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师研修·教材研讨】不可言传,何以意会:互文、回环读懂可意会亦可言传的《春江花月夜》

文摘   2024-11-04 11:04   陕西  
《春江花月夜》全诗九节三十六行,如果就此结尾,其实并不完整。末尾反复诵读第一节,开头的澎湃情感,将低吟成不是澎湃胜似澎湃的悠然——于无弦处听古琴,于无水处赏清音——才能真正体味出水漫漫、路漫漫的情意萦回。诗歌在古代是和乐吟唱的,和今天的歌曲一样,这在诗经、乐府诗中的表现非常突出,不掌握这一点,很多诗文都读不完整。
延伸必读:读懂一句,啥都懂了:《尚书》《诗经》《论语》《老子》《乐府》一直被忽视的,你读懂了没

教材选择必修上阅读提示讲“这首诗以月升、月悬、月斜、月落为线索,贯串叙事、写景、议论、抒情,把春、江、花、月、夜的景色和情理融为一体,空灵而美妙;而所有场景的转换都有内在的连续性,自然而流畅。毫无疑问,这一切是因为人的观照:人对美景的赏鉴和美景对人的情思的启发,自然的恒久与个体生命的短暂游子的离情别绪和亲人的相思之苦,交互感发,让人心旌摇荡。诵读这首诗,感受诗人以月为核心意象营造出的空灵曼妙的意境,体会其中寄寓的情怀和哲思。”

这是传统理解的主流鉴赏,有道理,但也空洞。“叙事、写景、议论、抒情”和“春、江、花、月、夜”,既不对应,也落不实。客观地讲,叙事、写景、议论、抒情”和春、江、花、月、夜互相协同,互为存在没有明确的分界。当然,鉴赏可以人为划分,但不好牵强、生硬

还是从标注诗的重点概念开始,一节一节品读,多关注互文回环修辞的意蕴。概念精准让思维精简,思维精简让概念精准。概念思维让切问近思可意会也可言传,切问近思让概念思维读懂作品也读懂自己

标注·重点概念】提取重点概念:概念精准是认知的基本前提

春江花月夜/张若虚【唐】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第一节,望月。“潮水连海”“明月共潮”,是江潮,是海潮,也是心潮,从语言表达的角度讲,就是“随波千万里”“何处无月明”的陈述对象。

如果只是字面翻译春天的江潮水势浩荡,与大海连成一片,一轮明月从海上升起,好像与潮水一起涌出来。月光照耀着春江,随着波浪闪耀千万里,所有地方的春江都有明亮的月光。”根本无法体验到诗歌的意境和情感

从标注的重点概念看,诗人开篇直接把情感推向高潮,汹涌澎湃的江潮、海潮就是离人的心潮,人在哪里,潮到哪里,潮到哪里,心到哪里。汹涌澎湃的情感,似江潮,如海潮,直接创设了一个“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意境,在江潮、海潮的大背景下,不着一字的月影、人影,协同成的心潮才是主景、是主角

两相对照,翻译的文字,艺术和思想都寡淡无味。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流霜不觉,汀上白沙不见

第二节,画月。“江流芳甸”“月照似霰”,可以理解为互文,江流有月照,月照有江流,才有芳甸上的飞霰。有“流霜空飞”的月光,才有“白沙不见”的可能。用朱自清的话讲,一切都像在牛乳中洗过一般,但又不那么呆滞,灵动而飘逸。完全没有相思之苦,分明是一种互相思着念着,沉浸式的幸福

字面翻译还是不要看的好,“江水曲曲折折地绕着花草丛生的原野流淌,月光照射着开遍鲜花的树林好像细密的雪珠在闪烁。月色如霜,所以霜飞无从觉察;洲上的白沙和月色融合在一起,看不分明。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见月?江月何年照人

第三节,想月想月就是想人,想人就会想月。“江天无纤”“皎皎孤月”,江之大,天之空,似衬月之孤。而有江之大,天之空,月究竟是孤,还是不孤?!“何人见月”“何年照人”,显然也可以当互文理解,何人何年见月,何年何月见人,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看见月亮的人,就是月亮看见的人,或者说心中有人,时时都能看到那个人。不是吗?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待,但见长江送流水

第四节,问月问月是问人,问人是问心。“代代无穷”“年年相望”,江月等待的那个人,就是流水相送、明月相照的那个人。流水相送、明月相照的那个人,就是江月等待的那个人。问江、问月、问人,其实是问心,问己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第五节,问心。“白云悠悠”“青枫浦愁”,云悠悠,枫悠悠,心悠悠。是“今夜扁舟”问“相思明月”,还是“相思明月”问“今夜扁舟”。是春在问江,江在问花,花在问月,月在问夜,还是夜在问月,月在问花,花在问春。谁在问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思才有问,有问才有念
可怜月裴回,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捣衣砧上

第六节,思人“楼月徘徊”就是“离人妆镜”,“离人妆镜”就是“楼月徘徊”,丝丝缕缕,萦萦绕绕,去了又来,来了又去,卷去拂来,拂来卷去,神不守舍,月思着人,人念着月

此时相望不,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雁长飞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第七节,祈月虽“相望不闻”,幸好“月华流照”,“鸿雁长飞”虽不可传书,幸好“鱼龙潜跃”还可以“成文”。望月,画月,想月,问月,问心,思人无果的无奈中,只有祈祷,祈祷“月华流照”,祈祷天地生灵守护,你好,我才好,你好,我就好。

昨夜闲潭落花,可怜春半不还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第八节,梦月。“落花流春”,“落月不还”,不会,那只是梦。花落总会再开,月落还会再升起来。梦都是反的,梦都是反的……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第九节,盼归。“月斜海雾”,月沉沉,雾沉沉,心念念。“潇湘无限”,水漫漫,路漫漫,思绵绵。“乘月归人”就是“落月摇情”,“落月摇情”就算是“乘月归人”吧。心念念,思绵绵,斜月、落月,落月、斜月,都是摇情归人,归人摇情。人乘月,水乘月,心乘月……

心念念,思绵绵,人乘月,心乘月,人乘月,思绵绵,心念念。思到惓了,念到恍惚。望到望不到,画到画不出,想到无可想,问到无可问,依旧水漫漫,路漫漫……就只剩下祈祷。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第十节,寄月。“潮水连海”“明月共潮”,“滟滟随波”几万重;情深深月蒙蒙,天也无尽地无穷

第十节反复第一节,就像前一课《诗经·无衣》,结尾有“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的反复吟诵,才是一首完整的诗。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怎么能少得了第四层“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全诗十节,第一节就是第一层,望月。第二节至第五节是第二层,问月。第六节至第九节是第三层,盼归。第十节的反复是第四层,寄月。寄月就是念月,念人之念,碎碎之念,魔症之念

聚焦·概念思维】关联重点概念:思维精简是理解的核心策略

起·看到:第一层,望月,期盼生死相守。重彩浓墨的江潮、海潮,不着一字的月影、人影,协同的心潮是相思

承·想到:第二层,问月,担忧离人冷暖。江流有月照,月照有江流就是沉浸的幸福。想月就是想人,想人就会想月,只要心中有人,时时都能看到心中的人。问月就是问人,问人就是问心问江、问月、问人,就是问心。有思才有问,有问才有念,云悠悠,枫悠悠,心悠悠

转·联想:第三层,盼归,期盼离人还家。“楼月徘徊”“离人妆镜”,月思着人,人念着月虽“相望不闻”,幸好“月华流照”,你好,我才好,你好,我就好花落总会再开,月落还会再升起来。心念念,思绵绵人乘月,水乘月,心乘月……

合·做到:第四层,寄月,全部情意的寄托。情深深月蒙蒙,天也无尽地无穷。

画像·中心思想】协同重点概念:概念思维是认知的逻辑图像

重彩浓墨的江潮、海潮,不着一字的月影、人影,协同的心潮是相思。江流有月照,月照有江流只要心中有人,时时都能看到心中的人。问江、问月、问人,又问心,云悠悠,枫悠悠,心悠悠你好,我才好,你好,我就好……情深深月蒙蒙,天也无尽地无穷。

复盘·生活启示】思考现实问题:切问近思是创造的核心思想

澎湃的情感,山水隔不断,风雨吹不去。心中有爱,爱就在心中。心中有人,人就在心中。山水隔不断,风雨吹不去澎湃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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