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央女士是李/锐的女儿(下文简称“李”),而锐老是老作者、顾问。有了这层关系,一些朋友以为,我应该跟她很熟。昨天,年轻学者樊建政致电我谈到她,仍想当然地认为如此。
其实,除了李来杂志社办事遇上,或者到锐老家里碰上,我和她就是打个招呼的礼貌,没有任何交谈、交往。这原因在我,是我对她敬而畏之再远之的结果。
为何要敬、要畏、要远,是因为读了她写的那篇《我有这样一个母亲》(下文简称“母亲”)。
读“母亲”有感
我记忆中,第一次读到“母亲”一文,还是锐老复印分送到杂志社的,他似乎很欣赏此文。杂志社有人欣赏,提议也刊登一下,因意见不统一而作罢。后来,《书屋》全文刊登,还引起一些轰动。
当时,我读了“母亲”一文后,感觉很不好。
第一,一个女儿,这样写自己的母亲,其中还涉及到母亲婚外情之类的隐私。在我看来,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一个女儿对母亲应该做的事。
第二,母亲1950年代初做甲状腺切除手术,被错误地切掉十分之九,从亢进变成机能低下,只好一辈子靠吃人造甲状腺素维持身体,“她的精神似乎也自此垮掉”;不仅如此,母亲后来有很重的“风湿性关节炎”,还做过“胆囊切除术”。总之,这是一个浑身是病的母亲。
不过,就是这样一个多病的母亲,还是独自把包括作者在内的三个孩子拉扯成人。心平气和地想一下,在那个生活匮乏、运动不断的时代,这该有多不易啊。
第三,作者立意是母亲的恶,写得淋漓尽致。但是,如果作者要写母亲的善,别的我不知道,但就她文中提到的几个场景稍微渲染一下,就会让读者觉得这是一个好母亲。
这几个场景是(以2002年上海文艺版为例):第一,少儿时期母亲付出昂贵的学费让她学钢琴(35页);第二,1960年困难时期,母亲在京买到一整箱高价饼干寄给北大荒的丈夫(21页);第三,母亲在干校劳动时,把能在小卖部买到的东西都寄给在陕西三线的她(23页)。
在我看来,母亲是恶还是善,关键要看作者的立意,我对李就由敬而畏而远了——能这样写文章的女生能不让人畏惧吗。所以,我跟她就只有出于礼貌点个头、打个招呼了。大概是2015年春天的一天,老杨(继绳)跟我说,李来了,中午咱们到“上海人家”吃个饭吧,我当时就拒绝了。
顺带说一句,当年我对锐老这么郑重其事地推荐这篇文章也很不理解,连带着也让我对这位老人也敬而远之。这么多年来,我见过他多次,但从未单独找过他;无论是他的米寿还是颐寿等,我都未为他写过文字。当然,为他“捉刀”的文章有一两篇,但那是为杂志,是职务行为。
2016年4月,锐老百岁,11日由我主持,杂志社给老人家过了一个生日,李也来了。我估计,可能就是在这次生日宴会上,她才把我和“徐庆全”连在一起的,此前应该知名不知人的。
离职后,我本以为不会和李再有啥交集,没想到,我在她眼里竟然还挺重要的,她还记得我。2018年10月,在她的《炎/黄的遗憾》(下文简称“遗憾”)一文中,我成了她的靶子。
背着我的“遗憾”
2018年10月8日,原副总编辑王彦君致电我,问我李有没有把“遗憾”送给我征求意见。我说,不知道她写过这个,也没有联系过我。彦君说:你怎么得罪过她,她可把你丑化了个够,似乎主要攻击你一个人啊。我传给你看看吧。
我说:我不看,人家不征求我的意见,我看啥?再说,她又没在杂志社工作过,知道的也不多,总不至于骂街吧。所以,我不看。此其一。其二,我好像也没有得罪过她啊。如果说对她只是点头而没有哈腰算是得罪的话,那是有的。其三,她岁数大,自认身份也高,把我列为攻击、丑化对象,那应该是她看得起我啊。
10月12日早上,老杨又给我打电话,专门说“遗憾”一文,并说,已经传到我邮箱了,让我一定看看。她马上就定稿了,再不看就来不及了,声音都很急促。
老杨说:第一,我劝她,不要写这样的文章,劝不住。第二,她文中提到你,还提到了杂志社其他人,我要她分别传给你们征求意见。她说别人可以传,但不传你。我觉得应该让你看到。你有什么意见,我可以替你转达。
老杨是个非常认真的人,也是少见的表里如一的正直人。他不但传来李的稿子,还把他和李往来邮件也发给了我。
写信澄清事实
读了“遗憾”后,我也没有多大恼怒,文中关于我的一些事情,多半是丁东的口述。
按照李的叙述,2016年4月10日,丁东找她谈件“要紧事”——要李去请锐老出面,阻止我当总编辑。为什么这么急?是因为第二天我们要给锐老祝寿,丁东担心不谈就来不及了。这样,4月11日上午,丁东就来到锐老家。“遗憾”引用的丁东的回忆,都是来自这次谈话。
丁东比我大一轮,我们认识时间比较长,又一起工作过。虽然有工作上的争论,但我一直很敬重他。丁研究历史,他应该尊重历史事实,我们好对话;而李不是,所以我没必要和她对话。因此,我当即给丁写了一封信。信中说:“遗憾”一文,其中一段引用了您的回忆,涉及到我。容我把这一段拷贝如下:
……一次是因为刊出“新春座谈会”的稿子,一次是登了一篇对比对胡/耀/邦三次评价的稿子。这两篇稿子事前艺研院都不让发,社委会和编辑们讨论后同意先不发,徐庆全却自作主张硬发了。经济损失是小事,这样跟艺研院硬顶着干风险太大,“炎/黄”今后的命运堪忧。何方已经向杜/导/正力主请回吴思,杜老答应了由何/方出面做“将相和”安排,说自己愿意当面对吴思“负荆请罪”。这个意向被徐庆全听说了,在“炎/黄”的会上跟杜老拍了桌子,一定要当总编辑,否则和杜老摊牌。
丁东说:“大家都是为了理念的追求来到‘炎/黄’,徐庆全这样,算是怎么一回事?”可是说不清为什么,杜老现在准备满足徐庆全的要求。
一、这一段有三处说到了我。第一处说我“自作主张硬发”稿;第二处说我“跟杜老拍了桌子”;第三处说大家都是为了理念来炎/黄,我“算是怎么回事”,言外之意就是我和大家是不一样了。
第三处是虚的东西,您说我没有理念我硬说自己有理念,您作为我尊敬的兄长,我不好和您争论;况且,您这样说也是从上述两处得出的结论。所以,我只说第一处和第二处。
二、第一处,您说的是两篇稿子……,实际上,这两篇稿子都没有发表过!实际上,第四期还是您的“执行主编”。可见,人的记忆有多么的不可靠。
接着,我根据工作笔记,详细叙述了这两篇文章没有发表的过程,此处不赘。接着引信中的内容:
三、第二处,我和杜老拍桌子的问题,而且还是在“炎/黄的会上”。
1、既然是在炎/黄的会上,想必您我都在场,其他同人也应该在场。那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的举动了。我的脾气是不好,但应有的教养还是有的,不要说杜老是我尊敬的老老前辈,即使您这样的兄长,我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您是否可以具体一点说说,譬如哪天、哪次会议上我这样做了,帮我回忆也帮同人们回忆,也帮杜老回忆。
2、您、何/方老,包括李大姐等希望吴思兄回到杂志社,这一点,我们意见并没有分歧,而且,我做的比您还要早。谓予不信,请让我引用我给“吴思并社委会”的两封信给您。这两封信当年都是发给社委会的,大家也都看到的,吴思兄手上也有(如果您需要全文,我也可以传给您)。
这两封信内容较长,这里从略,接着引我的信:
四、您和我都是做历史研究的,而且您成绩斐然,我一向敬佩。跟您比,我算是后学。我对我做历史研究有八个字的要求,也可以说是自己给自己惕然的“座右铭”,即“只讲事实,不讲道理”。我的这封信,也是按这八个字的要求写下的。
五、锐老是我刊的顾问,但我除了因开会和老人家见面,从无一次单独拜访。李大姐我只是在编辑部见过面,点过头,更无任何往来。您和她非常熟悉的。所以,想拜托您转告几句话:
1、我赞成您的文章发表,这是您应有的权利。
2、历史就是拼图,每个人的角度不同,拼起来就可以展现全貌,您的文章也是一张图,客观上来说,对于写好这部历史有帮助。我就知道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譬如丁东兄4月11日和您的谈话。
3、依然按照“只讲事实,不讲道理”的原则,我从涉及到我的事实上提出点小意见:
第一,有一段引用吴思兄的叙述:“结果杨继绳在会上谈到我是宋江,要架空晁盖,徐庆全接茬说索性敞开谈,专门讨论一下吴思的宋江架空晁盖问题。”我并没有“专门讨论”之类的话,很多人有这次会议的录音,我也有;况且网上也公布了录音。不赘述。
第二、“我听不止一个人说过,徐庆全很会讨杜老的喜欢,为杜老出九十大寿画册,办寿宴。”我尊重杜老,追随杜老,是感念他办了这份刊物,感恩他提携了我的成长,说讨他喜欢也没啥。我想说的是,给杜老祝寿,是社委会的决定,是吴思代表杂志社作为主持人主持的祝寿会;画册是我编的,也是社委会讨论通过的。
第三、“而是留住吴思(他是绝对不会像后来的实际“一把手”徐庆全那样,在危机来临时不见了身影)”。危机来临时我一直在第一线主持各种应对。质疑我的能力不及吴思兄,这没什么,但我的确做到了问心无愧。
六、我还想说两条:
1、我只是拜托您转给李大姐,您不转也没关系;您若转了,李大姐改与不改,也没有关系,那是她的权利,我不能也不应该要求她。
2、对于您说的话涉及到我的,我想您会尊重事实的,毕竟我们都是做历史研究的嘛。这一点我不担心。当然,若您愿意给我回复,我会受宠若惊。
信中“第五条”,是我委托丁转给李的话。因为“遗憾”一文中,还有好几处涉及到我,但不是丁口述的。我想,既然给丁写信,就一并委托他把我的意见转达给她就好了,不必再通过老杨了。
丁的回信
第二天即10月13日,丁即给我回信。他信中说:“……她曾在10月9日发给我征求意见。我当天即回了她三封信”,并罗列了这三次回信,其中后两次与我有关。在第二封信中,他对李说:
以下这段话也与事实不符:
“一次是因为刊出“新春座谈会”的稿子,……徐庆全却自作主张硬发了。”
座谈会的稿子是艺术研究院不让发,徐庆全没有硬发,后一篇徐想发,没发成,社委会并没讨论过。你的日记恐怕是在当天和别人说了很多事以后追记的,头绪多,记不准也难免,但一旦形成文章公布出来,与事实有明显出入就不好了。
第三封信他指出:
“这个意向被徐庆全听说了,……否则和杜老摊牌。”
这句也有问题,徐没有在炎/黄的会上向杜老要总编辑,我听老冯说,他是私下找杜谈的。
细节误差太多,公布出去会很麻烦。
14日,我给丁回信,我专门写了一句:“您的一句‘治史要追求事实,在这一点上我们有共识’,都让我感动,‘吾道不孤’矣!”
李的改稿
2018年10月16日《记忆》236期,刊登了李的“遗憾”一文。关于4月11日丁东与她的谈话,是这样改的:
徐庆全要上的稿子,艺研院一定要撤下。经济损失是小事,这样跟艺研院硬干风险太大,何方已经力主杜/导/正请回吴思,杜老答应了由何方出面做“将相和”安排,说自己愿意当面对吴思“负荆请罪”。徐庆全听到了这个消息,对杜老说,他一定要当总编辑,否则和杜老摊牌。杜老现在准备满足徐庆全的要求。丁东说:“大家都是为了理念的追求来到‘炎/黄’,你跟你父亲说说,李老德高望重,请他出面再跟杜/导/正谈谈。徐庆全当总编,‘炎/黄’今后的命运堪忧。”
意思是一样的,只是口气改弱了点,但事实依然是错的。看来,丁东的“治史要追求事实,在这一点上我们有共识”,在她那儿很难有“共识”。
我成了“卧底”
前边说过,老杨读到“遗憾”一文时,要求她给涉及到的人看看。他在给她的邮件中说:
为了事实无误,建议你发给其他炎/黄人看一看,……、徐庆全。你引了小王这么多话,应当给他看一看,你指徐这么多事,也应当给他看一看。文章总是要公开的,发表前让相关人看一看可以更准确。
不料。对于别人,李允诺,但对于我,她一口回绝:
对徐我已经有极大的保留,听到的那些厉害的话我都没用。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也不想知道,更不想让他知道我的信箱。我在加拿大听朋友说徐庆全出了炎/黄就自己开了网站,那个网站一直平安无事,很多人怀疑他根本就是“卧底”。你最好也小心点儿他。文章发出后反正他能看得,他又有自己的网站,发表文章很方便。
我看了以后就乐了,李就是这么靠“听”写文章的。她作为外人插手与自己无关的事情的蛮横,还可以理解为“公主病”,但轻松地给我加个“卧底”罪名,就不是蛮横了,是她的思维定势而来的。而这套思维定势就是她成长过程中、不断运动中整人的那套逻辑的印记。我乐就乐这儿。
乐过后,我给彦君电话。我说:
你不是很困惑李为什么要踩乎我吗?为什么要把我写成一个大坏蛋吗?因为没有我这个大坏蛋,她的文章就失去了立意。
在给老杨的邮件说,她写“遗憾”一文,立志要从体制上解剖杂志社“游戏规则的缺失”。她所说的“缺失”是什么呢,就是杜老的“专/断”啊,杜追求民主,却陷入专/断,全文就是这样一个主题。你说她的文章立意有多高尚啊。为了这个看似高尚的目标,她就可以不择手段了。为了证明杜老的错,我就有幸成为这个靶子。我给你数算一下她的思维逻辑:
首先,为了确定我就是个坏蛋,先罗织道听途说的事实,然后加以夸大,甚至不惜让丁东这样的学者替她背锅,还拒绝给我看。这一切的用意就是,先给我定了罪再说呗。
其次,知情者如老杨,如丁东,指出她捏造事实的问题,她不得不笔下留情,但心有不甘,就借助子虚乌有的“很多人”之口,让我成为有关方面的“卧底”。既然是“卧底”,就是你死我活没有中间地带了,就要人人喊打,老杨你为啥还替他说话?丁东你就不要在具体事实上较真了。
这套叙事逻辑,彦君兄你是不是很熟悉?这还是表面的,还有深一层次的,这套叙事逻辑还暗含着一个杜老“晚年”的问题。毛晚年选接班人,不管是林(彪)还是王(洪/文),都是混蛋。杜老的“晚年”也如此。他让我接班当总编辑,那我就必须是坏蛋啊;如若我是好人的话,怎么衬托出杜老“晚年”的错误呢。
我把彦君说的没插话的空,不过,他倒很赞成我的分析。
欠我一个道歉
李给我一个你死我活的“卧底”定性,是借“很多人”之口而来的。这是既往运动中最常见的罗织手段。假若你具体说那一个人的揭发,还可以查证;你借众人之口来说,如何查证啊?所以,她很熟悉这种套路,随手就用上了。一般说来,这种“很多人”之口,最终都是“事出有因,查无实据”,给挂起来的。总之,冤枉你没商量。
李定我“卧底”的理由是:我“开了网站,那个网站一直平安无事”。
这里,她都没有搞懂,她所谓的“网站”,不是“网站”,就是我的“八十年代”微信公众号。
“八十年代”开设于2015年3月,那时杂志还在,我也还在职呢。“八十年代”公号运行了五年,粉丝达到6万左右,2021年1月被关闭。此后,我开设了“徐庆全和八十年代”,不到半年又被关闭,现在运营的“徐庆全与八十年代”是第三个。
李说,“很多人”从我的“八十年代”公号“一直平安无事”来断定我是“卧底”。可是,2021年1月,“八十年代”公号被封闭了,这个立论的证据已经不在了,不知她怎么想?她所说的那“许多人”,包括她在内,是不是欠我一个道歉呢?
幼儿园的叙事逻辑
2018年10月,读到“遗憾”一文,我就想到20年前的1998年读她的“母亲”。去年,我又读到她写的《我有这样一个继母》(下文简称“继母”),不免感叹,时光在走,但她的写作手法却一点都没有变化,还是幼儿园的叙事逻辑:要么是好人,要么是坏人。她笔下的人是恶还是善,全凭她需要。
“母亲”不说了,“遗憾”也不说了,就说说“继母”吧。
在写于1990年代中期的“母亲”一文里,李笔下的“继母”,是“玉珍妈妈”,着墨不多,但就是随笔流出的几条,读来都满满的温馨。我还以2002年的版本来举例:
▲同爸爸1979年结婚的也是老干部的玉珍妈妈,对阿姨就像自家的老人。自己干的活比阿姨还多。1988年阿姨觉得自己干不动了,执意要回河南老家。我1994年第一次回国探亲,玉珍妈妈还特意把阿姨接到北京住了好长一段时间。阿姨说她没有想到自己的晚年会这么好。(14页)
——这是说玉珍妈妈的厚道。
▲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我的继母玉珍妈妈),姥姥,姥爷(孩子对我的姨和姨父的称呼)都爱她,呵护她(指李的女儿忙忙)。(18页)
——这是说玉珍妈妈对自己孩子很好,她和孩子都认这个外婆。
▲我爸的衣服都是玉珍妈妈洗,饭也是玉珍妈妈和她(指阿姨)一起做。(131页)
——这是说玉珍妈妈对爸爸照顾的好。
▲书中还收录了李普赞美张玉珍的话:
……妻子张玉珍十分贤惠,她曾经是个“小八路”,来自出美女的陕西米脂,那地方果然名不虚传,她年轻的时候必定很漂亮。“文革”中她非常厌恶江//青那一套,凭她出身于贫农家庭的身份,她在建设部尽力保护老干部。她一心关注李//锐,照顾他无微不至,使他能全心全意思考大事,著书立说。她早年当过护士成老年人的医疗保健很内行,更是李//锐的福气。(178页)
——这虽然是李普的,但是如果李当年不赞同的话,是不会收到她这本书里的。
总之,那个时候,玉珍妈妈是个上品好妈妈。但是,在“继母”文中,玉珍妈妈只剩玉珍没有妈妈了。张玉珍道德败坏,张玉珍是党的“政委”,等等,“继母”比“母亲”更加十恶不赦。
我有时候常常想,李的“母亲”和“继母”,一个比一个坏,是她人真不幸,还是她做人出了问题?
锐老住院期间,我和延滨、元元夫妇等朋友去看过几次。每次都如此:从医院出来后再去看张阿姨,我喜欢张阿姨如我母亲般的慈祥。
锐老去世后,有媒体采访我,我说,锐老高寿,与他娶了张阿姨有极大的关系。我把2002年版的“母亲”一书拿出来,专门把上引李普的那段话读给记者听。我认为,这才是真正的张阿姨的形象。
当作一个现象来研究
这几年,李写了很多文章,也有很多视频讲座和自媒体影像,我这个“卧底”不上外网,只要朋友传给我的,我都陆陆续续地看。除了有时候“我是××的女儿”那句开场白让我反感外,其他的倒也还好。她的有些作为,我还是比较钦佩的;她的有些观点,也跟我相当一致。
但是,她具有两面性:一方面她坚持批判给她成长过程中留下深刻印记的体制,另一方面又不自觉地按照这一体制给她留下的思维定势来叙事。这个要体谅她,因为除此之外她没有别的叙事逻辑。
其实,不仅是李,我接触到的和她年龄相当的有些人也如此;比她年龄小的(我比她也小一轮),如我之类也应包括在内(我在这套叙事逻辑中挣扎了半辈子了)。我们要极力挣扎着脱离那种成长过程中的思维定势,却不自觉地又陷入这套叙事逻辑而不能自拔,导致左右手互博。用那句我这个年龄都能明白的老话来说就是,我们拿起的是“批判的武器”,最后干的是却是“武器的批判”。所以,我们(包括我)的形象有时候又很龌龊,王朔的语言是:孔雀开屏是美丽的,可转过身就是屁眼。
这种现象,只能寄希望历史学家和社会学家来研究了。
(2024年6月19日;2024年6月25日修订)
“徐庆全与八十年代”:书写有温度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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