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家巷的《前辈风流》

文摘   2024-10-21 14:07   江苏  

扬州地名录

   

   扬州名医耿鉴庭的哲嗣耿刘同写作的《前辈风流》,已由广陵书社结集出版。全书内容丰富,语言质朴醇厚。作者以自己亲见、亲闻、亲历的视角,回忆祖父耿耀庭和父亲耿鉴庭以及他们与扬州文化界前辈的故事。文笔优美,史料详实,生动再现了当年扬州名家的生活状态与桑梓情怀,反映了近现代扬州文化艺术的发展演变,无疑是又一部弥足珍贵的扬州文化教材。

   正如金沙人所说:“《前辈风流》出版,无疑是为文化传承做了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时间终会流逝,记忆不会遗忘。扬州文坛上的流风遗韵会因此书流布而不断被人忆及,化为文脉传承的精神动力。”

    扬州林林总总的地名中,以姓氏打头的街巷有不少:如安家巷、丁家巷、耿家巷、薛家巷、卞总门……等等,这些姓氏在历史上大多是大户人家,唯有耿家巷,以名医姓氏打头,属“只此一家”。

    耿家巷是皮市街东侧的一条支巷,呈L型,东西向转南北向。西头接皮市街,北口通万寿寺街,巷道全长约100多米,很窄,宽度2米不到。巷道两侧,均为传统民居,灰墙黛瓦。

   28-32号为耿家住所,占地面积760平米,遗存旧屋21间,带一小花园。朝东朝南都有临街户门,几处三间两厢的巧妙组合,可分可合。虽不甚宽敞,却颇为雅洁,有专门的诊疗室和通道,就医者觉得很亲切。院落内,多处有石刻,文化气息浓厚。

   明清时期,扬州东城地势低洼,河汊纵横,沼泽遍布。清代扬州名儒臧谷,在写给“世兄”耿蕉麓的诗句说:“闻道南皮是水乡,家家支板坐中央,鸥波宜额书斋内,鱼饵曾投卧榻旁。胜景回环成一曲,先生疏解用何方?求晴日日颂官长,想为吾民尽意忙。”这位“世兄”,就是居住在耿家巷的耿家第五代传人——耿耀庭。

   耿家祖籍山东耿家山(今济宁市梁山县),先祖务农,精园艺,善以草药治咽喉口齿诸疾。乾隆三十年(1765),山东暴雨,黄泛成灾,举家南迁,由山东至扬州,带来了治喉秘方和一些独特的治疗方法。定居扬州后,耿氏后人勤求古训,旁搜博采,兼收江南各地的治喉方法,融会贯通,使医术不断长进,久而久之,在杏林享有盛名。其居家行医处,众多患者慕名而来,约定俗成,小巷遂被定格为耿家巷。

   耿蕉麓,医名耿耀庭(1870-1951年),精通医术,声望日隆,享有“儒医”的美名。行医之余,蕉麓先生热心于地方公益事业。光绪末年,他会同万寿寺僧人印真、世居万寿寺街的文人魏翔士,共同发起募捐,治理皮市街的水患,经知府嵩峋批准,凿洞疏流,杜绝水患,义举泽被皮市街坊间四邻,颂扬之声不绝。

   在悬壶济世的同时,耿耀庭承袭祖辈雅好,整理扬州昆曲、评话,他与徐仲山、郭坚忍、江石溪、谢莼江等人发起成立“广陵昆曲研究社”。著名扬州评话大师王少堂是他医门之外的弟子;还传授牙雕技艺,黄汉侯拜他为师,浅刻技艺日精。

   耿耀庭多才多艺,工诗赋、精盆景,举办各类雅集,与诸多书画家结交,在文艺界享有佳誉。像他这样拥有精湛的医术、广博的学识、对传统文艺的热爱与痴迷,无疑在文化传承中发挥重要作用,成为当年扬州文艺活动的中坚。

   透过《前辈风流》讲述的内容,我们对近二百年来,扬州文化界的活动情景有了大致了解:耿家巷32号的医室内,“谈笑有鸿儒”,吴熙载、臧谷、陈锡蕃、吴树本、陈含光、蔡巨川、黄汉侯、戈湘岚等等,在此或研读经史、拜师授徒,或品茗论艺、诗酒流连;或联袂创作、相互酬和,留下了许多佳话

   耿氏一门,铁骨铮铮,富有爱国爱民的情操。让人敬佩的是,抗日期间,日军肆虐,耿家外出避乱,留家坚守的耿耀庭的妹妹六姑、八姑,不畏强暴,拒绝日本强占老宅,以死抗争,殉身报国护家。扬州硕儒陈含光撰写《贞烈耿六姑传》记颂,传记石碑至今仍嵌在耿家庭院砖墙上。

   耿家第六代传人耿鉴庭(1915-1999年),幼承家学,少年时即完成儒学经典教育,后专习医学,遍读医典,并随父亲和两位姑姑应诊,中医理论功底厚实,十八岁独立行诊。他初具成就,抱负致远,后入江苏省立医政学院,研习现代医学,成为中西兼通的一代名医。他集著书、研究、行医、教学等于一身,诸多专著历来是高校医科专业及中医界必修的经典教材。

   耿鉴庭先生应诊之余,于文史方面涉猎颇广。在目录学、训诂学金石学、古器物学、文物考古方面均有卓著研究。对扬州文献、文物的搜集、保护不遗余力。其中,尤对医药文献、医药文物倍加注重,在中医古籍文献的整理中做出过重要贡献。扬州建立鉴真纪念堂,与耿鉴庭的大力呼吁,关系密切。

   耿鉴庭先生浸润于文史艺术界,与权威名流交往密切,砥砺切磋。其医道之精湛,学养之丰厚,既有赖于传统文化的滋养,也依仗自己的不懈努力!

   

   1955年,耿鉴庭受国家卫生部之聘,到北京参与中医研究院筹建工作,1956 年举家迁离扬州。耿刘同少小离家,对扬州老家魂牵梦萦,久久不忘。

   耿刘同,1939年生,著名园林专家、画家。随父进京后,成为蒋兆和入室弟子。历任颐和园总工程师,北京市园林局副总工程师,主持了颐和园成功申遗等工作,著有《颐和园》《中国古代园林》《御苑漫步》等。

   耿刘同是诗人、画家,他虽不从医,但受家族影响,与扬州、北京等地的文人、书画家如陈从周、蔡巨川、桑宝松、李梅阁等人,交往甚密。

   《前辈风流》是耿刘同退休后积十余年功夫,创作故乡回忆录的集成,全书以带有浓厚扬州风味的白话写就,真实感、画面感强烈,“原汁原味”。


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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