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内·马格里特(René Magritte,1898-1967)
我们看到的每一件事背后都隐藏着另一件事,
我们总想看到眼之所见之外被掩盖的事物。
——勒内·马格利特
马格利特与他的部分作品
“要是今晚能有太阳照耀就好了!”
超现实主义发起人安德烈·布勒东的这句诗歌,直接启发了艺术家勒内·马格里特(René Magritte)的创作灵感——这就是他创作时间最长,同名作品最多,也是最受关注的“光之帝国”(The Dominion of Light,法语: L’Empire des lumières)系列。
马格利特《光之帝国》1964
美东时间11月19日晚,纽约佳士得“MICA:米卡‧艾特根珍藏”(The Collection Of Mica
Ertegun)专场拍卖中,马格利特1954年创作的一件《光之帝国》领衔拍卖,以庆祝超现实主义诞生一百周年。
这幅《光之帝国》来自已故美国室内设计师米卡‧艾特根的收藏,为“光之帝国”系列17幅油画之一。佳士得二十及二十一世纪艺术部副主席马克斯·卡特(Max Carter)介绍,这个系列的创作期长达15年之久,每个版本也独一无二,尺寸有大有小,也有直幅和横幅的构图。
他称此作“是该系列中最精美、描绘最巧妙、最令人难忘的一幅”,“最能体现她(米卡‧艾特根)平衡与克制的美学理念”。
纽约佳士得以《光之帝国》布置的橱窗
预展现场的《光之帝国》
拍卖当晚,《光之帝国》以7500万美元起拍,加价渐至9600万美元,100万美元、50万美元的价格逐渐上涨,僵持,再加价……最终至1.05亿美元落槌,加佣金以1.21亿美元(约合人民币8.75亿元)的高价成交。
这一价格达到拍前最高估价达9500万美元的预期,不仅再次刷新艺术家个人作品拍卖成交纪录,也刷新了超现实主义艺术家的拍卖成交纪录。
在随后举办的“二十世纪夜场”拍卖中,马格利特1956年以水粉创作的《光之帝国》估价600-800万美元,以远超估价的1600万美金落槌,最终成交价达1810万美元,再次打破艺术家个人纸本作品拍卖纪录!
《光之帝国》拍卖现场
《光之帝国》纸上水粉 36.3x46.8cm 1956年
本次上拍的《光之帝国》,画面上半部分是漂浮着白云的蔚蓝晴空,下半部分的街道、房屋和树林却笼罩在夜色之中。近景中,一盏街灯照亮了临湖的街景,一栋临街的房屋,窗户散发出微弱的灯光,泛起涟漪的水塘倒影出这些光影。
一棵笔直的大树伸向蓝天白云,漆黑分明的轮廓划破了晴朗的天空,进一步强化白昼与黑夜的冲突张力,营造出神秘怪诞的氛围。
在这件作品中,马格利特呈现了使这些画作成为非凡杰作的所有元素:细腻的光线和生动逼真的水,精心写实的描绘,白昼的蓝天白云与夜晚的街景之间的鲜明对比——他们看似矛盾,却又毫不违和。
超现实主义相关内容详见:
《光之帝国》布面油画 145.4x113cm 1954年
截至目前为止,马格利特成交价最高的十幅作品中,便有四幅來自“光之帝国”系列。
2022年,在伦敦苏富比,一幅1961年油画《光之帝国》以5942万英镑(约合7970万美元)成交,刷新当时马格里特作品的最高拍卖纪录。
《光之帝国》布面油画 114.5x146cm 1961(2022年拍卖)
1954年,威尼斯双年展比利时馆,举办了“马格利特回顾展”。画家刚刚完成的“光之帝国”吸引了藏家们的关注。佩姬‧古根海姆(Peggy Guggenheim)直接以100万里拉的天价,当场买下此画。
这也给勒内·马格利特留下了一大难题——他已承诺把这幅画卖给三位不同的买家。展后,马格利特不得不创作另外三幅大尺寸、高品质的《光之帝国》,以安抚其他失望的买家。
马格利特与“光之帝国”
至此以后,马格利特长时间、深深沉迷于“光之帝国”。
从20世纪40年代到60年代,马格利特在27幅作品(17幅油画和10幅水粉画)中探索“光之帝国”这一主题,他们成为艺术家最具代表性的图像之一。
其中,比利时皇家美术馆将其视为馆藏瑰宝。此外,古根海姆博物馆(Guggenheim Museum)、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均收藏了其中之一。
“光之帝国”是马格利特唯一一次尝试以“系列”模式创作。这些作品随时间而各有不同,却又互相呼应,就如梵高的“向日葵”和莫奈的“睡莲”一样。然而,它们从未一起展出过,也很少集中在一起展出。
“光之帝国”也曾作为马格利特大型壁画的一部分
其中部分作品的创作时间及收藏处如下:
《好运》或《毒药》(1938)博伊曼斯·范布宁根博物馆, 荷兰鹿特丹
《光之帝国》(1948)私人收藏,比利时布鲁塞尔
《光之帝国II》(1950))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梅尼尔斯的礼物)
《光之帝国III》(1951)威廉·亚历山大,美国纽约
《光之帝国》(1953)阿诺德·韦斯伯格,美国纽约
《光之帝国》(1954)佩吉·古根海姆收藏
《光之帝国 VIII》(1954)梅尼尔斯收藏,德克萨斯州休斯顿
《光之帝国》(1954)比利时皇家美术博物馆
《光之帝国》(1958)私人收藏,美国纽约
《上帝的客厅》(1958)阿诺德·韦斯伯格藏,美国纽约
《光之帝国》(1961)私人收藏,比利时布鲁塞尔
《光之帝国》(无日期),私人收藏,比利时布鲁塞尔
《光之帝国》(1967年,未完成)马格利特博物馆,比利时布鲁塞尔
《光之帝国》布面油画 146x114cm 1954年 比利时皇家艺术博物馆藏
马格利特的这一系列画作,画面与构图基本相似,它们描绘了阳光照耀下的夜间景观的矛盾形象。
一盏街灯照亮了近处的街景,一栋临街的房子上层亮起灯光,使画面变得更加明亮。在蓝天白云下,树木和房屋组成的寂静街景,却笼罩在夜晚的光线中。
这种昼夜并存的奇特场景,神秘而充满矛盾,平凡的事物,非逻辑地组合在一起,也变得不一般。画作为1973年恐怖电影《驱魔人》中的一个场景提供了灵感,还成为Jackson Browne1974年专辑《Late for the Sky》的封面。
《光之帝国》布面油画 80.3x65.7cm 1949年,第一幅油画
有人认为,艺术家“光之帝国”的灵感来自维多利亚时代的英国画家John Atkinson Grimshaw 的作品,他很喜欢在日落时描绘城市景观。有的认为,比利时象征主义画家William Degouve de Nuncques的夜间绘画对马格利特系列,特别是他的画作《盲屋》产生了影响。
马格利特玩弄白天和黑夜同时出现的想法的早期例子是一幅1939年画的水粉画。在这幅画中,暮色天空的地平线被夕阳照亮,在前景中投射出一丛树木和房屋,形成充满星星和新月的黑色剪影。
作品最初的名字为《好运》(La Bonne Aventure)或《毒药》(The Poison),被视为“光之帝国”系列的第一幅。
《好运》(La Bonne Aventure)水粉画 1938年
1958年的画作《上帝的画室》(Le Salon de Dieu)中,马格利特切换了灯光,画面变成夜空下的阳光照射下的风景。
马格利特在给Suzi Gablik的一封未注明日期的信中讨论了这幅画,他说:“我想告诉你,我正在创作一幅非常困难的画,但这可能太难而无法成功?它涉及一幅日光下的风景画,夜空(星星和新月)我画了又画,现在我已经不再抱有幻想了,真是彻底的失败!”
马格利特表示,很长时间以来,他都觉得像《假面舞会》(The Masked Ball)这样的标题更适合这幅画。“原因有很多,最主要的是我们完全被禁止谈论上帝。但只有当一个人成为上帝时,才有可能看到它并在绘画中,再现它。”
其他对作品名的翻译还包括《光之统治》(The Dominion of Light),马格利特如此解释:“帝国的存在与统治者有关,而统治不一定需要这一点光。”
《光之帝国》布面油画 146x114cm 1950年 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藏
1956年,马格利特在获得古根海姆奖后的一次电视采访中,评论了这些画作:
对我来说,一幅画的概念是对一件或多件事物的想法,它们可以通过我的绘画变得可见。然而,所有的想法都不是图片上的构想。显然,一个想法必须足以刺激我去忠实地描绘我所构思的事物及与之相关的一切。
图片的概念,即想法,在图片中是不可见的:一个想法不能用眼睛看到。图片中所表现的是肉眼可见的东西,它是必须经过构思的一个或多个事物。
马格利特展示了只有在脑海里才能实现的不可思议画面,并质疑我们对所谓现实的感知的超然地位。“描绘最普通的现实,使当下的现实失去平凡或让人不安的特质,然后呈现出神秘的一面。”
《光之帝国》所表现的是马格利特的想象,即夜间的风景里有我们白天才能看到的天空。他说:“风景让人想起夜晚,天空让人想起白天。我把这种力量称为:诗歌。”
“如果我相信这种召唤具有如此诗意的力量,那是因为除其他原因外,我一直对夜晚和白天感到最大的兴趣,但从未偏爱其中之一。”
《光之帝国》布面油画 80.3x65.7cm 1951年 私人藏
1898年出生于比利时殷实家庭的勒内·马格利特,14岁时却经历母亲投河自杀的悲剧,这对马格利特的性格和成年之后的创作,产生了强烈的刺激和影响。
在超现实主义画家中,相对于疯狂的达利,马格利特显得内敛、保守而传统。
马格利特的艺术创作,从构思到最终的画面,无不体现出学院派画家的审慎与娴熟。他常以高度写实的手法描绘日常事物,但以奇特布景、失衡比例和陌生组合构建出一个诡谲的梦境。
创作中的马格利特
马格利特的画作中刻意保留了相当程度的“真实性”,少有出现抽象的风景,或是达利式的融化后、重新组合的不明生物,多对是寻常可见的、日常生活中经常出现的东西,青苹果、鸽子、云朵、房屋等等。
他将这些可识别的日常形象,以独特、简洁的画风,安排在物理和逻辑上都不可能的诙谐语境中,不符合自然规律和惯常逻辑的画面,产生不一样的荒诞性、矛盾性或趣味性。
熟悉的日常用品,置身于看似不合逻辑的魅惑场景,产生一种出人意料的震撼效果。他也通过作品告诉我们:艺术有别于现实,艺术必须颠覆现实。
与超现实主义艺术家不同,马格利特对表现经由“自动”手法进入潜意识的画面兴趣不大,却爱琢磨如何在他的超现实画作中呈现独特的哲思。
“在我看来,思想由不可见的事物构成,绘画则是思想的可见描述。”手握画笔的马格利特,也被誉为“20世纪最杰出的思想家之一”。
马格利特部分作品
直到今天,马格利特的影响仍旧随处可见,他的画作流传甚广,成为最受大众欢迎的流行图像,他的艺术感受力渗透进了当代生活。
马格利特对超现实主义的感受力,他的机智灵活,他的超凡的想象力,他的背离常规,他的颠覆性,转化成为一个个一本正经却又戏剧化、异想天开的画面,是名副其实的“世界最重要的图像提供者”。
马格利特的绘画表现方式,那些错视画的效果,那些让人错愕却又令人深思的名场面,都是现代艺术无法避而不谈的。他将令人震撼的超现实主义带到全世界,进入当代生活的各个角落,展现出超长的艺术生命力。
《错误的镜子》布面油画 54x81cm 1928年 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 藏
《戈尔康达》布面油画 81x100cm 1953年 休斯顿梅尼尔收藏博物馆 藏
《大家庭》布面油画 100×81cm 1963年日本Utsunomiya Museum of Art藏
《戴圆顶礼帽的男人》布面油画 63.5×48cm 1964年 私人收藏
《公共场所》布面油画 1964年 私人藏
图片来源:纽约佳士得及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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