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斌老师在研究柴胡桂枝干姜汤时提出过一个观点:症状不过是浮云,识证要学会做减法!
下面这则医案,邢老师就抓住了“少阳病而又兼见阴证机转”这一病机进行治疗,效如桴鼓,那么我们跟随邢老师学习这则鼻鼽医案。
张某,男,60岁。2020年9月24日初诊。
主诉:打喷嚏流清涕15年。
病史:患者1980年即被诊断为萎缩性鼻炎、鼻息肉,主要症状是鼻干。2005年做了鼻息肉切除手术,但鼻干并未改善。此后出现晨起频繁打喷嚏,流清涕,症状较剧;温度变化特别是遇冷也会频繁打喷嚏,流清涕。最近几年嗅觉减退,性急易怒,早醒,胃胀,大便偏溏量少。舌淡红,有舌缨线,脉沉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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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胡9g,桂枝9g,干姜9g,天花粉9g,牡蛎30g,甘草6g,黄芩9g,细辛3g,红景天30g。14剂(注:患者2周后将去高原旅游,故加配了红景天服用)。
2020年11月5日二诊:打喷嚏好转七成,但仍有清水鼻涕。睡眠好转,胃胀减轻,大便成形,量少。舌淡红,脉沉细。
处方:守初诊方,去红景天;加益智仁9g,当归9g,煨诃子9g,肉苁蓉9g,14剂。
2020年11月26日三诊:打喷嚏流清涕之症好转九成。11月18日做胃镜、肠镜检查发现有息肉,已切除,之后大便难解。舌淡红,脉沉细。
处方:守二诊方,去天花粉、益智仁、煨诃子;改肉苁蓉30g,加制半夏9g,人参粉(早上空腹冲服)6g。14剂。
2020年12月10日四诊:近两周唯今天早上有打喷嚏与清水鼻涕,其余时间毫无症状。大便仍感费力。补充:口不干,喝水少。舌淡红,脉沉细。
处方:守三诊方,改当归30g;加猪苓20g,白茯苓20g,炒白术20g,泽泻9g。14剂。
2021年1月7日五诊:服药时大便正常,停药后一周大便费力了。最近两度寒潮来袭,冷空气刺激时流清涕,但喷嚏较少。睡眠不佳,易醒。舌淡红,脉沉细。
处方:守四诊方,加党参30g,锁阳15g,桑椹15g,14剂。
2021年1月21日随访:打喷嚏流清涕之症已好转了95%。此外,数十年的鼻干也减轻了,大便正常。
本案患者有一次在门诊告诉我,他有一位朋友是某医院的中医师,他曾拿着我的处方给这位朋友看,说这张方子对他的老鼻炎很有效。结果他朋友看了半天,说看不懂,为啥这张方子能治疗鼻炎。患者对我说:邢医生你厉害了,你的方子其他医生竟然看不懂。
提这件事,倒不是借患者口来自我吹嘘。而是因为这很有意思。说明有不少医生习惯于什么方药是治疗鼻炎的,什么方药是治疗失眠的……所以本案的处方他是看不懂的,其根本原因在于我们的思路是完全不一样的。
我的思路是什么呢?是方剂辨证的思路,看到了本案患者身上的柴胡桂枝干姜汤证。表面上看,患者罹患萎缩性鼻炎40年,过敏性鼻炎15年,每天早上起床后即打喷嚏、流清涕,症状严重;白天遇到温度变化特别是遇冷也会频繁打喷嚏,流清涕。这么严重的症状,而且是患者主诉,我似乎没有怎么关注。而仅仅是根据其性急易怒、胃胀便溏,而断为少阳病兼见阴证机转者——这是陈慎吾先生的原话,更确切的表述应该是胆热脾寒,即柴胡桂枝干姜汤证。其实患者的主诉与此方证的病机是相关的,所以用此方加细辛、红景天(红景天本可不加)获得显著疗效。
此后随证调整处方,凡五诊打喷嚏流清涕之症近愈,数十年的鼻干也减轻了。
症状不过是浮云,医生要学会做减法。你们看,减减减,连患者的主诉都减掉了;反过来则抓住主症,辨方证而用药,却确实把那些原先似乎视作浮云的症状给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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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国医大师朱良春教授曾说:“邢斌同志喜读书,善读书,勤临床,是青年中医之佼佼者。”2012年、2020年,邢斌先生先后撰写《半日临证半日读书》《半日临证半日读书二集》,这是他临证、读书、思考有得之作,出版后颇多好评。“半日临证半日读书”八字,一时间成为很多中医人的理想。
两书出版后,邢斌先生一如既往地读书临证,又撰写了不少医论、医话、医案。纵论古今,解析医理,或阐释辨证眼目,或畅述临证思维,或介绍方药心法,运思精深,时有新见。现结集为《半日临证半日读书三集》,这是一部体现“有思想的临床、有思想的学术”之精神,医文并茂之佳作。
作者简介
邢斌,全职的中医爱好者(中医的临床实践者、研究者与教育工作者)和执著的理想主义者。
爱自由,喜思想,常说读古书当求原意、求真意,要与古人心灵沟通:做临床要见微知著、切中肯綮,有如福尔摩斯探案,故颇好此两项心智游戏。临证方面:勤求古训,博采众方;不拘一格,自出机杼。并自创针灸新法,临证常获立竿见影之效。著述方面:已出版《危症难病倚附子》、《祝味菊医学五书评按》、《方剂学新思维》、《半日临证半日读书》(初集和二集)、《伤寒论求真(上)》。主编《危症难病倚附子》《祝味菊医学五书评按》《现代名医圆机活法与达方效药丛书·哮喘卷》与《中医思想者》文丛(共两辑)。教学方面:着意培养学生独立思考、自由思想的精神。曾在上海中医药大学教授中医各家学说、方剂学新思维等课程,在上海应象中医学堂教授古典汤液学,2016年成立邢斌针药结合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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