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为“量化历史研究”第 831 篇推送
（图片来源于网络）
在当今信息爆炸的时代，媒体的角色和影响力日益凸显，而媒体如何报道政治事件和党派活动，一直是学术界和公众关注的焦点。本文深入探讨了美国报纸从1880年到1980年间的党派行为变化，通过量化分析报道内容，揭示了报纸党派倾向的演变过程。这项研究不仅为我们理解媒体在政治过程中的作用提供了历史视角，也为当前媒体偏见和党派报道的研究提供了宝贵的参考。回顾过去，或许能更好地帮助我们理解现在，并预测未来媒体与政治互动的可能趋势。
作者在研究中分析了美国历史中报纸的党派偏向性，通过对1880年至1900年间党派活动、机构和参与者的报道和评论，作者衡量了报纸的党派偏向性水平，并进一步描述了1880年至1980年期间的变化。研究发现，报纸在早期确实具有高度的党派色彩，但随着时间推移，这种党派色彩逐渐减弱。
背 景
在十九世纪，美国报纸具有显著的党派色彩，绝大多数的报纸都声称自己是忠于某个党派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党派色彩逐渐下降。到了1980年代，只有9%的报纸把自己定义为忠于共和党或民主党某一党的党报。学界一般认为，无党派报纸的出现和趋势主要出现在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
对于解释党报的衰落，一般有三种假说：一是商业推动，对于广告收入和流量需求占了上风；二是政治推动，这种趋势主要受到政党的组织资源和政党与选区的联系紧密度的影响；三是新闻专业化，出版商、编辑和记者的更加注重客观性。
数据来源与衡量手段
本文使用的数据来源于多个渠道，包括Newspapers.com、ICPSR 30261数据库以及N.W. Ayer & Son’s American Newspaper Annual。这些数据源共同提供了关于美国报纸在1880年至1980年间对党派活动、机构和人物的报道及评论的详细信息，用于衡量报纸的党派行为和内容。
通过分析美国报纸在1880年至1980年间对共和党和民主党相关内容的报道，来衡量报纸的党派行为。在此基础上，定义了“共和党报道占比”（Republican Coverage Share， RCS），即某报纸在某年某州中报道共和党相关内容的页数占总报道页数的比例。基于RCS，研究者计算了两种衡量党派行为的指标：一是“政党差距”（Partisan Gap，PG），即共和党报纸和民主党报纸的平均RCS之差；二是“州内政党差距”（Within-State Partisan Gap，WSPG），即各州内共和党报纸和民主党报纸的平均RCS之差的平均值。
在此基础上，作者构建了一个综合指数，即六个不同党派相关项目的RCS的平均值。这些方法旨在从不同角度捕捉报纸的党派倾向，并区分因州内党派相关性差异导致的偏差。
结 果
1.1880-1900年：高度党派化时期
1880年至1900年这一时期一般被认为是一个报纸高度党派化的时期。以报纸对与各政党相关的个人、机构或事件的报道量为测量指标。在这一时期，报纸在政治事务上的内容严重偏向于其所支持的政党。这一发现与传统观点相符，在19世纪中叶，大多数美国报纸都宣称对某个政党忠诚。
2.长期趋势
下图一展示了1880年至1980年期间报纸党派偏向的变化趋势（综合指数）。整体来看，无论是以政党差距还是州内政党差距衡量，均呈现出逐渐缩小的趋势，这表明随着时间推移，报纸的党派偏向逐渐减少。此外，州内政党标准差也在这一时期显著降低，进一步说明各州内的报纸在党派偏向上的一致性增强。最后，共和党报道占比的图表显示，两党偏向性的报纸在报道共和党的占比上趋同。这些数据共同反映了美国报纸在过去一个世纪中党派偏向性逐渐下降的过程。
图一 政党偏向性指标1880-1980年
1980之后，党派偏向性并没有产生大的变化，这与政治学家们观察到的美国“政治极化”的现象似乎不符。下图二展示了将指标延展到2018年的数据，可以看出近些年并没有产生重大的变化。
图二 政党偏向性指标1880-2018
3.语气差异
但是，以上的数据都是基于话题强度的差异，并没有捕捉到报纸在报道相关事件时语气褒贬上的倾向性。作者通过对具体事件的用词的研究发现，报纸在报道政治议题时的党派性语气差异在20世纪中叶之前就已经显著减少，这比党派性话题强度的差异减少还要早。
具体来说，涉及语气的各项指标在1950年或更早之前，民主党和共和党报纸之间的差异就已经很小了。相比之下，话题强度的差异直到大约1980年才变得小而稳定。简而言之，报纸在报道政治议题时的党派性语气差异的减少比党派性话题强度的差异减少要早，这表明语气上的党派性差异在20世纪中叶之前就已经不再显著。
解释机制
尽管回答报纸党派行为在20世纪为何下降的问题超出了该文的范围，但作者提供了一些实证发现，这些发现为几个可能的解释提供了线索。
作者关注了两个选举指标：投票份额和投票波动性。投票份额反映了选民党派倾向的分布，而投票波动性则与选民的党派依附强度和可能的政党组织强度相关。在选民更为独立的地区，报纸较少有动机表现出高度党派性。然而，这些变量仅能解释观察到的党派报纸报道下降的一小部分。
此外，作者还提到了经济和政治变量在分析中可能被低估的影响，包括数据层面的限制、独立变量的测量误差以及因遗漏变量或内生性导致的潜在偏差。这些因素共同作用，可能解释了报纸内部行为变化的一部分。
结 论
本文强调了报纸党派偏向性的长期变化，并指出了经济和政治因素在解释这一变化中的作用，同时也强调了媒体偏见对民主过程的重要性。
1. 报纸党派偏向性的减少：研究发现在1880年至1980年间，美国报纸的党派行为逐渐减少。
2. 经济和政治因素的影响：尽管单独分析时经济和政治变量对党派报纸报道减少的解释力有限，但综合考虑这些因素时，它们对报纸内部行为的改变有一定的解释力。
3. 媒体偏见的重要性：媒体偏见对民主选择和问责制可能产生重要影响。偏见的报道可能减少选民的信息获取，影响选举结果，导致选民选择质量较低的政治家，增加公民之间的极化，减少选举问责制，从而导致政治家更加党派化，逃避责任，或更多地迎合狭隘的有组织利益集团。
文献来源: Hirano, S., & Snyder, J. M. (2024). Measuring the Partisan Behavior of U.S. Newspapers, 1880 to 1980. The Journal of Economic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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