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父亲眼里,我永远是个孩子

文摘   2024-10-16 23:02   江西  

“我带你下去找……”父亲的话音在我耳边响起。

今天在章贡区培训,主办方那边不好停车。我给父亲打了电话,想借他的电动车。

按了门铃,父亲正在吃饭,他忙搁下筷子,问我:“你吃过没?一起吃。”“不用,老爸,我在家煮过饭啦。” 我扶了扶眼镜,应着。父亲走到柜子跟前,从小盒子里掏出钥匙,轻轻放在我手心。

“你晓得电动车放哪儿不?” 父亲顾不上接着吃,走到阳台给我指了指下面的车棚,“在左边,车前头有个红挡风被。”

我朝父亲指的方向看了看,还没来得及搭话。“我带你下去找。” 父亲不放心,又补了一句。

我摇摇头:“不用,老爸,我还能找不着?” 说着,我拿了钥匙往门口走,“老爸,您吃饭,我走啦。”

轻轻带上门,下楼,我又在心里头咀嚼起这句话 “我带你下去找。” “我带你去找”,我朝着车棚走去,嘴里默默念叨着。

这样的话,熟悉又陌生…… 成家十几载,为人妻为人母,好久没人把我当孩子看了。也许,也就只有在父亲跟前,我能卸下铠甲,当个孩子。

1

我的父亲是个木匠。父亲平日里话不多,天天骑着那辆二八单杠自行车,吱呀吱呀地去家具厂做工。回来的时候,车后座驮着满满一蛇皮袋刨花,那是家里生火用的。

高一那年,有一回要交学习资料费,一放学,我蹬着单车就去了父亲干活的家具厂。

到了家具厂门口,“轰隆隆” 的机器声震得耳朵嗡嗡响。我站在门口,睁大眼睛四处找父亲。目光落在一台机器后头,只见那庞大的机器遮去父亲大半身子,只露出一小截灰黑的衣裳,头上沾满了木屑,上衣、裤子上也都是灰扑扑的。

“爸 —— 爸 ——” 我扯着嗓子喊,声音全被机器声盖了过去。我走近几步,扯着喉咙又喊:“爸 ——” 父亲这才抬起头,把耳朵凑过来,“你咋来了?” 我放大声量,说:“爸,今天要交资料费,买英语报纸的。”

父亲拍拍裤子上的木屑,那双长满老茧的手缓缓伸进衣兜,掏了半天,掏出一把皱巴巴的票子,一块的、五块的,还有些毛票。父亲仔仔细细数了数,放到我手心。我握着那带着父亲体温和汗水的十几块钱,心里头不是个滋味儿,脚步像坠了铅似的,沉重得很。

走到厂门口下坡的地方,我回头望了望父亲,眼里噙满泪水,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读书,好好读书,不要辜负了父亲的辛苦!

2

高二的时候,母亲走了,我和父亲相依为命。高三那年,学业很重,我住校,很少回家。父亲便隔三岔五煲好汤,骑着单车给我送到学校。

那个秋天,秋风带着丝丝凉意,轻轻拂过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我正埋着头在教室里刷题,忽然抬头,瞧见教室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微微驼着,穿着老式的发黄的牛筋拖鞋,手里提着个保温桶。那身影在寒风里显得有些单薄。

我赶忙跑过去接过保温桶,还热乎着呢,想来父亲一做好汤,自己都没顾上喝一口,就急急忙忙给我送来了。揭开盖子,热气 “呼” 地一下冒出来,直扑到脸上。今天炖的是排骨花生汤,红红的花生煮得软烂,排骨也炖得脱了骨。

我舀起一勺汤放进嘴里,那滋味,从舌尖一直暖到心窝里。最爱吃这炖得软软的排骨,吃完肉,骨头里的汁儿也香得很。父亲看着我,脸上露出憨憨的笑,眼角的皱纹像一道道沟壑。

母亲在世的时候,父亲是从不进厨房的。如今父亲也能做出一手好菜,喝着这热汤,我的眼前模糊了。

3

四年前,老家拆迁,父亲离开了住了大半辈子的农村,来到了赣州。

父亲年轻的时候太劳累,落下了一身的病。如今父亲已过古稀之年,这些年做了好几个手术。最近腰又疼起来,腰椎间盘突出,一直不见好,在床上躺了半年多,起身都艰难。

晚上我去看他,按了门铃,父亲虚弱的声音从门里传来:“来了,等我一下,走得慢。”“爸,您别急,慢慢来。” 我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父亲才拖着沉重的身子开了门。

我的老父亲,面容清瘦,靠着一张带轮子的椅子,一步一步慢慢地挪。腰上系着护腰带,因为一边腰疼痛,身体的重量大多压在另一边,腿也明显弯曲、肿胀。

父亲要起身,得费好大的劲,常常累得满头大汗。夜里父亲要上厕所,只能从大床一点点挪到小床,把小床的靠背摇起来,再一点点下床。

我的父亲真的老了,可他对我的爱却一丝未减。岁月呀,你慢些走,让我能多陪陪他,多报答报答他的养育之恩。就像那悠悠流淌的小河,父亲的爱永不停息,温暖着我的岁岁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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