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人体来说，肿瘤犹如野心勃勃的侵略者，不仅可以让正常细胞“叛变”成为癌细胞，还总是一门心思扩张“领土”，想要从最初生长、发病的部位(原发部位)扩散到身体的其他部位。这些癌细胞离开原发部位，穿越血管壁或淋巴管壁，随着血流到达远处器官或通过淋巴系统进入淋巴结。其实，大多数癌细胞在一开始侵略其他组织器官时，就已经被人体的防御系统所打败，但仍有一些“漏网之鱼”会在这些组织器官中存活下来，加之转移部位的细胞组成、免疫状态及供血状况等也会随之改变，变成适合癌细胞生存的环境，最终使得癌细胞开始生长，形成新的肿瘤，这就是肿瘤转移。转移性肿瘤患者的5年生存率远低于局部肿瘤患者，超过90%的肿瘤相关死亡是由肿瘤转移引起的。图 源：John E. Niederhuber等著,孙燕主译. 临床肿瘤学 第5版(上卷)
癌细胞的转移和扩散，与其自身特性有关，相比于正常细胞，具有如下特征：在适宜条件下，癌细胞能无限增殖，成为“不死”的永生细胞。正常细胞都具有一定的最高分裂次数，如人的细胞一生只能分裂50～60次。然而，癌细胞的分裂次数却没有上限。正常细胞生长相互接触后，其运动和分裂活动都会停顿下来。癌细胞则不同，其分裂和增殖并不因细胞相互接触而终止。癌细胞与其同源正常组织相比，细胞间的粘着性降低，因此癌细胞在体内容易分散和转移。在正常细胞外被中的纤粘连蛋白是一种细胞外粘着糖蛋白，它增强了细胞与细胞外基质间的粘着。癌细胞的纤连粘蛋白显著减少或缺失，钙粘蛋白合成发生障碍，从而破坏了细胞与基质之间和细胞与细胞之间的粘着，因此癌细胞具有易于浸润组织和转移的属性。癌症之所以可怕，就是因为它具有极强的侵袭性、转移性，尤其发生复发转移后，死亡率非常之高。一旦肿瘤扩散，就很难控制。随着靶向治疗、免疫治疗等新型肿瘤疗法的出现，转移性肿瘤的治疗也取得了长足的进展。2023年9月，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仁济医院翟博主任团队在Cancer Communications发表了题为“ Combined local therapy and CAR-GPC3 T-cell therapy in advanced hepatocellular carcinoma: a proof-of-concept treatment strategy”的长期随访数据。
2015年5月，仁济医院肿瘤介入科启动全球首个CAR-T细胞（嵌合抗原受体T细胞）治疗肝细胞癌的临床研究，入组患者中1例已经出现下腔静脉癌栓（ⅢA期），1例下腔静脉癌栓合并腹膜后淋巴结转移（ⅢB期），预期试验结局很不乐观。然而，通过局部联合CAR-T细胞治疗后，2者均获得了长期无瘤生存。确诊肝癌后接受2次肝动脉栓塞化疗和1次微波消融术，术后1个月复查，提示肿瘤快速进展且下腔静脉癌栓形成（图1）。针对肝内肿瘤和癌栓分别进行二次微波消融和伽马刀放疗后入组CAR-T细胞治疗试验，半年后甲胎蛋白逐步降至正常、影像学未见明显活性肿瘤，迄今无瘤生存超过8年（2015,7-2023,8）（图2）。肝癌切除术后出现肝内多发转移瘤，进行多次TACE和微波消融后依然无法控制肿瘤新生，且先后发生腹膜后淋巴结转移和下腔静脉癌栓（图3-6）。通过微波消融和伽马刀控制肝内肿瘤、癌栓及转移性淋巴结，同时联合CAR-T细胞治疗，目前无瘤生存超过7年（2016,7-2023,8)（图7-9）。随访期间，两例患者除口服抗乙肝病毒药物，未行其他任何抗肿瘤治疗。上海细胞治疗团队新型CAR-T疗法治疗晚期难治性卵巢癌2020年2月18日，Journal for ImmunoTherapy of Cancer（IF 10.25）杂志上发布了关于上海细胞治疗团队采取CAR-T自分泌PD-1抗体用于实体肿瘤治疗的研究成果。
临床数据显示，一名晚期难治性卵巢癌患者采用该细胞治疗后，无进展生存5个月，生存达17个月。接受治疗的是一名54岁的晚期卵巢浆液性腺癌女性患者，患者首先接受紫杉醇联合顺铂化疗，共8次。后经吉西他滨加奥沙利铂四个周期治疗，使疾病稳定。然而到2017年8月，肝部出现新小病变，但2018年3月病变扩大，随接受阿帕替尼治疗后疾病再次稳定。2018年10月肿瘤复发时，经过免疫学检查评估，患者转移灶和原发灶均表达间皮素，符合入组条件，患者签署知情同意书后于2018年12月接受PD-1-meso CAR-T细胞首次治疗，2019年1月接受第二次输注。图：患者接受治疗周期及影像学资料对比，可见治疗后肿瘤明显缩小临床使用的CAR-T细胞原材料来源于患者自身的T细胞，在制备过程中使用的是非病毒载体制备技术。回输PD-1-meso CAR-T细胞后，患者血液不仅CAR-T细胞数量得到了扩增，而且自身的CD8+T细胞的活性也得到了增强，这表明回输进人体的CAR-T细胞已经开始动员身体内的免疫细胞围剿肿瘤细胞，从而发挥更好的抗肿瘤效果。图：联合疗法的CAR-T细胞制备、回输和检测时间表、PD-1抗体以及体内细胞因子治疗前后变化CAR-T细胞治疗等免疫细胞疗法可以精准靶向癌细胞，在肿瘤（尤其是淋巴瘤）的临床治疗上表现出良好的效果，是近年来受到广泛关注的一种肿瘤免疫治疗方法。目前CAR-T在淋巴瘤中的应用趋于成熟，在实体瘤治疗方面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未来，希望每一个肿瘤患者可以得到科学有效的治疗，从而治愈癌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