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缜尔 | 王元石和他的画家小镇

文摘   2024-11-29 00:07   辽宁  


王元石和他的画家小镇

 

闫缜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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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兴城北高速路口下道,车行不过3分钟,路的左侧便见一块醒目的“画家小镇”标牌。葫芦岛画家小镇到了。


走进画家小镇,在冬日的暖阳下,嗅到一股浓郁的田野风味,家乡的人情土俗扑面而来。这个画家小镇,乍看起来其貌不扬。一座现代化的美术馆和一座在村庄里鹤立鸡群一般显得有些突兀的斗园酒店,最先映入眼帘。如果说小镇是一幅乡村风光的工笔画,这两个建筑便是其大致的轮廓,把整幅画作烘托出来。如果不细听王元石如数家珍的介绍,是不会一下子就能体验到空气中的艺术味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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葫芦岛画家小镇,坐落在兴城市古城街道东八里村于家屯,占地42亩,相当于7个足球场那么大。东八里是一个极为普通的村落,寂静无声,杳无烟火。大概是沾了临近宁远古城的钟灵之气,当你站在这里静默,会感觉到有一种氤氲的文化气息要从脚底下冒出来。


一个地方总会有一个地方的文化根脉。创意可以无中生有,甚至美轮美奂的建筑完全可以根据建筑师的画图建造出来,但是文化的根脉是造不出来的。在一片荒地上建起来一座画家小镇,想必一定有它的缘由。如今,葫芦岛画家小镇已名声在外,人们慕名打卡而来,满意游玩而去,其吸引力何在呢?


在我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小镇的大门,两扇红色的,横梁镌刻着“斗园”二字的大门,徐徐打开。王元石开始了他的讲解。


画家小镇的整个院落名为斗园。何以为“斗”?有四层含义。一曰斗胆。意为敢于尝试,勇于创新。改革发展如此,艺术创作亦然。二曰斗量。要有包容的胸怀,容人的雅量。古人追求天人合一,天地人“三才”并世,没有海纳百川的气概,难以贯通天地。三曰斗争。效法古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风范,传承“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的气概,弘扬既改造客观世界、又改造主观世界的斗争精神。四曰奋斗。艰苦奋斗重在奋斗,贵在行动。中国梦是奋斗梦,唯有奋斗,才能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变成现实……


迈进门槛,迎头一面影壁墙,但见“日月耕读”四个大字。“耕读传家久,诗书继世长。”自古以来,耕读文化便是中国人的家风家训,而“日月耕读”在斗园里有了更深的含义。日、月,日在上,月在下,为《周易》中的“易”字。一阴一阳谓之道,易道文化是中华民族元文化。所谓易,是自然的规律。日月耕读,讲的是春华秋实,要在春天播种,在青少年时读书,即在文化传承中把握规律。日、月,加在一起,为“明”。要明耕,明白种什么,什么时候种,怎么种;要明读,明白读什么、为什么读、怎么读。要明世、明理,警醒人们遵循自然去耕作,去读书,把握好艺术和人生。


听着王元石的讲解,我自己仿佛变回到了一个少年。回忆起当年,沿着长长的山梁,掏裆骑着二八自行车,春夏秋冬,一年四季往返在上学路上的场景。凝视着王元石略显憔悴的脸庞、染霜的鬓角、灼灼放光的眼神,大概只有我能够理解,这面“日月耕读”的影壁墙,不正是他自己心路历程的一种镌刻吗?


穿过由故事演化而来的谦窄巷,通过富有寓意的福门、禄门,迈上饶有趣味的“三步迈不过还有一步”的台阶,是两层开阔的绿植空间,是一间间研学、茶修教室,是开放的遇见亭,是可容纳200多人观展的美术馆,是带有地域文化符号的文创产品展示馆,是荟萃省内外100余位书画家艺术真迹的书画超市,是200多平方米的直播大厅,是一座拥有50余个床位的综合酒店、一个个风格各异的民宿,是满是辽西烟火气的土窑坑烤,是100余延长米的风情一条街……


在曲径回廊逶迤穿行两个多小时后,王元石和画家小镇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我们每个人都是事业中人。但是,在一些人看来,他们所从事的只是一种职业,只是用来谋生的一种手段。如果能够把职业当作事业来对待,那释放出来的就不仅仅是一个人奋斗的潜能,更是一个人生命中战斗的原创力。王元石是一个职业画家,偏偏要把艺术当作一种事业,在几十年的战斗中,最终成就了画家小镇这个原创产品。尽管战斗未有穷期,成功还在路上,但已足以昭示可期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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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元石和他的画家小镇,恰如富有学识的写意之作。当我问及王元石创建画家小镇的初衷,他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是一个职业画家,从事的是个体艺术创作,但我不想一个人玩,我要带着大家一起玩。”一个“玩”字,听似轻松,实则蕴含着别样的学识。


考验和衡量一个艺术家的,不单纯是他的艺术创作,而是“德艺双馨”,源于他对创作什么、为谁创作、怎样创作等这些根本性问题的认知和实践。


王元石出生于1960年代末期。逼仄的生存空间和艰苦的生活环境,为他的人生关上了顺风顺水、一路平坦的“命”的门,却给他打开了一扇筚路蓝缕、独步蹊径的“运”的窗。王元石的艺术天分,源于他的家族。他的姥爷在当地书法界小有名气,是有名的乡野书匠。他的父亲是远近闻名的石匠、画匠。家庭的耳濡目染,使他从小就喜欢书法绘画,爱读书,善诗文。由此,奠定了他从艺的初衷。


往事不堪回首,但人生的况味尽在其中。回忆早年生活,王元石说:“小时候家里很穷,我是喝粥长大的,吃顿干饭都是很奢侈的事情。就算在那种情况下,我也没有放弃读书、写字、画画。我印象最深的是,在我刚刚学习书法的时候,到集市上卖对联,那年,我家因我卖对联的钱,过了一个好年。大年三十儿晚上,吃着香喷喷的饺子,我坚定了求学的信心。”在一个少年的心田里,埋下了一颗最大的种子,就是渴望通过读书来改变命运。善良的家庭教养,和善的邻里关系,又使他认识到,一家人富足,不如家家饱暖。他还有一个更大的愿望,就是要通过改变自己的命运来改变亲人、邻里、乡亲们贫穷的命运。由此,形成了造福他人的初心。


人生的每一种选择,都是另一种选择的机会成本。如果当年王元石像他同龄人中仅有的几个那样能考上大学,一定会是另外一番前途。乡村里有一种“一岁看小,三岁看老”的说法。少年王元石的初衷和初心,使他走上了两条交错行进的路。一条是他选择了职业画家的路。先是上职业高中学习绘画,之后进入鲁美进修,回到家乡职工大学任教,转赴省城创办塞北书画院,赴京再次进修,成立三燕文化传媒公司,十年前又回到家乡,挑起领军葫芦岛美术创作的大梁,在元石文创中心的基础上,开始建设葫芦岛画家小镇。


另一条是公益扶贫的路。王元石小时候深受“雷锋出差一千里,好事做了一火车”的影响,把做好事当作是一种习惯。他的扶贫之路起步于朝阳职工大学任教期间,开始是把亲人带出来,后来带亲戚,再后来是乡亲和慕名而来的家境贫困生。为他们提供免费的培训,学习一技之长,有了在社会上立足的能力。王元石说:“我更愿意把做这些分外事,定义为一种生活态度、一种传承,我爸妈也是这样,都愿意帮助别人,帮助的是别人,幸福的是自己。”多年来,王元石乐于助人的事迹屡见报端,受益的人群也日益庞大。直至担任葫芦岛市志愿服务联合会名誉理事长,使他个人的公益扶贫变成了社会的精准扶贫,让更多的人通过职业教育培训这条途径,改变了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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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元石和他的画家小镇,堪比颇有胆识的立意之作。我有两个问题急于从王元石那里得到答案。一个是为什么不寻求合作,而是单独砸钱创办这么大一个产业;一个是在创建初期有没有得到当地政府包括社会各界真金白银的资助。站在斗园的暖阳下,王元石凝视着远方,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这么大的产业,将来都是国家的,所有的建筑都是百年地基。我不是没有想过要与人合作,但是与人合作充其量不过是由‘一个人玩’变成‘几个人一起玩’。我要随心所欲,带着大家一起玩,就要独谋善断,把私利放在可控范围之内,做的是众生之事,谋的是长久建树一方文化基业的大事。”


王元石的这番话,听起来与他的斗园之“斗”是吻合的。但是他自己也承认,他的愿景尚需行动来证明。关于第二个问题,他的回答很简单:“葫芦岛画家小镇从无到有,经过五年建设,到明年的这个时候,所有的功能都将完备。投资4000多万建这么大一个产业,没有地方政府的支持是不可想象的。在征地拆迁、环境改造等方面,两级政府都没少支持。但是从建设开始的那一天,我就坦然面对,文化产业是风险很大的朝阳产业,没有雪中送炭,咬着牙关也要往前闯。今天的画家小镇已初具规模,也到了需要锦上添花的时候。至少现在,画家小镇已经成为葫芦岛重要的文化旅游、研学、艺术培训、展览交流、生态文化的基地,至于如何以产业支撑事业发展,只有在文化市场的竞争中打拼了。”


王元石在打造画家小镇的五年里,打理各项事务,事无巨细,耗费了大量心力,但他还是常年坚持黎明即起从事他的创作。白发添了几缕,皱纹深了几许,早已在所不计。他在事业上的“斗胆”,亦即胆识,从根本上说,还是建立在他对文化的深刻理解和对艺术的精湛追求上。


流连在王元石的画作前,作品、画家、世界、观者等要素构成的美学境界油然而生。王元石是一个会讲故事的人,但他首先是一个会画故事的人,两者相得益彰,相映成趣,无形之中使他的山水画作展现出蓬勃向上、向外飞扬、向内聚合的神韵。


在艺术创作这条道路上,如同在体育竞技的赛道上,没有最好,只有更好。人们习惯于用作品的价格来衡量作品的价值、品质的高低,但这只是一个方面。在另一个方面,就专业领域而言,本身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难下定论。就观察者和消费者而言,能够从作品中受到感动、感染、感奋,就是思想性、艺术性、观赏性兼具的好作品。王元石的山水画,从形式到内容,从技法到韵味,都体现了中华传统美学“初发芙蓉”和“错彩镂金”交融的内在精髓。


法国近代批评家丹纳有一个广为认可的观点。在他看来,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的性质、面貌都取决于种族、环境、时代三大因素。王元石画祖国的黄山、祁连山、白狼山……画故乡的城、泉、山、海、岛……墨色中的山川、老树、苍松、怪石、流水、浪花变幻多端,无不映现出高远的守正情怀、深远的创新表达、平远的现实关照。如果说“胆识”,这就是一种艺术家的胆识,而此中投射到画家小镇的经营与建设上,便化作了一种事业上的“胆识”,一种新生事物就此诞生在他魂牵梦绕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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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元石和他的画家小镇,胜似卓有见识的创意之作。如果说颇有“胆识”,王元石的胆识并非“傻大胆”,他的倾情投入是富有远见卓识的。王元石和他的画家小镇,顺应的是文化事业繁荣的趋向,代表的是文化产业发展的方向,因而我把它总结为“王元石现象”。辽宁文艺的“王元石现象”,从文化的底色上来看,是以地域文化为根,书家国情怀的时代和声;从文化的本色上来看,是以精品力作为本,求艺术胜境的使命传承;从文化的原色上来看,是以文化创意为用,拓产业肇兴的责任担当。


在以元石画作为标识的陶瓷文创产品面前,王元石的介绍不厌其烦。我开玩笑说:“元石兄看重这些作品,要胜于你的画作了。”王元石颇有信心地回答道:“那是当然了,我要让这些文创产品远销海内外,我要靠我的产业来养我的事业,否则就难以形成发展的良性循环。”在书画超市的一幅幅书画面前,他同样显得信心满满。“艺术的生命在于走进人们的生活。要让画家小镇的文创产品和书画作品成为人们的收藏品,但是首先要让它们成为人们的消费品。”


“以文化满足吃住行,以艺术提升游娱购,尽情领略自然与人文之美。”这在画家小镇已变成了现实。而支撑起这个局面,促使画家小镇风生水起的,则是“两文谐和,双效统一” 的理念。


简而言之,“两文谐和”,就是空间文化布局与艺术空间氛围的谐和。一阴一阳谓之道,画家小镇体现的是易道文化。那么就具体化为在物质层面上的便捷、舒适,与精神层面上的体验、提升相谐和,在空间消费上实现“实”与“虚”的完美结合。“双效统一”,就是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坚持把社会效益放在首位,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相统一,激发出文化的创新创造活力。王元石敏锐地意识到,高质量的文旅融合发展新业态,不仅是地方经济发展的增长点,也是区域精神文明的闪光点。如果说有“见识”,这就是一个艺术家、一个文化产业经营管理者应该具有、并付诸实践的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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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手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常常把“王元石”误写为“王安石”。这当然是名字上的巧合所致,却让我生发出对王安石“大丈夫之词”的联想。尽管活跃在民间的王元石,有他不一般的学识、胆识、见识,远不能与文治武功兼备的王安石相比,但是在艺术的写境与造境之中,在事业的奋斗与人生的战斗之间,王元石所传承的那种“自强不息,厚德载物”的精神,不正是与王安石般古人的那种气概一脉相承吗?


王元石的老家是葫芦岛市建昌县谷杖子村,二十多年前已居住在省城,是一个地道的沈阳人。他曾是皇姑区两届政协委员,现为沈阳市政协书画院签约书画家,作为一位自由职业者,为政协事业作出过和正在作着贡献。他身兼多种社会职务,以多重身份、多元方式,用心用情讲好辽宁故事、讲好艺术故事,打造画家小镇也是在尽其葫芦岛美术家协会主席的职责。感念他的事迹,我写了上面的文字,以表达一个政协工作者对他的由衷敬佩。



(王元石画作:曲径通幽)




(葫芦岛画家小镇)




(作者——现供职于沈阳市政协机关,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辽宁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



END

链接文章:辽宁文艺的“王元石现象”


(作者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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