,才真正发现了自己曾经的童年,失去了童年,才拥有真实的青春本身”(阿尔都塞)(儿童——成人——老人(幼稚))
否定性是黑格尔哲学的秘钥,在阿尔都塞的人生循环中,我们看到:
“在人生旅途上,所希望但却未实现的人生理想,是悬在半空中的状态,越要认真努力生存下去,越感到饱经挫折的人生是真空/空虚。并且这种真空/空虚是每逢意识活动之时,都要在自身之内产生的东西,但克服自己招致的这些具有空虚和真空之名的否定性,仍然要依靠意识对世界的能动行为。”
(克服对象的否定性的办法是将对象否定掉(消灭/扬弃),但这仍然会在自身之内产生变形的否定性/真空性,否定对象的过程也是主体自我否定的过程——否定的相互中介)
规定即否定(规定——限定在特殊状态,而不能是别的什么状态)。这就意味着“否定具有内容,否定是某物的否定,因而在自身之内包含着否定因素”(阿尔都塞)。否定最小程度具有实定性(也被对象化了,哪怕是无所指的能指也会让关于自我的真相暴露在外部)。主体通过否定这样一种真空的境地,让自身与世界的真理向外部敞开(潜能→现实)。
阿尔都塞在黑格尔的肩膀上继续叙述这种积极的真空论,这让我想到亨利希对于否定的把握:
“自律的否定是原初地自我指称的:为了拥有唯一的否定,我们必须两次拥有否定”
(一阶的否定还不是否定,否定总是已经是二的一。否定→否定X→否定否定。一就是二)
否定与自身的关系不是一个静止的逻辑状态,而是动态的。这就是说,否定之否定不是拥有了否定。否定如果是自律的,那么很显然一开始就扬弃了它自身。
(在齐泽克那里,否定之否定/合题不是一次“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综合,而是对整个自律的否定以及关系性的否定的共存场域(正题和反题的讨论域)的扬弃,他的一个经典例子是,对死人的否定并不指向活人,而是指向不死者/活死人。)
“如果我们拥有唯一的否定,它必然是指被否定的否定(negated negation),那么我们也拥有否定的对立面。”
唯一的否定断裂之处,被否定的否定诞生,被否定的否定断裂之处,否定的对立面出现。否定这样一种自律又自反的悖论性存在直接自我驱动出一整个系统和套路出来,这是黑格尔体系诡异的自动性/无作者特性。
“因此,我们拥有两个对立面的关系——我们赖以开始的否定状态和不拥有否定的状态。这是黑格尔引进第二个结构的地方。他试图把对立描述为这两个状态之间的一种结构,它们的关系是规定性(determinateness)。因此,一个状态是另一个状态的否定,反之亦然。”
(我并非非我)
不本身不是不,它必须作为“不XX”。它必须拥有它的对立面,依赖于那个“并非不”的状态。这就是说,它仅仅扬弃了它自身,而依赖于非自身。
“……我们回到了起点。否定的自我扬弃的结果是否定的自我指称。然而,为了达到这个结果,我们必须通过规定性的关系。这意味着通过被描述为不拥有否定的状态与拥有否定的状态之间的对立。这个运动的结果是在自我指称中的再次否定,尽管这个否定现在以规定性为基础。”
(自反性——自关联,自身的内在断裂与不一致性。不一致性意味着触及真实。为了得到一个结论,我们不得不再来一次,违背它的前提,从规定性出发。每一次想要说出自身的时候都已经超出了自身。)
黑格尔所追求的正是否定能够直接蕴含着自我指称和规定性(自我和自我——非我/自我—世界。自我和结构)
17
真理不是事物的内核,它位于事物的外部。
否定即劳动(对象化活动)。否定使得自在状态不是安静地在那里,而是搬到了主体的否定过程中。黑格尔不相信所谓的单纯被给予的东西,好像主体完全是被迫接纳世界,没有发挥中介作用一样,并且可以撤销这种被给予一样(一旦意识到了事物的自在状态已经是主观介入的,撤销事物本身就是撤销自己,因而也是撤销自己的撤销)
主体在自己的外部的对象上发现了自身的真理,即这种外部本身(准确说应该是去主体化的中介过程,它一直忙碌于这种劳作因而误以为有什么可以在闲暇时获得的真相,其实真相就是追逐真相的这一过程,一旦追逐停下,对真相的超越性构想也无从谈起)。
阿尔都塞因此用了一个有趣的说法:“真理就是亡命”,这就是说,追逐真理不等同于成为屠龙勇士,不如说是去成为一位亡命之徒。(潜在的真理内容在对象化过程中丧失了自己纯粹潜在性)
始于无(空洞的无),终于无(充实的无)。阿尔都塞认为这就是黑格尔的理念。
可以说,黑格尔哲学的一个创见乃是:无既是消极的,也是积极的生产性力量(鄙人愚见)。我并不认同阿尔都塞所谓“黑格尔恐惧无因而力求重解无”的说法。黑格尔是幽灵、梦魇、恶魔,他只是对一切自动运行的神话、诡异的机制感兴趣。无正是这种有趣的东西,它在自身之中包含了自我指称和自己的对立面,从它出发可以诡异地自驱动出一个逻辑体系。这是黑格尔聚焦于它的一点原因,当然,更关键的是,它能够解释“生命”的结构和现象(无不仅在理性大厦的建构中是合适的材料,对于生命而言也是不可或缺的对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