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蓝字,立即关注
选自[法]阿尔都塞:《意识形态和意识形态国家机器》
【意识形态国家机器(AIE)的机构】
教会、学校、家庭、法律、政治制度和党派、工会、出版和传媒(广播、电视等)、文化(文学、艺术、体育等)。
【意识形态国家机器(AIE)同镇压性国家机器(AE)的区别】
1.AIE有许多,AE只有一个(韦伯:国家——合法垄断暴力)。
2.AIE多数是私域的组成部分,AE必须是公开的。
基本差别;AE运用暴力发挥功能;AIE运用意识形态发挥功能。(作为最终、最根本的手段)
(阿尔都塞的AIE理论借鉴了葛兰西的国家理论:葛兰西认为资产阶级法律规定了公私之分,而国家高于法律,是公私之分的前提。
此处推荐马克思主义法理学家帕舒卡尼斯的大作《法的一般理论与马克思主义》,这本书是对资产阶级法律的一针见血的评论,在法理学方面延续了马克思晚年的政治经济学之思,最近商务印书馆会出版新版。)
【AIE的统一性】
AIE表面上极不相同,甚至可能会出现歧见。但本质上,各种AIE都统一在占据统治地位的意识形态(统治阶级的意识形态)下。
任何一个阶级在上升为统治阶级以后都需要注意教育阵地(运用AIE引导群众抵制反动力量的复辟,保卫政权,保证无产阶级专政和向社会主义过渡)。
AIE同时也是阶级斗争的场所,统治阶级不能轻易的、直接的在这个场所实现自己的意志,被统治阶级仍然在通过斗争力求表现出自己的声音。
【生产关系的再生产是如何保证的?/资本主义的系统性剥削的再生产是如何保证的?】
经典话语:通过法律-政治的和意识形态的上层建筑来保证。
阿尔都塞:通过国家政权在国家机器中的运用来保证。
这种运用的特点:
(1)AIE和AE都是不可或缺的
(2)AE接受统治阶级在政治上的统一指挥(军事—政治的延伸),是直接的阶级斗争;AIE则主要是提供阶级斗争的场所。
(3)AE的统一性与代议制(代议制就是选出实行统治阶级的阶级斗争政治的代表)有关;AIE则以矛盾的形式统一起来,依靠统治阶级的意识形态。
AE本质上负责保证生产关系再生产的政治条件(此外也保证AIE的政治条件);AIE主要负责保证生产关系再生产,统治阶级的意识形态保证了AIE和AE之间以及各种不同的AIE之间的“和谐”。
【资本主义社会形态中占据统治地位的AIE——学校】
中世纪的教会是占据统治地位的AIE——意识形态斗争主要为宗教批判、反教会。
为什么不是政治制度这种政治的AIE?
阿尔都塞认为,资产阶级出于需要可以容忍非民主制的政治制度。
教会-家庭→学校-家庭
政治宣传、传播机器的煽动更为明显,与之相比,学校的意识形态功能不被人注意。
学校——阶级再生产的工具。灌输各种“科学本领”和占据统治地位的意识形态。
“正是通过在这个学徒期学习由大量灌输的统治阶级意识形态包裹起来的各种本领,资本主义社会形态的生产关系才被大规模地再生产出来”
(阿尔都塞的意思是,直接给被剥削者一个角色,他们将无力扮演感到晕眩或愤怒,而如果配合对应的意识形态,则生产出了合适的社会主体。)
教育不是成为成人的道路,而是成为“合适的人”(符合现代的资产阶级生产方式要求的人)的道路。
教育的阶级性下存在英雄教师。无产阶级联合起来以后,世界范围内的阶级斗争必将动摇资本主义国家的教育制度,一并摇动其家庭制度。
补充:
【齐泽克锐评阿尔都塞】
《绝对反冲》
“他强迫性地重复着关于意识形态的物质支持的观点——军事、法律和意识形态机器,制度和教育“机器”等等——声称这种物质支持从马克思开始就被马克思主义者所忽视。”——《绝对反冲》
传统马克思主义者认为意识形态与物质过程的关系是外在的建基关系,后者是前者的基础,消灭后者就消灭了前者,意识形态是完全消极的邪恶生产方式造成的产物。经由葛兰西,阿尔都塞则指出意识形态本身凭借AIE获得了特定的物质存在——一种复杂的仪轨和制度性实践,不能完全还原为生产的物质过程。不妨说,这里存在一种视差,“我们要么从外部观察意识形态实践,其以身体姿势为表现,要么从内部观察,其以信仰为表现,两者之间没有中间区域或者过渡。”
而戴上“拉康派”眼镜以后,齐泽克指明了阿尔都塞的不彻底性:不仅观念具有相对的自主性,而且它本身还具有一种绝对的诡异的自主性,这种自主性内在于象征秩序(或物化的大他者)之中。
齐泽克重解了阿尔都塞关于“暴力使用”的案例。展示武力来避免使用武力(武力威慑)和不展示武力来避免使用武力之间存在一个根本的被阿尔都塞忽视的鸿沟,也就是说,这之中,场域发生了根本性转变,问题已经不在于简单的“殊途同归”,而是“殊途”之“特殊”,想象界的维度同象征界的维度发挥作用的方式有着根本的不同。
阿尔都塞并不充分注意到象征秩序中的“那一小片实在”,那种具有绝对优先的自主性的东西(“一种幽灵般的对象性”,以不在场的方式在场),如上述案例中的武装力量(不再是指涉完全的实在的武装,而是内嵌了一种欺骗的语言的视角下的武装)。信仰和知识的裂痕,主体无法承担知识以及意识形态作为一种张力场所都是这一实在产生的效果,它标记着整个象征秩序的一致性和不一致性,一切表现出来的紊乱因而都是秩序本身内在的紊乱。
另外,阿尔都塞将主体视作一种结构生成的效果的时候(主体不是先天的,而是主体化的产物,如同一种空虚能指),忽视了前主体化的奇迹主体。这种奇迹的主体实际上是对象征性质询的实在回应,是大他者在实在中的效应(小他者)。
因此,阿尔都塞对于学校的“消极定性”(或者说一种马克思主义的“意识形态定性”)是不妥当的。学校作为阶级再生产的工具,生产出适应现代生产方式的接受了质询机制的“主体”,阿尔都塞对于教育的AIE的这些判断都是单向的陈说,而不是一次辩证的旁观。不应该假定有什么一蹴而就(从零开始)的主体化过程,纪律和教育的作用不是简单的外部强制,而是人的模式之内在分裂导致的。
【阿尔都塞主义者锐评齐泽克】
《斯拉沃热·齐泽克与辩证唯物主义》
齐泽克误读了帕斯卡以及阿尔都塞对帕斯卡的引用。帕斯卡那句“你跪下,然后就有信仰”不是针对一个信仰主体的生成过程来说的,而是对于一个宗教门徒的劝导——不要因为那些繁琐的仪式而苦恼。特定的主体效果很有可能敌视自己的物质性,帕斯卡以一种天主教卫道士的姿态减少这种敌视的不良影响。
对阿尔都塞忽视“前主体化的奇迹主体”的辩护无法说服我,这里省略,他的思路竟然是用还原论倾向的弗洛伊德反驳颠倒了的弗洛伊德(拉康),不过,值得一提的是,他引入“信仰——信念”(faith—belief)的对子(信仰和信念都遵循虚构的逻辑,而非真实的逻辑,只不过前者是被相信的幻象,后者是被抛弃的幻象),认为这两种质询形式都可以生成相同的主体,虽然二者之间有明显的张力。他也承认阿尔都塞没有分析基于信念的质询方式/主体化过程,可是,这不是一个非常致命的缺陷吗?
为阿尔都塞的主体性理论打上补丁:
补丁之一:借用弗洛伊德的超我视角(原版阿尔都塞主体性理论中只提到超我的仰视视角,这里是其俯视视角)补充关于信念活动的分析,这样的话阿尔都塞的主体性理论就也关涉到了一个非身份认同的主体(接近奇迹主体?),不再是一个纯粹关于主体如何服从在上权威的理论,而也涉及到与更低位置的“权威”的复杂关系。
补丁之二:如果自我被超我包裹,即现在常见的一种绝对命令——“去成为你自己”。被要求成为自己的主体是忍受着最残忍酷刑的主体,它不再只是没有做或者不想(敢)做它应该做的事情,而是没有能力做。它感到有一种动力牵引它,但丧失了这种动力的方向,陷入康德主义的典型苦役——心向往之,虽不可至。因为要做自己,现在主体感到抑郁,和齐泽克所说的不同,这不是对质询的反抗,而是质询的成功和主体的彻底失败(内爆)。(这点有点奇怪,因为作者自己也注意到齐泽克对于“抑郁主体”存在两种说法,他似乎简单地认为齐泽克前后矛盾了,而忘记了这是一种主体解释学中必然的先验循环,齐泽克的一贯思路就是,真正的反抗我们永远只能迟到的解释,基础的抵抗总是已经是权力的内在违越,是看得见的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