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寒扫云留碧空,墨客挥笔弃刀弓。
百史入卷后人读,功成隐身五柳松。
继续看《管子》,并试图将其与毛主席思想作比较。管子之法,总体上,是从人之本性、万事万物之特点出发,以微见著,因利诱导,顺而治之。伟人之法,是从政治立场,即强调人之社会性利益分配治之。二者共同之处,皆落在民。管子之重民,兼私,以安各阶层。伟人之重民,除私,以人人平等。
显然,管子是兼顾了人性之私一面,以匹配基于小农经济及血缘伦理构建起来的社会秩序。那时,生产力基本靠人力,社会分工简单,社会利益总量有限,此种重民之法与之是相适应的。毛主席,则摒除人性之私,以更高的思想觉悟,来适应工业文明的社会化大生产之社会秩序。在这个阶段,生产力工业化,社会分工复杂,社会利益总量增大,以社会劳动与分配的平等,实现人人平等。
如果结合人之本性而言,管子无疑更符合人性现实。而毛主席的方法,则更加前卫,需要一定的觉悟,有成全大公之心。普通人是难以达到的。个人以为,要做到“公心”,首要是有“大我”,心中有众生,有慈悲,才能不受限于小我而追逐私我。其次要有“轻物”,视万事万物于天地间一沙尘,各种功名利禄皆过眼烟云。如此,才能有真正的公心。有了公心,才能真正做到众生平等,才能有那“人人平等,共同富裕”的崇高信仰。
不过,唯物主义的众生平等,跟佛家的众生平等,本质不一样。唯物者的众生平等,是建立在物质基础之上,以改造世界为宗旨。佛家的众生平等,则是看破人世间一切众生相,而最终归空,以自身圆满与轮回为宗旨。一实一虚,尽显两者之别。作为俗世间的人,我们应当学唯物主义者的众生平等之理念。
此外,管子的道体法用,要求的帝王是为大公之心,成全万事万物之人。跟毛主席的秉性有很大的相似之处。不同之处在于,伟人的做法,是以此公心,深度介入体制的建立和社会管理中。而管子之法,是以此公心,不参与其中。
管子之法与毛主席之法,两者孰优孰劣呢?这要分开两个截然不同的历史阶段,结合当时的历史条件,包括社会生产力与社会环境来看待。很明显,在工业革命以后,还处于农耕文明的中国,在被鸦片战争撞开大门以后,受到严重挑战。中国所处的历史环境不同于任何历史时期。过去的社会组织和管理模式,不再适用。这意味着,管子之法与毛主席之法哪个更适合当代中国,不能简单地一概而论。
我们仅以毛主席时代的新中国为例。当年,1950-1970年代初,美国对新中国先经济封锁,后打朝鲜,再打越南,还策动台湾反攻大陆。1953-1970年代初,苏联自斯大林去世,开始改变对中国的态度,先是撤走所有专家,后是恶交,再是上千次边境冲突,甚至核威胁。在这样的国家安全严重受到胁迫的环境,如何能“隐退而治之”?非通过巩固公有制体制,全民拧成一股绳,艰苦奋斗,优先搞好工业化,现代国防不可。
有件事值得一提。早在1959年毛主席已经做好“隐退”的准备,不再担任“国家主席”一职,可事实证明,他当时隐退的时机并不成熟,不具备“万事万物正良好地自行运转”的历史条件。他不得不继续工作,主导局面,在苏美两大巨人中游走和平建设的钢丝。而到了1970年,也是他老人家,抓住苏美的微妙变化,主动向美国抛出橄榄枝,试图加强与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的关系。这为后来更加开放的外交,引进其先进的科学技术与设备等铺路。可以看出,毛主席的做法,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不同的历史条件,做出不同的调整。
我们再回到这一原理: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这是非常重要的社会组织原理。从根本上,社会关系由底层的经济基础决定。在资本主义阶段,在资本的作用下,受到资本逐利的驱动,生产要不断扩大,而利润要不断增大,必然要求成本不断降低,包括劳动成本不断降低,可是劳动者也是消费者,其获得的报酬(分配)越少,消费能力也越少,这就存在天然的矛盾:生产不断扩大,消费力却不断减弱。当两者的天生矛盾达到峰值,经济危机就爆发。战争危机也随之而来。这就是资本主义的致命弊端。
如何解决这一问题呢。我们再这样精简问题,如列宁表述:资本主义固有的无限制扩大生产的趋向和人民群众有限的消费(所以有限,是因为他们处于无产阶级地位,受到剥削),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这决定了社会化大生产中,依据社会分工循环,生产(劳动)与消费(分配)要获得均衡的关系。这就要求着,人人平等(无差别地位的社会分工)与共富(人人有强劲的消费能力)。而这,不就是共产主义了吗。
因此,在社会化大生产的社会中,共产主义是必然的归宿。亦或者说,社会化大生产,是共产主义社会最具必然性的立足点。从这个角度,解决其天生不可调和的矛盾,资本主义必然要向社会主义乃至共产主义转变。这亦是共产主义的“天命”所在。
至此,我们反过来再来看,管子治国安邦的思想与毛泽东思想,哪个更适合工业革命以后的社会,就能一目了然了。概言之,管子的思想适合于农耕文明阶段。而毛泽东思想共产主义理想,更适合社会化大生产社会。
进一步地,为何马克思主义从诞生起,就跟阶级斗争或者革命联系起来呢?甚至说,去掉革命,马克思主义就如同被阉割了,没有了锋牙利爪呢?因为马克思主义本身,是从资本主义的致命弊端--社会化大生产与劳动剥削(生产资料私人占有)的天然矛盾中孕育出来的。显然,资本主义自己并不会克服自身的矛盾,因为这无异于其“自裁”。马克思主义的出现,是为了解决资本主义的天生矛盾。而马克思主义要履行这一“天命”,必然要通过暴力,或者革命的手段。
具体如何实施呢?这必然依赖于社会组织的主体来实现。也就是,需要分为资产阶级与工农无产阶级,这是为了明确行为主体。作为得利者,资本家自然不会主动地让利给工人。劳动者要获得更多的分配,只能靠暴力手段。也就是说,除了理论武器之外,还必须有武力的斗争,即革命。夺得政权,继而获得合理分配。
最后问题又来了,无产阶级掌握政权以后,还需不需要革命呢。也就是说,此时马克思主义还需不需要革命呢。显然,这时候,革命,更多是一种震慑与警醒的作用,而不是正在发生的行为。但还是要给革命留个位置,而不是去掉革命。此时,承认无差别地位的社会分工之统一战线的意义,大于阶级对立的意义。但同样,阶级要作为社会群体分类的参考,而不是去掉。要警示阶级固化,要保证上下位的流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