砖石雕刻靓亭园

文摘   2024-08-03 08:25   江苏  

 

 

   

   朱江先生在《扬州园林品赏录》中说:“游览园林胜迹,不应是走马观花一览而过,而是要探其幽,觅其胜,加以细细品赏,方能领略到其中的佳妙之处。”否则,“与其只能谋一面之缘,而不能深入领略到她的风采。”此说中肯地道,一语而中的。

   扬州园林中的砖石雕刻,粗看一带而过,不甚了了,细品才觉精美无比,堪为至宝。

   扬州园林多数为盐商或退隐官宦所建,他们不惜花费巨资,打造享受生活的自在空间。囿于封建等级制度,宅第不能僭越,规模、形制等受到限制。退而求其次,只得在亭园细部动脑筋,精雕细琢,刻意求胜。加之受徽州建筑的影响,扬州亭园在装饰上大做文章,不惜代价,雕砖刻石,以标榜主人身份特殊和家财雄厚。

   毫不夸张的说,扬州园林中砖雕之精美,达到叹为观止的程度。

   

   首先表现在门楼上。扬州“园林多是宅”,宅第大门即是园林的脸面。大多以清水细磨砖砌成,精巧砖雕点缀其上,不显山露水,造型简洁,浑厚中显示超群气象。南河下卢氏盐商意园的门楼,画面雍容华贵,花卉枝干摇曳,人物栩栩如生,实是砖雕中的精品。彩衣街沈家花园,该园曾有相当规模,假山池沼,花木扶疏,可惜已毁圮,惟门楼伫立在街口。四周是清丽的砖雕纹饰,居中一幅醒目的花枝图案,刀工细腻,层次清晰,空间感很强,路人经过,都会投去赞叹的目光。

   何园牡丹厅的歇山顶部,一幅硕大的砖雕图案引人注目。数朵娇艳的牡丹簇拥着展翅凤凰,构图简约,浮雕峭拔而精神,反映出归隐官僚高雅的审美情趣。扬州砖雕特别讲究图案的寓意,往往用象征、谐音,典故等手法,寄托主人的理想追求。如蝙蝠与钱币,寓意福在眼前;喜鹊与梅花,寓意喜上眉梢;寿星与蟠桃寓意福寿双全,等等。这类砖雕,门楼和“福祠”上多有所见,在装饰建筑的同时,增添了居住环境的趣味,中国士大夫善于享受生活的作派,从中可见一斑。

   园林中常见的花窗,以砖瓦构成几何图案,较少出现砖雕。而汪氏小苑的花窗却别出心裁,在花窗中夹进砖雕小件。一经讲解,游客恍然大悟,原来大象表示“万象更新”、蝙蝠表示“福气临门”……点滴细微中,展现主人精致的文化品位。

   扬州无山,构建园林所用石料,多从外地运来。盐商占运输之便,运盐到赣湘鄂的船队,满载石料返程,以石块压船,一举两得。

   分色叠石造山,是扬州园林的鲜明特色。石料用以建筑,更不鲜见。宽大考究的厅堂础石,由石料加工而成,础石表面隽刻图案,是致仕官员显摆的标志之一。南河下吴道台宅第内旧有芜园,是一处清丽弘畅的亭园。厅堂础石非同一般,粗壮不在话下,刻工也可圈可点。不由使人联想起主人的显赫身世,道台系清廷中层干部,四品,享受有别于百姓的制度赋予的特权,他们的私邸中,保留为官的印痕,在所难免。

   石刻作品可作雅赏,或供于案头,或镶在廊间。何园游廊上,嵌有多幅颜真卿、苏东坡等名人书法的刻石,飘洒雄浑,一泻千里,给秀丽的园林平添几多儒雅风流。个园东廊下,几块黑色石碑十分醒目,乃刘凤诰游扬州留下的墨宝,探花郎文字精湛,书法更是出色。

   

平山堂供奉的欧阳修像浅雕石刻,那简直是神来之笔!它巧妙利用光线的投射效应,塑造出长冉飘拂、目光疏朗、慈眉善目欧公的光辉形象,它的“白胡子黑胡子”为扬州人津津乐道。这岂止是一方石雕,它把“文章太守”的伟岸身影,镌刻在一代又一代扬州人的心坎上。

   史公祠内乾隆亲书的“褒慰忠魂”的长条石刻,带有威慑的皇家气派。杀你褒你,都是政治形势所需,无所谓正确与否。而后人对史可法高风亮节的颂扬,就是两回事了,史公祠内无处不见的书法石刻,切合祠庙园林庄严肃穆的氛围,无意中给瞻仰者带来愉悦的审美享受。那是“收之桑榆”的意外收获,从旅游角度看,可谓功德无量。

   汪氏小苑“可栖迟”月洞门下的石雕踏脚板,图案寓意“必定如意”、石鼓下方由玉如意和鸡冠花组成的图案,谐音是“如意升官”,深浮雕线条流畅,异常精细。在兵荒马乱的民国初年,主人的希冀只能是想入非非。图示“暗语”没有成为现实,相反,汪竹铭几个儿子均遭不幸。汪的良好愿望,因时代原因,没有成为现实。

                  


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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