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1985年9月10日为建国后第一个教师节，也是我进入高邮师范学校读书遇上的第一个教师节，今年2024年9月10日是第40个教师节。在第一个教师节，少年的我眺望教育之路似乎无限漫长；40年以后回首从业路，只是一瞬。下面这篇随笔是2004年9月10日教师节我上课的场景，正好是第20个教师节，所谓职场的中场，此情此景可追忆！
本文发表于《江苏教育》 2004年21期
教育人生：第20个教师节里的故事
袁爱国
“教育人生（1985——2004）”黑板上四个略显稚气的美术字，在右下角的几簇小花的点缀下是如此的醒目。望着同学们一张张兴奋的笑脸，我宣布道：“今天的口语交际课的主题是‘当一回主持人’，今天适逢第20个教师节，老师向大家透露一个信息，中央电视台‘艺术人生’栏目近期改版为——‘教育人生’，今天将在我们班选聘新主持人——”话音刚落，教室里一片欢腾。
“在生命蒙昧的土地上，您用美妙的声音播撒下希望的种子；在心灵幼稚的天空里，您用智慧的甘露滋润出满目的葱绿；今天，是您的节日，请接受我们最真诚的感谢和最崇高的敬意！”语文科代表许咏甜润的嗓音点燃了大家的激情，“今天我们‘教育人生’栏目请来的特邀嘉宾就是——袁老师！我们六个合作小组将得到一份特殊的礼物，那就是袁老师不同时期的照片。”
（图中学生为许咏，毕业于南京大学，现在上海工作）
教室里又是一片沸腾。各个小组的成员争相传阅着照片，亏了我事先将照片封塑，否则真禁不住折腾。
“下面请各组推选一名小记者，可以围绕照片的情景提一两个问题，同时用独特的方式向老师表示敬意！”经许咏提示，各个小组纷纷行动起来。有的在窃窃私语，有的在挥笔疾书，有的小组还在争执，大概在推选小记者吧。尽管与这帮孩子接触一年多了，作为一名语文老师站在讲台上,似乎表演的成分更多些，谈经论道，神采飞扬。尽管一直以和蔼可亲的面目与学生相处，但十多年的职业疲倦感，加上年龄的隔阂（也学不来李镇西下课与学生斗鸡那热情），似乎走进学生的心田，倾听花开的声音，这种美好的境界已成了奢望。昨晚看朱军的“艺术人生”，心中不由一颤，朱军能在短时间内与这些艺术家沟通，并打开他们的心扉，关键在于他不仅关注他们的艺术成就，更注重探寻这些艺术家平凡生活中的琐屑小事，其间的一些细节往往营造了感人至深乃至催人泪下的场面。我们的课堂何尝不需要这样的感动呢？
当小记者们陆续走上讲台时，我还真有些作客“艺术人生”的感觉。于是采访从六幅不同时期的画面展开，一张张照片展示了从教的历程，岁月流淌的痕迹。从1985年初入师范（适逢第1个教师节）时的踌躇满志，到如今耕耘杏坛16载；从初出茅庐的意气风发，到如今的平和沉稳。曾经带着第一届的四年级小学生，在吴承恩故居前探寻遗迹；曾经在香港会展中心前留连忘返，金色的紫荆花是如此的璀璨；也曾驻足于瑶林琳仙境，领略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也曾与家人乘一叶扁舟穿行于夏日荷塘，欣赏凌波仙子的飘逸神韵……在小记者的提问下，我从得意门生的成材故事讲到调皮学生的“恶作剧”；从水乡风光讲到异域风情；与孩子们共享着教育的幸福与艰辛，生活的丰富与多彩。
随着我的平缓的叙述，孩子们与我一起走过20个教育春秋，许多幕后的故事第一次与孩子们倾诉，在书法天地里挥毫泼墨，在网络世界里畅游笔耕，在苏州旅游为了一本心仪已久的书徜徉于书店，花了半天时间终于找到后的那份欣喜……孩子们的眼睛放光了，连最调皮的小凯也歪着头听得入了神。
（图中学生为陶馨竹，在加拿大留学并工作）
“从面具后面走出来，一旦伪装、高墙或大坝不复存在，那么被他内心世界所禁锢的汹涌的情感浪潮就会冲走一切障碍，使之荡然无存。”美国心理学家罗杰斯这样说。我知道，今天的我似乎从一个知识圣坛上的“偶像”，变成了文学作品里血肉丰满的人，一个生活在孩子身边可以依赖的朋友，可以倾诉的知音。
临近结束，望着讲台上孩子们敬献的礼物：一枝奶黄色的康乃馨，几页写着祝福话语的信笺，礼物是如此的微不足道，但在我，应该是这20年来孜孜追求的一种生活的方式，一份执著的理想，一种简约的境界。于是为孩子们朗诵了肖川的《心怀感激》作为结束语：
多一份感激，就少一份贪婪与抱怨；多一份感激，就少一份自大与冷漠；多一份感激，就少一份苛刻与虚荣；多一份感激，就少一份索取，多一份奉献。心存感激，是一种朗朗的心境，一种人性的光辉……
秋日下午的融融暖阳斜射在教室里，下课的音乐声响起……
第二天，读着孩子们写的日记，我知道这信手拈来的一课，已成为我们师生生命历程中一段难忘的故事，撷取几朵小花放在案头：
——掌声热烈，笑声朗朗。我在教师节这课上，只读懂了一句话：人应该学会去感激，但我更珍惜感恩，感激是对别人的一种尊重，而感恩是一种发自肺腑纯洁美好的情感铭谢。感激心里挚爱、尊敬的人，感激生命里帮助过你、牵引过你的人……（肖华裕《感恩的心》
——我还记得那灿烂的微笑，甜甜的，似乎应验了这样一则广告：“佳洁士牙膏，笑容一生绽放。”六幅照片叙述着老师成长的六段故事 ，六个精彩的片段带来的不仅有掌声，更有心与心交汇。我留心观察，照片上的老师一直在微笑，我明白了，笑对人生，这不仅仅靠佳洁士！（唐淼《灿烂的微笑》）
——上课铃声还未散尽/黑板上写下一行数字/一九八五至二零零四/表示相距二十年的/两个年份
五分之一个世纪/既然已被提出/二十年的奋斗与努力/怎能凭空揣摩/照片是历史的见证
表针可以拨回/时间却不会回头/生命与时间平行/在生命的旅途中/不要为受伤寻找借口/纵然没有结果/也要学会承受……（顾超《匆匆》）
本文发表于《江苏教育》 2004年21期
【专题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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