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2020年12月21日)早上8点45,有朋友传来消息:傅高义先生去世了。
我有点不信,老头前不久不是还来北京参加会议了吗?怎么会这么快就走了?稍后,看到傅高义的助手的一条短信,内云:“傅老师今日于Mt Auburn医院因术后并发症不幸去世。”看来是真的了!10点19,凤凰网正式刊载了消息。
傅高义是研究东亚问题的专家,后专注于对中国的研究。我第一次读到他署名的关于中国的专著,是1991年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先行一步:改革中的广东》(凌可丰、丁安华译)。
我记得读到这本书是1992年年初了。那时,中国的改革开放因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和“反和平演变”的风潮,有些停滞,因而读到这本书有些莫名的兴奋;对改革开放前期的广东所起的作用也有大致的了解。
(傅高义在座谈会上,徐庆全拍)
傅高义为中国学界所熟知,还是得益于他2011年出版的《邓小平时代》(冯克利译)。2013年,这本中译本经过编辑“加工”后,由北京三联书店正式公开发行。那一年,傅高义82岁。
傅高义是美国人,1958年获哈佛大学社会学博士学位,曾任哈佛大学费正清东亚研究中心主任。自上世纪70年代起,他曾多次来中国考察研究。写《邓小平时代》一书,他用了10年时间。
《邓小平时代》三联版出版后,傅高义特意来到北京,听取中国学界对这本书的意见。2013年4月24日,清华大学和中华读书报联合召开过一个座谈会,《清华大学学报》主编、我的老朋友仲伟民兄给我发来邀请函,但因那时节正好在香港访学,错失见到这位老人的机会。
2014年1月12日,老友李盛平主持的“胡耀邦史料信息网”和我所在的杂志社联合,又举行了一次这本书的座谈会,我才见到了久仰已久的傅高义先生。
这次会议,我因嗓子一直沙哑,没有准备在会上发言。我的日记是这样记载这次会议的:
因为嗓子问题,本来不想发言,但在下午最后,大家还是要求我发言,我用了麦克,没有讲稿,即席发言,讲了几条,大意如下:第一,外国人写中国的历史,历来都是中共外宣所需要的一种东西,从斯诺、史沫特莱,到库恩再到傅高义教授,都是如此。理解了这一点,大家大概就不会对傅教授那样苛刻。第二,傅教授是美国人,他要写这本书,预先一定有个架构。构成这个架构来自两个方面,一个是美国人对中国的认识,对邓小平的认识;另一个是他首先接触到的中国人是谁,这会对他的书的架构起到重要的作用。他的这本书里,到处充斥着这样的作用。第三,傅教授这本书,对于认识中国改革开放的历史,对于认识邓小平的历史,当然有着很重要的意义,这一点不容否认。大家指出他书中的史实错误,我看到的大概更多一些,有206条吧。我也写过书评,也和孙万国谈过。但书评我没有发表。我觉得,相比意义来说,史实错误可以原谅,毕竟是一个美国人。第四,傅教授这本书有新的东西。他强调,中国的改革开放,是先有开放才有改革。我认为这一点非常好,是有别于国内学者的,而且非常贴近当年的历史。当年,我们是先看到国外的发展,先引进新技术,新设备,有参照物,发现不足,才搞改革的。延伸说来,改革开放的历史,我看两句话就可以说明:一句话是:“走自己的路,让自己无路可走。”官方的历史一直在说,1949年以后我们不是一直在探索社会主义道路吗?结果探索来谈索去,探索到自己无路可走。1978年以来,借鉴西方,先开放,再搞改革,这就是第二句话:“走别人的路,让自己有路可走。”搞开放,搞改革,借鉴别人的路,我们才有这三十多年来取得的成就。
会议期间,我和傅高义先生也有个别交谈,但也是就个别的史实问题。傅先生希望我的书评能够发表,但鉴于我在发言中的态度,我也一直没有发表。
谨此纪念这位对中国改革开放历史研究做出过贡献的老人。
“徐庆全与八十年代”:书写有温度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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