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花的日常(11):我妈讲了两个老人的故事:一个绑住自己的手脚沉了塘,另一个锁住箱子,声称有遗产,老人们都渴望被爱,害怕被抛弃

乐活   2025-01-24 07:05   湖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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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大家好,我是49岁的风吹过。

最近我回老家了,我妈妈今年73岁,她患有类风湿,腿脚不利索。

我最近几年,每年都会抽点时间回来陪伴她。

一回家,我就从“我自己”变成了小镇上一个小老太太的女儿“翠花”。

这段时间,我就写写“翠花”的日常吧



虽然我妹妹告诉我与我妈相处避免受伤的经验就是少说话,但是,我还是忍不住会跟我妈闲聊。

去年,我每一次跟我妈聊完了,多少有点后悔,言多必失,我妈是一个很善于捕捉信息的人,我的自我暴露越多,她就越发的了解我,她想攻击我的时候,扎过来的刀子就扎得越准。

但是,我很难管住自己不跟我妈说话,偌大的房子,楼上楼下两层,只有我俩,让我不跟她说话真的很难。


我知道我妹妹可以做到,因为她本来就少话,并且她还有我妹夫可以沟通和交流,所以她能做到少说话多做事。

我呢,说的话跟做的事一样多,受的伤跟说的话一样多。

但是即便是这样,我也不后悔坦露自己。

亲人之间,真实的表达可以减少沟通成本。

当然,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真实的表达虽然提高了沟通的效率,但是互相伤害的时候,完全真实的一方就像没穿盔甲在战场上祼奔一样。

有时,难免万箭穿心。


做真实的自己得有个前提,寻就是需要一颗强大的心。

假如一个人愿意让自己强大,那就不妨在亲人面前卸下盔甲。

我觉得跟自己的亲妈卸下盔甲,利是大于弊的。

今天过小年,我妈昨晚说:“明天我就不去打牌了,过小年了,哪还有人打牌的。”

今早她出去买菜回来,跟我说:“今天有角,我吃完早餐就去打牌哈。”

我说:“您去吧。”

我妈已经不再戴着“慈母”的面具,假惺惺地说自己不喜欢打牌,去打牌是没有办法,茶馆的老板叫得太勤了。

我跟她说:“想打就打,您做自己就好了,只要身体允许,自己开心比一切都重要。”

一个人不再伪装是因为她不需要再伪装。这句话反过来就是一个人脸上的面具戴得太久脱不下来了,是因为总有人不愿意看到真实的她。

我愿意看到真实的,不那么完美的我的妈妈,我的内心也愿意接纳充满缺点渴望爱与害怕被抛弃的她。

她是一个善良且愿意调整自己的人,这就够了。


有一天,她跟我闲聊,讲了两个老人的故事,这两个故事,诉说着人到老年的无奈与心酸。

我妈姓张,她老家的村子在我们镇上算是首屈一指的大自然村,人口众多。

人杰地灵的张家村出了不少人才,老一辈的人里头有好几个像我外公那样的“人物”。

我妈讲的安子爸就是其中的一位。

安子爸退休后工资一个月有八千多,这在我们这个小镇上是一笔巨额的收入。

老人家退休后就回村住在老房子里,他的儿子安子早就另立门户娶妻生子了。

安子勤劳,热衷于养猪,家里养了好多头猪。

作为一个土里刨食的庄稼汉发家致富的方式无非就是两种,一种是开荒多种地,另一种就是养猪干副业。

安子养的猪多,整日挑猪草,煮猪食忙得不亦乐乎,好事的乡邻就提醒他:“安子,你还养什么猪啊,把你爸给伺候好了,不比养猪强啊。”

安子沉着脸:“我养我的猪,他再多钱跟我也没关系。”

其实安子心里想:老头子一生清高,我这个养猪的儿子,他哪里看得顺眼啊。

安子嘴硬,话说出口非要表现得对老头子是漠不关心的样子。


一个冬天的清晨,有人在村里最大的池塘里发现了安子爸。

他把自己的手和脚用绳子绑好了,然后顺势从坡上滚进了池塘。

我妈说:“他这是一点也没有给自己留后路啊,他怕自己掉进池塘万一本能的挣扎一下,又爬起来没死成怎么办。”

我妈讲这个故事的时候对她老家这位同村老人是充满了遗憾的。她说:“一个月八千多,就是自己不能动了,请人照顾也是够的呀,干嘛想不开去死呢。”


相比这个老人的悲惨结局,我妈更喜欢老区长的“活法”。

“老区长”是我们镇上的一位老干部,我还记得他鹤发童颜的样子。

我小的时候,常去我二姨家,我二姨住在镇政府的一幢家属楼里面,而家属楼外面的一块空地上,有一幢小楼,那便是老区长的家。

在我的记忆中,那幢代表着权力和特殊待遇的小楼印象并不深刻,但是我忘不了小楼门前的一块地,那块地每年都种着黄花菜,一到开花的时节,哎呀,简直不要太美了,金灿灿的,在我的记忆里,是一幅唯美的画。

我妈说:“老区长多有智慧,他老了不能自理需要孩子们照顾的时候就把孩子们叫到跟前让他们轮流照顾。”

“老头临到哪家照顾,都带着一个小木箱子,说是里面有重要的东西,不能动,除非他死了,才能打开。”

“他的儿子媳妇都以为老头有存折放在里面,个个都尽心尽力的照顾他,等到老头出殡那天,儿子媳妇打开小木箱子一看,里头什么也没有。”

“哎呀,老头子,成功的唱了一出空城计啊,不愧是打过鬼子的,有策略啊。”


我妈所讲的两个故事,一个表达着她对于暮年的遗憾和恐惧,另一个表达着她仍然高昂的自恋。

前者说的是即使有钱,无人照顾 ,人到晚年也是无比凄凉的,后者说的是即使没钱,有策略也能把后人支使得团团转。

我妈倾向于做后者,因为她没有许多的钱,更不愿意独自面对暮年的凄凉。

几年前,我接触过叙事治疗。

说故事其实就是“叙事”,叙事是"人们理解自我生活和经历的方式,我们一直在故事中游弋"。

我从我妈的“叙事”里读懂了她的人生隐喻,慢慢地看到了那个她期待且又不认同的自己。

她是个出身平凡,童年匮乏,一生碌碌却又期待自己被重视的普通人。

沉迷“打麻将”在我妈这儿,它不是一种症状,而是跟一个在学校得不到认可,学习中找不到乐趣的孩子爱上了打游戏一般,那只是她逃避现实的一种方式。


当我们能够将问题外化,把贴上标签的人还原,让问题是问题,人是人。人的内在本质会被重新看见与认可,转而有能力与能量去解决自己的问题。

一个爱打麻将的妈妈,在过去是不被我们接纳的,甚至我妈自己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但是一旦我们发生了转变,表明了态度:“打麻将不是个问题,只是个特点,您不是一个喜欢打麻将不顾家的妈妈”。

我妈也变成了一个适可而止的妈妈。

这两年,她没有不分日夜的去打牌,身体不好,她不去打,输了钱她会心疼,会停一段时间不去打,这都是她的“转变”。

当娱乐变得有“分寸”了,它就不再是一种症状,而是一个兴趣。

往期回顾:

翠花的日常(1)虚弱的爱

翠花的日常(2):给我妈洗澡

翠花的日常(3):我妈的文化程度是初小水平

翠花的日常(4):我妈的本质跟我婆婆一样,都喜欢控制,但我妈遇到冲突时会反思,会因为爱而放弃控制,婆婆不会

翠花的日常(5):回老家一周,停了三次水,我妈说:“你是个灾星,一回家就停水。”我说:“我是个福星,让你停水还吃上了牛肉面”。

翠花的日常(6):我妈打了一天麻将,我干了一天家务活,各取所需,皆大欢喜,父母和子女,上一代人无法做自己,下一代就只能当背锅侠

翠花的日常(7):我妈说,她想再生一个女儿,这个女儿不读书,没文化,嫁到农村,不能出门打工挣钱,等她老了就来服侍她

翠花的日常(8):我妈跟我拉家常,全是对亲戚的爱恨情仇,我跟我妈说:“塞翁失马,凡事要看两面,学会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翠花的日常(9):当妈的,舍不得花儿子的钱,舍不得花自己的钱,儿子的钱留给孙子花,自己的钱留给儿子花。牺牲女儿,把儿子当退路

翠花的日常(10):我妈说:“我说想再生一个女儿,是气你的。”我说:“我没有生气,但是我感觉到您渴望控制,控制不了,又想惩罚”。

这是前几年我写的关于我妈妈的一些文章:
我妈也想做一个优秀的妈妈

我妈赴宴记--宴前准备篇

我妈赴宴记---宴后篇

我妈赴宴记--四姨请客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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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吹过我自盛开
真正的成熟,就是经历了世态炎凉之后的通透,而不是经受挫折后的苟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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