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庭:扬州程氏盐商中的佼佼者

文摘   2024-10-10 09:27   江苏  

 

   康乾时期,扬州程氏盐商一门,涌现出许多亦官亦商的名人,他们先辈的原籍系徽州歙县槐堂,后迁扬州业盐。如程梦星(1678—1747),字午桥,弱冠以诗名,中进士,官编修,主东南坛坫者数十年。又如程晋芳(1718—1784),字鱼门,豪气真挚,延接宾客,讌集无虚日,嗜书籍若饥渴,招致方闻缀学之士,与共讨论。海内之略识字、能握笔者,俱走下风,如龙鱼之趋大壑

   这里介绍歙县槐堂岑山渡的程庭和他的先祖。

   程庭(16721727年)字且硕,祖籍歙县岑山渡。明清鼎革之际,其曾祖父程大典由歙县迁居扬州,投身于最热门的盐业经营,大获成功,由此开创了扬州程氏盐商的名望,成为扬州盐商中的佼佼者。

   程大典子五人﹐量入(上慎)﹑量能(蝶庵)﹑程奭(青来)﹑量衡(阿平)﹑量越(莲渡)大儿子程量入1612-1694年)综理盐筴,有功两淮,显现出经商胆略与才华。新安岑山渡程氏支谱》谓其:宽厚接人,乐善不倦,多行噟德,惟恐人知。 《康熙两淮盐法志》曰:(程量入)治盐筴。审几度务﹐裨益鹾政﹐未易悉举。如代众控部,得带办倒追盐斤银一百四十万两﹐又使衡﹑永﹑宝复归淮地额引﹐商胥赖焉……”

   程量入膝下有六子,之韺、之韶、之頀、牧、特、峙。到了程韺(1627—1693年)时,程氏已积累了丰厚财富。正值国家危乱之时,三藩叛乱威胁新生的政权。危难之际,程之韺积极组织盐商捐款,支持朝廷。太守崔公给他好评:推解明恩,盘盂自敬,俯仰能伸己志,孝友不闻人言……笃行诸善事焉。自公迁扬创业成名,遂大其世。”“三藩平,御史郝浴上其事,优叙者三十余人,之韺特赐五品服,为诸商冠。

   程天性慷慨,出于至诚,持身正直,居家严整,时多济人利物之实,不博轻财好施之名。暇日则观书,尤熟史鉴。康熙赐封为奉直大夫。康熙十三四年间,当上两淮盐业总商。前文中提到的程梦星和程晋芳都是他的后人。

   程量能(16161677年),字木文,号蝶庵,商务活动之外,热心于族内的公益事业。郡庠生,笃信好义,有长厚风。康熙戊申,公慨然以佐(笔者注:指家族修谱事),成为己任,又阅六年至癸丑,谱大备焉。扬州向无宗祠,公首倡创建,迄今岁时咸得展其诚敬,族人攸赖之。享年六十有二,娶义诚杨氏,……子四,芝稑、稽、秉、稰

   程庭父亲程秉,为程量能的第三子,可惜寿年不永。程庭少年失怙,由祖母抚养长大。青少年时代,曾在科举的道路上忙碌过,然而命运不济,屡试不第,只得放弃仕进的梦想,转而经营祖传的盐业。

   程庭家境富裕,宅第宽敞。程庭商而好儒,喜欢读书,笔耕不辍,笔下常有优美的文字流出。如《虹桥绝句》:“山光柳色共婆娑,城角风吹起绿波。频唤榜人移艇子,藕花深处管弦多。”与他交往的朋友,不少是同时代的著名文人,表明了程庭所追求的生活志趣。

   康熙五十二年(1713年),适逢皇上六十华诞。程庭的才华,受到兼任两淮巡盐御史李煦的赏识。在李煦带领下,程庭赴京祝寿,受到康熙接见。程庭撰写《停骖随笔》记录下赴京祝寿觐见的全过程,细腻的文笔传递出程庭受宠若惊的喜悦之情。他对畅春苑的描述,使后世了解这座举世名园,具有史料价值。

   程庭与两淮盐政曹寅相识,常有唱和之作:如《和曹银台墙头菊原韵》、《和曹银台旧江月下闻蝉原韵》、《次曹银台东渚荷花韵》等,相反,在曹寅的《楝亭集》中却找不到相应的回酬诗,曹寅时任两淮盐政,手眼通天,炙手可热,程庭只是单向的攀附恭维而已。

   康熙五十七年(1718),程庭回老家徽州岑山渡(今黄山市歙县岑山渡)扫墓,著有《春帆纪程》。程庭自幼居住扬州,四十七年未尝一睹故乡面目,夙愿得酬,欢欣鼓舞,情不自禁。他描述眼中的山乡乐趣、如画风景,对于徽州的村落景观、妇女生活和人文风气等,都作了形象的揭示,是迄今为止研究徽派建筑和民俗文化生动可靠的文献。

   他刚踏上家乡故土,第一印象是:“遥望粉墙矗矗,鸳瓦鳞鳞,绰楔峥嵘,鸱吻耸拔,宛如城郭,殊足观也”,明白告诉人,江南山区的歙县,并非穷乡僻壤,而有成片“雪藏”的精美建筑存世。

   徽州地区“士夫巨室多处于乡,每一村落聚族而居,不杂他姓。其间,社则有屋,宗则有祠,支派有谱,源流难以混淆,主仆攸分冠裳,不容倒置”程氏宗祠位于岑山,“枝柯掩映,楼台俨然”,当地人称“小金山”。有一座寺庙,久无定名。适逢康熙南巡,程庭的伯父程芝稑头脑活络,神通广大,恳请皇上御赐手书,曰星巖寺,还题联:“山岩锺瑞气,溪色映祥光”,扬州盐商“以布衣上交天子”的高超手段,令人折服。

   程庭依依不舍离别家乡,此地毕竟是祖屋,景色再美也要回家去。他心目中早已把扬州当作自己的家乡,在《别古庐》诗中,他感慨坦言:“却认扬州是故乡”。

   生活的道路曲折多变,程庭没能一直春风得意。康熙六十一年(1722),程庭因张应诏一案,受到牵连。张应诏廉洁耿直,被破格提拔为两淮盐政。两江总督常鼐索取规礼,贪婪无厌,而张应诏“不遂其欲”。事情败露后,康熙下旨调查,结果张应诏受诬陷罢官,程庭犯“行贿罪”,进了大牢。雍正元年(1723),冤狱平反,程庭获释,但他的鹾业生涯终告结束。没隔几年,心灰意冷。“意绪惘惘”,离开了人世。

   毋庸置疑的是,程庭的文化建树,成为后世研讨扬州盐商这批地域人群的重要资料。

           


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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