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为“量化历史研究”第 839 篇推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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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7年2月5日，美国通过了《移民法》，该法规定移民必须通过识字测试才能进入美国。这一法律被视为美国首次采用以技能为标准的移民政策，标志着美国移民限制的开始。由于在该法案实施时，整个欧洲的识字率普遍上升，且第一次世界大战大幅减少了移民数量，因此学者们认为该识字测试在限制移民方面可能效果有限。
然而，Ganguli和Withrow在“Closing the Gates: Assessing Impacts of the Immigration Act of 1917”中重新审视了1917年的移民法。他们发现，与来自高识字率国家的移民相比，该法案的实施导致来自低识字率国家的移民减少了70%；此外，该法案的其他条款也影响了移民的性别构成，尤其是单身女性的移民可能性显著降低。因此，该研究表明，即使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导致移民数量减少和识字率上升的背景下，1917年移民法案在美国移民史上依然是一个重要的里程碑。
历史背景
自19世纪90年代起，来自东欧、南欧和中欧的移民开始大规模涌入美国。由于对这些“新”移民“低素质”及其可能影响美国种族构成的担忧，美国国会专门成立了移民委员会来研究这一现象。该委员会撰写了23卷关于美国移民各个方面的分析报告，并于1910年和1911年提交给国会。其中，移民的读写能力是报告的关键主题。委员会认为，识字测试将限制来自东欧和南欧移民的比例约30%。
图1 来自“新旧”国家的每周移民量
备注：（1）“旧”国家包括：爱尔兰、英国、法国、德国、挪威、瑞典、丹麦、荷兰、瑞士、比利时和卢森堡；“新”国家包括：捷克斯洛伐克、希腊、意大利、俄罗斯、亚美尼亚、保加利亚、塞尔维亚、黑山、克罗地亚、立陶宛、波兰和波斯尼亚。（2）研究时限：1916年9月9日-1917年6月25日，该移民法案于1917年2月5日通过，1917年5月5日正式颁布实施。因此，Post-Pass表示该法案已经通过，但尚未生效的状态；而Post-Enact表示该法案已正式生效。
识字能力测试是1917年移民法的重要限制性规定。该法案也包括其他条款，如将抵达者的人头税从每人4美元提高至8美元；限制某些群体的移民，例如生病或者精神残疾者；要求航运公司更好地记录船员的国籍等。尽管这一时期欧洲的识字率大幅提高，但以意大利为代表的其他国家的许多潜在移民仍可能会因该法案而被禁止移民至美国。此外，这些国家的受教育比例存在着明显的性别差异，例如在葡萄牙、比利时、法国、希腊和西班牙，未受教育女性的比例几乎是男性的两倍甚至更高。尽管识字测试对已婚文盲女性的入境没有影响，但它限制了单身文盲女性的迁移。
实证分析
作者使用了由埃利斯岛基金会提供的1916年1月至1917年6月间抵达纽约港（埃利斯岛）的全部乘客信息，包括乘客的姓名、年龄、婚姻状态、国籍和抵达美国前的居住地等信息，此外还包括乘客所乘船舶的信息，包括船名、出发港和抵达日期。分析时间跨度涵盖了10个月，分为三个阶段：事前阶段，即识字测试法案通过之前（1916年9月-1917年2月4日）；预期阶段，即该法案通过后正式颁布实施之前（1917年2月5日-5月4日）；事后阶段，即该法案正式实施之后（1917年5月5日-6月30日）。
首先，作者采用双重差分（DID）方法分析1917年移民法的影响。由于港口抵达人数每天及每周波动较大，作者以每两周为间隔，使用每两周内抵达人数总和作为被解释变量。由于缺乏每个人的读写能力数据，作者转而考察来自不同识字教育水平国家的移民是否会受到该法案的影响。结果显示，与高识字率国家的移民相比，低识字率国家的移民大幅度下降了约70%。然而，是否来自低识字率国家与预期阶段哑变量的交互项并不显著，表明该识字测试未产生显著的预期效应。考虑到在移民法案通过之前，大部分移民来自意大利，作者进一步将意大利国籍的个体排除，结果仍然表明，在移民法案颁布之后，来自非意大利低识字率国家的移民人数显著下降。
图2 来自低识字率国家的移民比例
备注：用15-64岁未受教育的人口比例来衡量一国的识字教育水平。以30%作为临界值，若该比例低于30%，则定义为低识字率国家。灰色区域表示预期阶段，即法案已通过但尚未实施；红色区域表示事后阶段，即法案已正式实施。
接下来，作者进行个人层面的分析，使用线性概率模型估计了个人在1917年2月5日（通过法案）或5月5日（正式颁布实施）之后抵达埃利斯岛的概率。结果表明，与法案通过之前的移民相比，来自低识字率国家的移民在法案正式实施之后抵达的可能性比来自高识字率国家的移民低近14个百分点。此外，作者进一步考察了移民的性别异质性，发现识字测试正式生效后，女性抵达的可能性比男性低约5个百分点。考虑到欧洲大部分国家（芬兰、德国、匈牙利和爱尔兰除外）的女性识字率低于男性，这表明该法案可能进一步限制了女性的移民。
随后，作者又将个人分析限制在意大利移民上。意大利南部的文化水平明显低于北部，这意味着意大利南部将受到该法案更大程度的影响，同时也有效地控制了由于国家差异导致的战争强度的影响。研究发现，在法案通过之后以及其正式颁布后，意大利南方移民抵达美国的可能性分别比北方移民低2%和6%。此外，意大利女性在该法案颁布后抵达美国的可能性比男性低3个百分点。值得注意的是，作者还发现意大利女性可能存在着预期效应，与男性相比，女性在该法案通过后抵达美国的可能性要高出约2%。
结 语
作者将许多人认为无效的立法重新塑造为美国移民史上的一个重要时刻，证明1917年美国移民法显著改变了欧洲人通过埃利斯岛移民至美国的选择。在文章结尾，作者提出了未来研究的可行方向，特别是针对该法案出台之前和之后抵达的移民在就业、社会经济地位和同化方面的表现，尤其关注男性与女性之间的差异。
文献来源：Ganguli, I., & Withrow, J. R. (2024). Closing the Gates: Assessing Impacts of the Immigration Act of 1917 (No. w32624). National Bureau of Economic Resear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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