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冬初,北风起,寒流南下,气温下降。
夏日里荷叶田田的池塘,此时已是一派寂寥景象。塘面上,惟剩下荷花稀疏的残枝败叶,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而潜伏在池塘淤泥中的荷藕,此时却长得肥硕粗壮。辛劳了一年的藕农们,迎来莲藕丰收的时节。
起藕是辛苦活。藕农们冒着严寒,下到齐腰深的泥水塘里劳作。冰冷刺骨的泥水,砭人肌骨,长时间泡在水塘里,真不是一桩容易的事情。藕农全然不顾,穿好潜水式雨衣雨裤,咕咚咕咚猛喝几口白酒,就下水了。起藕全靠脚上功夫,踩点、勾住、折断、俯拾,把几节串联在一起的长段举出水面。收荷藕比摘莲子更重要,是农户们主要的经济收入之一。
阮元诗云:“交流四水抱城斜/散作千溪遍万家/深处种菱浅种稻/不深不浅种荷花。”扬州高邮宝应地带,水网密布,河港交叉,有大大小小数不清的荷藕塘。那里产的藕,质量上好,鲜嫩纯洁,是冬令菜场的热门品种。
藕,属莲科植物,生食煮食皆可。藕具有药用价值,根叶、果实都是宝,消食止泻,开胃清热,滋补养性,妇孺老幼皆宜食用。藕富含维生素C及矿物质,有益于心脏,促进新陈代谢。
工厂作坊把荷藕加工成藕粉,对外销售。冲食藕粉,简单便利。宝应以特有方式制成“锤藕”,不再生脆,变作软糯的一团,颜色由白转为棕红,口感不错,适合老人食用。而普通家庭制作糖藕、藕饼和藕夹,也是吃藕最常见的方式,尽管制作过程稍微麻烦一点。
家庭主妇们,踊跃选购新鲜的藕段,买回去变着法儿弄好吃的。切成藕丝,作为炒菜的配料,是常见的食藕方法,简易方便。牙口好的人,喜欢又嫩又脆的藕丝,进嘴后嘎嘣脆,味道甜丝丝的,还夹带着田头塘边的几缕自然清香。
取藕的中段,把浸泡透的糯米塞进藕的一个个空洞里,边塞边用竹筷捣实。两端拿小藕片盖上,再用竹签钉牢,防止在煮熟过程中糯米挤出。把藕段放入大锅,加满水用文火慢煮,直到完全煮透煮熟。娴熟烹调的家庭主妇,用筷子插入藕段,凭插入的难易程度能判断藕有几成熟。锅中除加老红糖、桂花外,也可加少许食用碱。这样煮出的桂花糖藕色泽酱红、汤汁粘稠、软糯香酥、甜醇鲜美,藕的清香与糯米的醇香相得益彰,实是人间难得的美食。
图方便的话,上街买现成的,街头时常能见到卖糖藕的摊点,走近跟前,一股甜甜的香味扑鼻而来,引人食欲。饭店常把这道家常小吃,切成片,当成冷盘,为满足嗜甜食客的口味,再浇上稀稀的糖汁。一盘色泽鲜艳,味道醇厚的冷盘上桌,果然大受欢迎。
制作藕饼相对麻烦些,得有专门的陶质器皿,名叫藕钵,十几公分高,敞口,釉质表面很粗糙。抓住洗净后的藕段,使劲在藕钵的内壁挫擦,把藕弄成茸状。然后,再和入糯米粉,放少量盐、葱花,捏成饼状下油锅煎,直到两面泛黄后出锅。咬开藕饼,内囊呈淡红色,冒出一股特别的清香。可做成甜的,煎熟后沾糖吃,同样可口。过去,藕的价格低廉,自制藕饼花费不多,是平民家改善伙食的方式之一。
生活条件好了,吃肉已是寻常事,藕夹演变为藕饼的升级版,掺进猪肉后,味道格外鲜美。把藕片居中剖开,不完全切断,一小半还连着。肉糜的加工方法与做狮子头相仿,表面蘸少许芡粉汁,塞进藕片之间,夹住。然后放进油锅氽,直到藕的表面泛金黄色,里外熟透,捞出装盘。
孩子小时候,假日里经常弄给他们吃,夫人一边在厨房里煎,一边喊孩子来吃,还不断叮咛,当心烫嘴,别把肉饼滑出掉下地。藕夹,又称藕夹子,外脆里软,味道鲜美,荤素搭配,营养丰富,不愧是维扬美食中的一道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