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朋友从乡镇党委副书记提拔为镇长。
之后的一次领导干部大会,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小自己10岁的党委书记身后。他和大家聊天,言语中带着谦虚,但眉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而立之年下乡任职,在人生不惑后成为正科级干部。在县城体制内,勉强称得上是人中龙凤。
小小县城,提拔副科难。副科提拔正科,难如登天。
今天的文章,用三个模型,讲讲从副科到正科有多远的路要走。
模型1:副科干部的三六九等
干革命工作不分高低贵贱。但不管是干部之间私下交流,还是组织部内部掌握,大家思路一致地把副科分成了四档。
④不进班子副科。有些干部因为机构改革失去了领导位置,比如县委督查室主任,局机关工会主席等。他们继续享受副科级待遇,一般也会承担领导分工,但在未来发展和使用上,要落后于班子副职。
③普通乡镇副职。不管是副镇长还是党委委员,乡镇干部天生低人一等。虽然部务委员是个打杂的,但他们可以趾高气扬的教育组织委员;虽然副局长也是副科级,但他们可以业务指导副镇长。乡镇副职们要经过磨炼和煎熬,最终才能回城担任副局长。
②县直副局长。任何局机关的副局长都过得比副镇长们舒服。财政局可以拿捏各单位,自然资源局掌握矿产审批,交通运输局经受大量工程,退役军人局可以放肆躺平。副局长,是绝大多数公务员的终极梦想。
①核心副职和副书记。核心副职是指「五人小组」单位副职。比如县委办副科级副主任,组织部副科级副部长,政府办副主任等。乡镇党委副书记是一个党委三号位成员,是镇长后备人选。一档干部大概率能提拔为正科,而他们最差也能成为二档的副局长。
模型2:进步的隐性台阶
隐性台阶来源于冯军旗教授的《中县干部》。在中县,围绕副科级比较突出的一个现象就是隐性台阶问题。所谓隐性台阶就是同一级别内的不同职务设置,也就是通俗讲的级别不变,职务却老变,打圈转。
近些年,随着干部使用年轻化,隐性台阶问题在全国各地有一定程度缓解,但隐性台阶依然存在。
比如,一名组织部干部想要提拔,首先成为不进班子的部务委员,然后提拔为副科级的副部长,之后可能下乡担任党委副书记。乡镇干部更惨,要先提拔为副镇长,然后晋升为党委委员,再调整为党委委员副镇长,才有资格成为党委副书记。
文章开头的朋友,由政府办科员下乡任副镇长,再由副镇长任组织委员,5年时间提拔为副书记。原以为3年后可以提拔镇长,结果又被交流到其他乡镇继续担任副书记,一次蹉跎就耽误了3年。
由于各地乡镇班子排序不同,实际拾级而上的顺序和需要迈过的台阶数也并不一致。但一般而言,从末尾乡镇副职到党委副书记,至少要经过两次中间过渡。
至于科员→副局长→局长的提拔案例,在我近20年的工作经历中,很少。最近5年,北县一例都没有。
模型3:政→党螺旋晋升模型
模型依然来自冯军旗教授的《中县干部》。螺旋晋升是指干部先在政府系统历练,然后晋升进入党委系统,并不断螺旋上升。党政分设和党的绝对领导,是晋升模式的根源。
对于副县级以上干部,几乎全部严格遵循政→螺旋晋升模型。比如,北县的副县级干部提拔顺序是副县长→县委常委/常委副县长→县委副书记/常务副县长→县长→县委书记。乡镇因为各地党政排序不一,略有差别,但依然要螺旋晋升。
但是,并不是每一名干部都能顺利越过所有隐性台阶,也并不是每一名干部都能在螺旋中晋升。干部的舞台,随时有人黯然离场,有人更换角色,有人粉墨登场。
比如,一名末位副镇长,可能在苦熬一届后因为结构不好或者关系不硬,交流到其他乡镇继续担任副镇长;另一名副镇长在提拔为组织委员后,可能在和纪委书记竞争副书记中淘汰,只能继续蛰伏;一名副书记可能在提拔前夕因为纪律处分等原因,错过发育期,最终饮恨回城。
螺旋晋升是一个大浪淘沙的过程,干部们如同想要越过龙门的鲤鱼,尝试者多,成功者寥寥无几。
对于很多中县干部来说,终其一生的政治奋斗,就是期望能晋升到正科级,或者能从正科级位置上退休。——《中县干部》
实际上,不管是曾经的中县还是现在的北县。全国任何一个普通县区,一名县城公务员,成为正科级干部是他们毕生的追求和目标。
北县与我同批招录的公务员23人,只有我和另外一名干部走到了正科级岗位,其他还有一半仅仅解决了四级主任科员。用十不足一来形容县城正科的含金量,并不夸张。
这是县城提拔系列的第一篇文章,后续我会从关系运作,案例分析等角度尝试类似创作。
今天的文章就到这里,再上三天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