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使我们与基督的爱隔绝呢?是患难吗?是困苦吗?是迫害吗?是饥饿吗?是赤身露体吗?是危险吗?是刀剑吗?
——《新约·罗马书》8:35
但靠着爱我们的那一位(耶稣基督),我们在这一切事上就得胜有余了。
——《新约·罗马书》8:37
我过去一直以为第一是祷告,其次是教导。我现在觉得第一是祷告,第二是祷告,第三还是祷告,第四才是教导。
——富能仁,1923
让我们再次回到《那些埋葬于中国西南高山峡谷的传教士:傈僳使徒富能仁(中)》结尾、所展现110年前怒江大峡谷降临的那一场深重的“信仰危机”。
一种可怕的绝望与深重的怀疑、忧虑,如幽灵般笼罩住了正在中国云南怒江峡谷傈僳族村寨间穿行的先驱传教士富能仁(James Outram Fraser,1886—1938)。
一个魔鬼般可怕的声音不断闪现和重击着富能仁的心灵:
“你自认为被上帝呼召做一个宣教士,做梦罢了!我看你最好走掉算了!回家去吧!痛痛快快地承认这只不过是一个可怕的错误罢了!”
怒江大峡谷图片,来自网络
神奇的是在富能仁于怒江大峡谷最绝望的1914年春的一个雨夜,一份来自英国的邮件经过腾冲被邮差冒雨送到富能仁所在的傈僳人聚居的小河村。
雨雾中的怒江大峡谷图片,来自网络
在这个邮件里面,夹带着一本杂志《得胜者》(The Overcomer)。富能仁以前从没有听过这本杂志,但当他在到处漏水的雨夜茅屋中打开它阅读时,很快就被其内容震动并开始灵魂觉醒。
那么,为什么会这样?
《得胜者》到底是一本什么杂志?!
谁又是得胜者?!
原来,1914年《得胜者》杂志在其封面,就以异常清晰的信息向它的读者宣告:十字架是信仰的试金石(The Cross Is The Touchstone Of Faith)。
1914年《得胜者》杂志封面图片,来自网络
《得胜者》杂志是于1908年在英国创办的。
而这本杂志的创刊者佩恩·刘易斯夫人(Mrs. Penn-Lewis,Jessie Penn-Lewis ,1861 – 1927)是大西洋两岸知名的福音派作家和演说家,其在1892年透过使徒保罗所著的《新约·罗马书》第六章就领悟道:接受圣灵的洗礼并不是基督徒生活的首要目标,而只是其道路的开始,最重要的是其生命要经过十字架验证,才能与耶稣基督合一。
而在《得胜者》杂志中,佩恩·刘易斯夫人也透过《圣徒之战》(War On The Saints )的文章,向她的读者宣告:信仰要经过十字架的苦难确立,就一定要面对严酷的属灵征战,要在经受与抵挡住魔鬼的攻击才能得胜。
《得胜者》杂志的创办者佩恩·刘易斯夫人,来自网络
没有想到,这本杂志及其蕴含的信息,远渡重洋抵达中国西南高山峡谷中最偏远的村寨,并在一个雨夜击中了在此等候的人。
它来的太及时了!
此时的富能仁已经在怀疑与绝望的深渊中即将被毁灭。
是啊,他在魔鬼的攻击中屈服的太久了!
是啊,他被失望和绝望控制得太久了!
这魔鬼相当聪明,先是仿佛化身为一个体贴的朋友,指出富能仁没有实现宣教目标的事实,进而就以自我怀疑瓦解他曾满怀希望决志投入的使命,最终以彻底的否定疯狂攻击他所信靠的根基——耶稣基督的呼召。
是啊,他为什么都能想到跳下怒江大峡谷的悬崖,一死了之,但为什么却不去抵抗这魔鬼的进攻、听任他肆虐呢?!
于是,富能仁就像一个快要渴死的人,突然发现眼前有一股美丽清澈的泉水喷涌而出。他痛饮这甘泉“活水”。
他终于看清楚了自己的软弱屈服的根源,就是自己如同一个普通不过的信徒,“勉勉强强将自己交托给主耶稣”,希望以此蒙福,但在拥抱耶稣基督的呼召使命时怎能不经历各种磨难与严酷挑战呢?!
更不要说,在这大江大河奔涌的山谷,传统的鬼神崇拜已经存在了千年之久,怎么可能在片刻之间就自动退出这舞台?!
而在这遭遇严酷挑战的时刻,“个人要从那恶者的权势下释放出来,必须经过以十字架为基础的明确抗争。”(《山雨——富能仁传》P69)
这也是眼前这本《得胜者》大声向他宣告的:去勇敢的抵挡魔鬼的进攻!
富能仁被《得胜者》震醒了!
在这生死攸关的关头,他依靠耶稣基督的应许,终于大声喊出:“撒旦,退去吧!”
他开始反击,从被牢牢捆绑而可怕的绝望中获得释放。
耶稣在旷野经受魔鬼试探、让其退去的油画,17世纪末意大利画派,来自网络
自此,忧郁与绝望也开始退去了。
重获信心的富能仁在这雨夜的怒江峡谷茅屋中,竟然仿佛看到耶稣亲口说:“你喊着我要在傈僳人中成就大事,我却定意在你身上成就大事。”
自此,“山中小茅屋里那个漫长的黑夜,以绝望和忧郁开始,以胜利结束。富能仁被带进神得胜的行列,一次完完全全的灵命的得胜。”(《山雨——富能仁传》P70)
我们要在此欢呼,一个在怒江高山峡谷中的傈僳村寨艰苦跋涉中的使者在被绝望毁灭的关头,其生命获得了重生与得胜!
他重新确认了自己被呼召的使命!
这是一个分水岭,一个福音的使者,正在向“使徒”进化。
来自英国的邮件与《得胜者》杂志,提醒我们,对于富能仁在高黎贡山与怒江大峡谷所肩负的福音使命,他并不是孤独一人在战斗。
除了中华内地会(China Inland Mission,CIM)的支持(但当时实在派不出其他人与富能仁同工),他有来自故乡——英国莱奇沃思城的大力支持。
左边红圈是英国在世界地图中的位置,右边红圈是怒江大峡谷大概位置,从这里可以体会莱奇沃思与怒江峡谷的距离,本文作者制图
那么,相距可谓数万里之遥的英国莱奇沃思城,到底如何参与到中国西南高山峡谷中福音使命?!
原来,大约在1913年冬的时候,富能仁考虑到自己无法独力推进怒江大峡谷傈僳族的福音使命,竟然想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解决方案,就是在自己的故乡英国莱奇沃思城,建立专门的“祷告小组”,为自己在中国云南西部的福音事工祈祷,为怒江大峡谷傈僳人归信主祈祷。
换句话说,富能仁在英国的故乡,建立了同样肩负福音使命的“代祷团”,这是其怒江大峡谷福音使命的伟大同工。
而组建这个“莱奇沃思代祷团”的中心人物,就是富能仁的母亲。
应该说,在富能仁成长为中国西南高山峡谷中“傈僳使徒”的历程中,他的母亲一直是他不可或缺的伟大同工之一。
相当遗憾的是就在写作此篇时,我还是没有在有关富能仁的中文资料中查阅到他母亲的名字和图片。我们亏欠她很多。
莱奇沃思所在赫特福德郡在英国地图中的位置,来自网络
正如,我们在《那些埋葬于中国西南高山峡谷的传教士:傈僳使徒富能仁(上)》开篇中看到的,这位出身名门贵族的母亲,不仅将一个破碎家庭的5个孩子带到赫特福德郡(Hertfordshire,简称:Herts)的莱奇沃思城(Letchworth)养育成长,也因为其虔诚的信仰,培育出富能仁这样对福音使命大有感动的人物,更是在富能仁回应呼召选择前往中国宣教时,在家庭内部有反对声音的时刻,坚定支持富能仁前行。
她同样在1908年伦敦维多利亚火车站经历与远行爱子生离死别的痛楚,正如戴德生的母亲在1853年9月19日送别前往中国宣教的戴德生时,发出令人心碎的哭喊,她的哭喊,像刀一样刺透了戴德生,让他完全明白“上帝爱世人,甚至将他的独生子赐给他们”的意义。
是啊,多少英国的母亲、美国的母亲等等,带着这样的痛楚,送别自己前往中国宣教福音的孩子。
富能仁家乡英国莱奇沃思市政厅图片,来自网络
而这一次,来到中国宣教近5年后,富能仁写信向母亲寻求帮助,在自己的故乡建立为中国怒江大峡谷傈僳人归信祷告的“代祷团”。
这位伟大的母亲相当洞悉自己儿子的使命,也是一位相当出色的组织者,她在莱奇沃思很快就建立起几个专门的祷告小组,为富能仁在中国云南西部的事工祈祷,为怒江大峡谷中的傈僳人祈祷。
说实话,这些人与数万里之遥的中国西南高山峡谷中的人民毫无关系,仅仅因为富能仁的福音宣教,唯一的关联就是福音,就是在这福音中沉浸的爱,没有任何报酬,没有任何利益,他们就义无反顾开始虔诚的祈祷,他们就是富能仁进入怒江大峡谷推进福音使命的得力同工。
而富能仁几乎保持与每一个代祷同工的通信联系,而这个“莱奇沃思代祷团”,从开始的数人小组,随着富能仁在怒江大峡谷福音使命的推进,最后竟达到数千人的巨大规模。
《祈祷的手》油画,德国中世纪末期、文艺复兴时期著名油画家──丟勒(Albrecht Dürer ,1471-1528)画作,来自网络
仔细翻阅来华宣教士的福音使命历史,这样来自宣教士家庭与故乡社区、城市人们的支持比比皆是,或者是远行的宣教儿女,或者是祷告,或者是呼吁,或者是募资捐助......来自美欧等国基督徒家庭与社区的支持,如同涓涓细流汇集到中华宣教的大海中。
只是当富能仁为推进自己在怒江大峡谷傈僳人的福音使命时,他与母亲所开创的“莱奇沃思代祷团”更大规模的彰显了这样的真实历史。
而关于“莱奇沃思代祷团”与富能仁在怒江峡谷福音使命的深切关联,只要看看当时富能仁自己写给代祷团同工诚恳的信件,就相当明了了。
“在家乡有这么多热诚属灵的基督徒,教会祷告的力量是何等的强大!我多么渴望自己和这里的傈僳人能得到这样的财富。是的,我已经得着了,但我仍然盼望代祷的圈子能再扩大一些。”
“我们在傈僳人中的工作,就灵性方面来说,绝不会一帆风顺。我对撒旦认识的越清楚,我就越明白它不会善罢甘休。他会用尽一切武器和我们对抗。”
“但我若知道自己身后有特定的一帮弟兄姊妹用祷告支持我,我就会大大得力。”(《山雨——富能仁传》P65)
就这样,透过富能仁,来自大西洋两岸福音复兴的浪潮深入了数万里之遥的中国西南高山峡谷,而透过“莱奇沃思代祷团”这福音的祈祷声又从怒江大峡谷回到英格兰故乡。这是一个多么神奇的信仰关联。
富能仁就是在这英格兰故乡同心同意的虔诚祈祷声中,在1913年冬抱着必死的决心,逆怒江而上,跋涉在怒江大峡谷深处的傈僳村寨传扬福音,直到1914年春小河村的雨夜,遭遇前所未有的“信仰危机”,最终因《得胜者》带来的启示,而在被魔鬼毁灭的关头“得胜”。
谨以此篇作为《那些埋葬于中国西南高山峡谷的传教士:傈僳使徒富能仁》之第三篇。让我们永远怀念这位使徒,并继续追寻其在中国西南高山峡谷中的脚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