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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合的智慧
——《随读录》之二十四
闫缜尔
现如今已经不是一个一堂讲座，座无虚席，而且都能聚精会神一贯到底的时代了。原因在于，知识、信息越来越大众化了。除非有独门秘诀，否则难以满足众人一致的口味。即使心怀绝技，也不见得趋之若鹜。社会分众化越来越明显，以至于人群之间的壁垒不是被彻底打破了，而是被隔绝的得更坚固了。
正如不可知论者一直存在并未阻止人类求知欲望一样，小众思想者的存在也并非新鲜事物，他总是试图以命运攸关为画饼，来诱使更多的人们来分享他的思想。结果总是做不到，结局只能是孤独，但因为有其信仰，所以他并不寂寞。孤独可致使一个健康的人走向疯狂，比如历史上尼采就是这样的人物。
在一本书中，有人引用了一句俄罗斯谚语：“沉湎于过去，会失去一只眼睛；忘却历史，会让你双目失明。”无论如何，人虽然生活在当下，但是割不断历史即过去的脐带。我们的祖先也吟哦一句诗：“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在生活中，往往有两个极端的现象。要么杞人忧天，走在大街上总是忧虑天会塌下来；要么“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前者是无故寻愁，后者是无奈颓唐。绝大多数的人都生活在两者中间。深谋远虑的人，总是把复杂问题简单化；目光短浅的人，总是把简单问题复杂化。凭心而论，有谁不想做一个深谋远虑而不是目光短浅的人呢？而有的人恰恰能够做到，有的人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说到底，还是一个如何对待现在的问题，而不是一个对待过去和历史的问题。过去和历史作为影响人们对现在看法的一种参照，客观地存在着。这其实是一个关于智慧的话题，而智慧的产生是要有代价的。
最近在读一本叫作《逆风翻盘》的书，讲的是股票市场上的理论与实务。其中有一个叫作环宇投资的美国公司，它投资策略的一个重要特点是，既能让投资者从市场上涨中获益，又能防止它们遭受巨大损失。它的这种策略，一个公开的秘诀是：构建崩盘时起保护作用的“黑天鹅组合”。作为一个业外人士，我不大懂其中的操作。但是，围绕着几个概念，却引发了我对人生组合智慧的一番思考。
“黑天鹅”——无人能预测的极端事件，比如突如其来的市场崩溃。黑天鹅是指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事物，它挑战了之前所有已知的类别和假设。无独有偶，有人又提出了“龙王”的概念。“龙王”是具有特殊性质的异常值，在极端情况下可以被探测到。“龙王”一词又是一个双重隐喻，意为某一事件不仅规模空前巨大，而且又有着独特起源。2008年的金融危机就是龙王现象的一个突出例子，它席卷全球，对世界经济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还有一个“肥尾效应”的概念：“从统计学角度分析，若概率分布尾部出现较高概率的极端事件，可能导致市场出现较大波动，进而引起异常状况。此类现象即为肥尾效应的直观表现。”这样的几个概念，是源于这样的假设，即人类与指数级增长之间的关联。也就是说：“人类生活在一个线性世界中，诸如距离、时间及速度等皆呈线性发展，而技术却呈指数曲线状进步。我们仅能在某种程度上体验到指数性事件，例如汽车在加速或突然刹车时。面对这种状况，人们会感到强烈的不确定性和不适。如今，许多人都感受到持续的加速状态。”这样的假设，固然体现出一种智慧，而这种智慧，其实就源于一种非常简单的器量或者格局，即：“你必须喜欢亏损，不喜盈利。这违反了人性，但这就是你必须克服的。”
读书至此，我又想到此前刚刚读过的《易学今昔》一书，它所揭示的“一阴一阳谓之道”的易道哲学，同样也能说明这个问题。比如，否极泰来，比如对“大过卦”的非凡克制，对“困卦”的摆脱抑制，对“革卦”的顺势而为，等等，无不意味着人生的“命”是一条线性的运行轨迹，是不可逆转的；“运”则是指数变化的态势，是可以把握的，但又是难以逆料的。这样一来，在线性轨迹和指数增长的交响中，会是各种各样的组合，而一种重要的组合，恐怕就是类似于环宇资金的“黑天鹅组合”，即既能让人生在顺风顺水中受益，又能防止人生在跌落的时候损失殆尽。
那么，在居安思危中，就不得不收敛，看似在前行的路上有所保留，实则是在为面临危机时积累着一定的成本。这就是组合的智慧——中西相同的哲学智慧，值得我们在读书阅世中不断地涵养，不断地升华，直至运用自如。
2024年11月19日星期二
读写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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