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感叹古人的奇思妙想,特别是在地域命名方面,当时到底是怎样的灵光闪现,得以拥有那么贴切的名字,绵延传承至今而仍觉生动,比如红椿。是的,抑或真是因为一棵红色的椿树么?那么,这一定也是一棵有故事的树,一定是值得玩味的。我不是一个对考古有着浓厚兴趣的人,故不会去深挖红椿的由来。只是在盛夏之时,我数次走进红椿土家族乡,无论是置身民宿,还是漫步街市,或是在那段彩虹路上随意地溜达,当悠悠凉风迎面拂来时,这一刻所有的烦躁、不安都会随风消散,深感灵魂都有了妥帖地安放。最近一次去到红椿,已是末伏。立秋已过十天,高温仍在县城上空肆虐。趁着公休,我们再度来到红椿,源于黑子对田源上・民宿的眷念。这民宿,真是上帝遗落在山间的一颗明珠,没有坐落国道边上,而是沿着狭窄的机耕小路进去300多米才到。在一片郁郁葱葱的辣椒园边,一座错落有致的特色建筑,瞬间让你眼前一亮。初次相识还是去年盛夏,记得当时深受吸引的不仅是高海拔的凉爽,还有“田源上・民宿”这个名字,总觉得既文艺高雅又特别接地气。那时,满园的绣球花竞相开放,两棵紫荆树立于院落左右两边。醒目的标牌挂在门旁,轻拨便可晃动,为这房子增添了几分灵气。台球、书吧、茶台、摇椅……每处设置都独具匠心,其创意总让人不自觉驻足良久。在主人的带领下,我们逐一参观了民宿的客房。真不知道,夜宿在这名为“夕颜”“逐风”“流萤”“拾光”的房间里,得有怎样的浪漫和美梦才能与之完美匹配?而主人的心里,又是驻扎着怎样的一番诗意呢?缓缓前行,会让人暂时忘却是置身大山深处,仿佛游走在一座极具现代感的展览馆,贪婪地享受着她的无穷韵味。小路的另一边,主人围绕一棵粗壮的核桃树搭建了简易的茶室。现代化的茶桌和躺椅可供短暂休憩,闭眼即可入梦。楼下空置处,一条半大的黄狗哼哼唧唧几声,咧咧嘴摇摇尾巴,就算是跟客人打过招呼了,然后便温顺地躺在一旁。
今年,主人再度围绕核桃树修建起四层错落的楼房,其观景台、摇摇椅、点歌房、会客厅……每一处设置看似随意又别具一格。静坐高脚凳前,泡一杯茶、翻一本书,风吹哪页读哪页,这样的松弛,不就是梦寐以求的放空和畅快么。落日余晖中,红绿交错的二荆条辣椒在枝叶间精神抖擞,狗尾巴草也随微风翩翩摇曳舞动,芸豆的碎花羞羞答答藏在藤蔓间若隐若现。而那些半躺在摇椅上的人,恐怕早已进入到如梦如幻的境地。行至顶楼,主人盛情相邀:黑子,来唱一嗓子吧。于是,嘹亮的歌声在山间悠悠回响,连星星都变得格外明亮……清晨,几分萧瑟从红砖翘檐的瓦屋顶传来,让人不自觉拉了拉衣领,海拔1300多米的红椿,已有了初秋的味道。蝉鸣仍从四周密林间响起,似乎对这个夏天充满无限的眷念。是啊,这热闹的场景、这温馨的画面、这满目的红花绿叶,哪一样不是让人顿时心生欢喜?弯弯曲曲的林荫小道上,胜哥的萨克斯也不时吹起,有欢快跳跃的音符,也有幽怨哀伤的情思,无不引来行人驻足捧场。而当我再度踏上野人谷的地土,昔日的繁华早已不见踪影。那木墙草顶的房子仍在,木板铺就的长廊也在,只是处处渗透落寞。池塘边、溶洞旁,还有稀稀疏疏的几个人,可能也像我一样,前来只为追忆曾经的美好时光。我随手捻起一朵野花,或许就是我当年在此拍照时所捧起的那株,花朵不够艳丽倒也开得从容。我知道她,能在众星捧月的闹热中享受荣光,也能在无人问津的孤寂时散发芬芳,她只管开花就好,其他的都交付时光……一名老者佝偻着在房前屋后拾掇什么,他满头白发,在他微微抬头用浑浊的眼神看向我的那一刹那,我的心随之一紧。如今野山谷的破败深深刺痛了我,伫立满目疮痍,惊觉竟有泪水盈眶,感叹物是人非总是生命的常态。如今的红椿,避暑经济已然十分成熟。数个农家乐里,住着远道而来的客人,热情的店主将来者的吃住安排得舒适妥帖。三餐之后,是他们爽朗的聊天,或热闹的棋牌游戏,抑或是悠闲的漫步和谈天说地。而那些古色古香的木结构房屋告诉我们:它属于土家族乡。假期结束,重新坐于办公桌前,生活重回旧态,而思绪仍时不时还在初秋的红椿游荡。此时,县城的早晚也有了丝丝秋韵,黄昏的落叶、清晨的凉意便是独属初秋的抚摸,甚是温柔。有那么几个瞬间,这温柔似曾相识,会让人怀念起,那红椿的秋……
主编/刘庆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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