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白染山色,流水曲径新。
登顶看捭阖,众山古犹今。
--《古今》
如果从唯物史观的角度,构成历史的是人类的社会实践活动。此种活动再通过文字图像表达出来,历史才得以流传。喜怒哀乐只是一个人的主观感受。只有当它走向创作活动,作为文字或图像呈现出来,或与他人产生关系,或与时间发生传递,快乐才形成历史,算是个人的历史。每个个人互相交流与作用的历史,也即连成了人类社会的历史。
对于个人而言,当这样的历史没能超出个体,与社会和时间产生连接,那么这样的历史将随着个体生命的结束而结束。对于社会而言,历史是一代又一代人相承的结果。然而,无论是谁,一个国家,或者一个集体,或者一个人,这些历史构成的命运在必然之路上充满了偶然。比如,毛主席没想到他身后的国家和人民会经历怎样的命运。
他为了保这个民族的子孙后代“一劳永逸”地跳出历史周期率,尽了最大努力,甚至不惜背上骂名。可他万没想到,由“天意”选定的继承者悄然之间中开启最大的修正之源。然而已成既定事实的历史,无法重来,让人只能可叹可憾。我们微弱的个人,如同那沧海一粟,无法选择。身在这样的社会大轮轨,不得不被拖进历史的进程。这是大势亦是生活。
今天我们再讨论明朝的历史经验。张文木先生曾开宗明义地指出,明朝的覆没,根本原因在于张居正的改革让大明王朝金融化,让国民与国家的依存关系让渡给国民与银元资本;而不是我们通常以为的其皇帝苛政或者其变态的政治制度。相反,很可能正是其开国皇帝朱元璋设定的官吏名实分权管理制度,让官与吏权力--在权位上,官有名无实,吏有实无名--实现了某种权力制衡,才让明朝王权经受历任奇葩的皇帝仍然运行了276年,紧跟大唐289年之后。
张居正的“一条鞭法”主要内容是,把原来按照户、丁派役的办法改为按照丁、粮派役,或丁六粮四,或粮六丁四,或丁粮各半,然后再与夏秋两税和其他杂税合编为一条,无论税粮、差役一律改为征银,差役俱由政府用银雇人充当。按照张文木先生观点,虽然“一条鞭法”的目的是为了均平赋役,但其本质是把农民从贵族手中解放出来之后,又交给资本家(即当时拥有大量货币的商人与提供贷款的债主)。这意味着,此改革变相地弱化农民与国家的关系,强化其与资本的关系;将国家和人民的命运,从实体关系转移到货币关系,国家经济由此脱实向虚。
此时随即而来的便是社会最强烈的主要矛盾:一端,资本家囤积了大量的货币,为使其资本保值增殖,再进一步大规模兼并与囤积土地。逐渐地,土地资源和及货币集中到这一极阶级手中;另一端,农民手中的土地不断减少,所持的货币严重不足,因而陷入失地举债的泥潭中,难以摆脱,沦为一无所有的阶级。这一方面加剧了两极对立的阶级利益的矛盾与冲突,另一方面导致农民与朝廷的信任关系断裂。农民为了生存下去,只能揭竿而起,起义闹革命。历史并不远人。
毛主席对明朝的历史经验特别注意,很大程度上是出于上述原因。具体地,除了朱元璋是农民阶级,他们有一定的共同语言,以及官吏名实错位互相制衡有相当合理的管理作用之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明朝万历以后,赋税货币化,产生大量流民,这最终导致大明王朝覆没。这相当具有警醒现代意义的。
清朝在西方列强撞开大门后更是过犹不及。到民国时期,已经深陷水深火热之中。以蒋为首的国民党为了发展,曾大量引进外资,“依靠外国输血”续命,农业过早商品化而失去土地以及其他赖以生存的资源,这导致大量农民手工业和民族企业破产,出现了明朝一样的大量无家可归、无地可耕的流民。这不仅让从旧社会走过来的毛主席感同身受,体会深刻,更让异常精通历史的他固然要警惕明朝以来的流民现象。
正因为此,毛主席在总结中国历朝历代的历史经验时,特别吸取明朝张居正改革在农民问题上的经验和教训。他在进入中南海的第一时间就强调,此番如同进京赶考,不要当李自成。在新中国成立以后,他特别重视土地革命、生产资料公有制等问题,避免土地私有化,避免资源过分集中一端,避免农民再度沦为一无所有的流民。这样的观点和做法,谁说今天过时了呢?“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
为何毛主席坚决反对单干和分田到户呢。他早在1953年12月说过,“这种单干制度长久下去,就要使农民的大多数成为富农、高利贷主和商业资本家进行剥削和投机事业的牺牲品,重新失掉自己的土地。”所以,他在晚年不惜一切代价捍卫公有制,捍卫社会主义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一致性,让底层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互相匹配。他终其一生推进落实农民合作化,建立人民公社,将农民组织化而非分散化,让每个农民都归于集体的一份子,依靠集体的力量,共同生产劳动,实现共同富裕。
从这个角度,伟人所说的历史周期,根本上,就是避免阶级利益严重失衡导致革命暴动,避免这样的历史经验重蹈覆辙。经过全面探索,他已经确知共产主义革命是拯救中国民族于存亡危难的良药。在革命之初,他甚至把革命高潮比作躁动于母腹的婴儿,那充满蓬勃生机的生命。我们看,那时的他,正当青壮年,1930年在《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样描述“革命高潮快要到来”:
所谓革命高潮快要到来的“快要”二字作何解释,这点是许多同志的共同的问题。马克思主义者不是算命先生,未来的发展和变化,只应该也只能说出个大的方向,不应该也不可能机械地规定时日。但我所说的中国革命高潮快要到来,决不是如有些人所谓“有到来之可能”那样完全没有行动意义的、可望而不可即的一种空的东西。它是站在海岸遥望海中已经看得见桅杆尖头了的一只航船,它是立于高山之巅远看东方已见光芒四射喷薄欲出的一轮朝日,它是躁动于母腹中的快要成熟了的一个婴儿。
这是怎样的诗意文字,透视着他怎样的充满了哲学的智慧与宇宙感的胸襟。我们已经确认,无论世界如何变化,毛主席始终保持一颗对众生的慈悲心。他在用对敌人专政的最冷酷的手段,来保护对人民爱护的那颗最慈悲的心。
约稿交流:15919859061
(微信与手机同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