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流行微信群。辞旧迎新之际,我忽然想到,何不怂恿《文学自由谈》也建个微信群?
把唐小林、韩石山等一干资深“杀手”拉入此群。
把编辑部成员包括任芙康等一众新老人物,也拉入此群。
最好再拉几个像在下这样的、刚有幸华丽转身为新作者的忠实读者,为大佬们托月烘云。
也不妨拉入莫言啦、贾平凹啦这些在《文学自由谈》上被点过名的“受害人”,近身肉搏而显示这个群的包容性。
保准会成为世上最五味杂陈的微信群。
把这个设想和潘渊之主编说了,他笑而不答心自闲,那终年操刀忙碌的小眼神,似乎在热情地鼓励我:由你来大胆建个这样的微信群,岂非更能体现本刊的“六不”思路?
我先试探性地,加上了唐小林和韩石山先生的微信,盼着能尽快变出一个大群。果然,没多久,你拉我、我拉你,各路神仙陆续进群。出于对自己资历的掂量,我决定扮演“窥屏”的角色,只是看看这些人将要聊些什么就好。
一路看下来,长叹口气,觉得看似纷乱的群聊,实则隐伏了一根清晰的草蛇灰线,而话头起落之际,又分明暗藏着纸刊上学不到的各种玄机,居然就按捺不住,也在群里和神仙们聊了起来。当时的情景,正应了徐庶走马荐诸葛的那套唱词:仿佛驽马比麒麟,又恰似寒鸦一头掉进了凤凰岭。由不得我事后不暗自庆幸:白赚了稿费一锭!
你问我本文是否纯属虚构?
本该写上这句的,又怕有这句后,本文将可能不幸沦为《文学自由谈》创刊三十七年来唯一一篇“文学不自由谈”,想想还是免了。虚虚实实,说不定反而更接近现场呢。本雅明不是说过起源是个历史范畴,独异只能通过差异性重复达成吗?
好了,不多耽搁看官们急欲一睹为快的好奇心,这就完整献上群聊记录如下——
唐小林:韩老,你好哇!津门“三十年重要作者奖”颁奖会一别,又在此幸会。刘阳拉我进群,私底下提议“可以在群里开展纸刊上或许不便展开的韩石山批判”,说这是众多《文学自由谈》读者翘首以盼的心愿——唐小林批评了那么多人,咋就不评评总和他每期一块儿亮相的老韩呢?这也是我内心长久以来的纠结。我曾公开表示过,你是我走上文学批评道路的师法者之一。若一朝批评起你来,会不会落个数典忘祖的骂名?要不你给个指示?
韩石山:小林啊,这么说就见外了。亏你还在广东呆过多年,你们那儿不是有句话叫“拳怕少壮,棍怕老狼”吗?万物制衡之道,端在“损补”二字而已。我这匹文坛老狼,耍了大半辈子棍,是该给少壮们挪挪舞台了。哦不,想起来你也已不小,我痴长你十来岁,也该称你“老壮”才是。老壮给老狼捶捶打打,惺惺惜惺惺,高兴还来不及呢。咱今儿个就看看能不能搓搓揉揉,弄出篇最终有可能被渊之主编恩准在纸刊上发表的文字来?
唐小林:哈哈,好的,那我就放开挑你这个老教员的毛病了。在那本《骨气与学问》里,你上台没演讲几句就出了漏子:
这当中漏了一句“栏杆拍遍”啊!看上下文,你兴之所至引这首词,是想证明“多读点书,自我感觉总好些”。唉,叫我说你什么好呢?
狄 青:小林同志还没完全放开,还带着那么点苏东坡见欧阳修时的腼腆。
朱孝兵:狄青大元帅在煽风点火,不厚道啊。且看韩老如何接招。
韩石山:被你逮了个正着。当年写《徐志摩传》,一个台湾学者也曾这样为我捉过虫,我看了只有喜欢,还说“史实考证,唯有求真一途,不存在什么个人的荣辱尊卑”。不过,你也要容许我回敬一枪才好。你适才短短两段话里,用了两个叹号,我期期以为大可不必。
蔡小容:张爱玲、叶倾城都不怎么用叹号。越是表达吞天吐地的情感,越要狐步款款。
方英文:不用叹号,并不掩盖一个事实:韩石山指名道姓骂人,男人文章矣。
唐小林:对,这个“矣”字后若跟个叹号,就完蛋了,俨然成挖苦韩石山了,方先生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我文章里也不用叹号的,这儿故意用一下,是引韩老你出洞呐。说到表达,你写给伍立杨的那封信,写着写着给伍文修改起文字来,又是我不敢苟同的。你说:
我不禁要为你的自作聪明而汗颜。你难道不知文学语言讲求“陌生化”?伍文明明是,故意避开读者接受心理上可能形成的对偶惯性,才有心用个“少”字,来恢复粗粝的质感,焉知人家不恰恰是匠心独运?你却自以为得计地要求人家弄整饬,是不是反而贻笑大方了?
方英文:嗯。又不是对对子,“牛学智”非得对“梅疾愚”不可。“汤达”对“武歆”也不错,非汤武而薄周孔,横批就是“文学自由谈”。可就算对对子,也容许宽对,拿“石华鹏”对“金赫楠”,虽平仄不甚协调,毕竟有何不可?都是《文学自由谈》的兄弟姐妹嘛。
黄桂元:事实是,老韩发在今年第3期《文学自由谈》上的《〈围城〉里的对句之美》,也承认可以用“吃几颗疲乏的花生米”对“灌半壶冷淡的茶”,妙就妙在故意对得不甚工整。看来是自己推翻了自己的观点。
刘世芬:食言而肥。摩根的《毛姆传》里提到一些名作家自夸:“为什么尽管我有种种差错,多年来却有这么多人看我的作品。”看似出错的行文,倒常常会平添阅读的机趣和兴味。
陈歆耕:韩先生那封信,当时我也看过,可说代表了他后来一贯的语言观。从表达看,他的“碎句”手法还是值得观摩的。你们看,就在小林上面引的话前头,有轻轻的这么一句:
多好。这种打散重组的本领,须有从从容容的大聪明来配合。
韩石山:歆耕这是一唱一和扮红脸吗?真不枉我把你写进了《花笺》,还改名陈新耕——耕出了一块新田。(此时《文学自由谈》前前主编任芙康先生冒了个泡)在碎句上,我……
李美皆:欢迎任老师。您这是一直在潜水,还是刚巧周游列国回来呀?
任芙康:美皆好,大伙儿好。这才吸风饮露归,就赶上了你们这的神仙庙会,与有荣焉。小林貌似又子弹上膛了?
唐小林:您已经在过神仙般的日子,还不忘一来就挑动群众斗群众,可见老人家说得对,机会主义头子改也难。既然说到此一节,就举《文学自由谈》上的韩老文章为例。譬如他说到朱正的《鲁迅回忆录正误》一书:
(看到这里,我忍不住跳了出来——)
刘 阳:正好前几日,我偶逛一家旧书网,看到上世纪八十年代韩老师给《文学评论》的投稿,审稿单上能辨认出“文章过于散漫,水分过多”十个字,韩老师和各位不妨去搜搜看。
冉隆中:散漫无非是废话多。只是啊,大约是“双Q”(IQ,EQ)很高的聪明人,才会说这些正确的废话。
唐小林:以上或许是小节。他的一些讲法经常前后矛盾,一会儿说《文化苦旅》“不过是一个也还有些才气的读书人的精心结撰,时间一长,就陷入自己制造的模式之中”(《余秋雨散文的缺憾》),一会儿又说“《文化苦旅》的感情是真挚的,动人的”(《浪迹文坛又一年》)。同一册文学书简里,前面致信许渊冲极尽“很喜欢”其文之意,后面又回信他人说许氏“真可说糊涂到家了”。你莫不是也要学“钱赞”,让人反着来猜?还是阳奉阴违不怕做小人?
任芙康:小林在微信群里,也和纸刊上一样,极擅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将靶子引入自我拆台的不归路,再看起来招数依然精准,没因环境的转移而心虚气怯。就这些吗?还有啥?
唐小林:您这叫明火执仗。食色,性也。有个细节不知你们注意到了没有。韩先生似乎不擅吃方面的精描细摹。和吃相比,他更感兴趣的明显是性的问题。
李 更:还真不假。我揭发,认识韩公这么多年,愣没怎么吃过他请的饭,倒有回在梦里听过他唱歌,《金瓶似的小山》,那唱功是可以列入“山西×宝”的。
严英秀:韩老语音来一曲。
韩石山:霓裳羽衣舞?
任芙康:酒醉的探戈。
唐小林:这样的有趣细节里,或许深藏着一种思维方式上的东西:不耐烦盯着一个东西品咂,而是热衷于借着这个东西想象。这种思维秉性,对做学问固然有天机开张的好处,却恐怕也伴随着需要来适当克制的一面。我总觉得,作家做学问,达到的层次和境界都有限,因为很容易做着做着就把学问思路朝文学方向引,而难免会把思辨性的内容修辞化、简约化和理想化。这么说不至于太唐突吧?
刘 阳:譬如他对《万历十五年》体例的反复推崇。新近出版的《人生小纪》却显示,李泽厚先生对这本风靡一时的书大不以为然,“觉得那是一本很一般的书”。李氏是重深度的。所以,作家做学问,恐怕更多还是以感知的广度见长,深度方面的受限是明显的。
韩石山:呼唤外援。咱们群里有学院派高手吗?张颐武教授在就好了。
任芙康:张教授刚刚也进了本群。欢迎张颐武教授用概念轰炸本群。
张颐武:哎呀,这是你当年给我的光荣封号,不知引来了多少讥笑。我早就不概念轰炸了。学术发展“后”到今天,早已是后人类的天下,我辈前朝人物是时候飘然引退了。
任芙康:别啊。飘然引退,用典雅的唐诗说叫“飘然思不群”。你张教授一接到微信群邀请,立刻飞奔而来,足以说明你还没修炼到“思不群”的境界,不还是思群心切么?又没要你像黄先生的名字那样“惟群”,也没苛求你像陈小姐的名字那样“艳群”,做个快乐的张思群就行了。只是甭缠着老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要不说说对唐小林评论的学术观感?
张颐武:你这就不动声色地换了靶子,兼移祸江东,可不带这样玩的。每期一篇的唐氏批评,固然已形成近年《文学自由谈》的醒目品牌,大有炸平文坛、停止妖邪转动而接班李国文之势,不过我总觉得,每期稳定批一个作家学者,有先入为主的预设性,而难免令整套批评,有为批评而批评,并由此去苦心搜证的嫌疑,时间长了容易形成程式,就像批评韩文所依然流露出的那样,一一寻找知识性差错、不确切的词句、前后矛盾处,最后上升到创作和方法中的某些盲点。这种程式反过来,又很容易像德里达所说的自恋,把明明自己发出的声音,重复化为外部世界客观存在的声音。换言之,当唐先生怀着“为下一期雷打不动提供一篇头条捉对厮杀文”的心态时,这种心态可能会影响他接下来捕捉到的东西。
陈世旭:专家就是专家,让我等须臾已看得一愣一愣。张教授的意思是说,唐小林的系列批评文章在犀利表象之下,还缺点儿东西?
董兆林:是不是说这多少会重复自己?
张颐武:请容我用一个专业术语——“常数化”来描述这一点。不好意思,职业病又犯了。就是说,某次批评显得机灵,合起来看整个批评格局,却在差不多的路数中陷入了均质的平庸。康德提到过一种与“规格理念”有关的“平均值”,即在对差异的均质调和中预设了一种始源,它中性化了尖锐的事件。中性化即常数化。“常数化”,是我取自学者迈克尔·哈特与奈格里2009年一本新书《大同世界》的一个概念,指把主体性限制在自然主义的不变框架内的处理情形。
唐小林:我要好好消化一下张教授的批评意见。高射炮打蚊子,委实有点受宠若惊了。
李建军:张老师好。若依先生所言,那别林斯基这样的批评家,也算得“常数化”选手吗?我倒宁愿这样的选手多一些才好!
狄 青:呦,斜刺里又杀出建军教授,有好戏看了。
张颐武:哈特和奈格里对主体性“常数化”趋向的警惕,承接福柯的生命政治学说而来。别林斯基对美学与历史统一的强调,则受到亚里士多德有关文艺旨在求知的观念、黑格尔“美是理念的感性显现”的影响。他提出“艺术是寓于形象的思维”,与科学的区别只在于“一个是证明,一个是显示”(《1847年俄国文学一瞥》),即认定文艺的本性主要是认识而非审美。这思想后来被苏联哲学界和文艺界奉为经典,而反复引证,推动了苏式反映论的兴起。“常数化”在此表现为,让主体性成为终须牢牢服从客观性的东西,以至于在谈情感和想象时,要求它们和理性协调,谈创作个性时,强调那应当是不逾越客观条件限制的个性特征,甚至谈无意识时也不忘交代“无意识是现实生活的反映”。被作了这种种限定的主体性,便落入了一种逻辑主义——也就是常数化窠臼。
不知是不是把意思表达清楚了?我就不多聒噪了罢,还是回到对小林先生批评风格本身的探讨上来。任大戈你看,现在该把话筒交给谁?
任芙康:交给纵横文坛一恶棍——石山先生韩蒲州吧。目测本群现下最年长者即推韩公。万事云烟易过,而今蒲柳先衰,我刚还在纳闷,韩蒲州怎么改微信名为韩蒲柳了。
韩石山:要我说,只怕有反攻倒算的嫌疑,因为方才小林直率批评了我。向来不羞不臊,就不遑多让了。还是得先有个专攻的方向。姑且不说做学问吧,我的建议是,要有种立论发言的向心力,这样,你的文学批评才会如海绵吸水。就像,对只写杂文随笔的,我总不太看得上眼,一样读了这么多书,下了这么多引经据典的功夫,怎就不去好好做一门学问?到那时你再来写批评,只会更举重若轻。反过来,若真变成个专业吃批评饭的,踩着步点找靶子开火,就显得有哪里不对了。各位瞧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何 英:这点上,建军老师是榜样。对他的具体观点,你或许可以不完全同意,但恐怕任谁都得承认,他是有向心力、有李泽厚先生所说的那种“理论中轴”的批评家,中轴就是他的小说修辞研究。这保证了一种基本的东西,不会从他的批评视野中失落。
韩石山:对,时间长了,纵有博览群书的准备,会不会在抓到就评的兴致中,出现判断上的相互龃龉?以至于让人们瞥瞥瞅瞅,不再当回事,那对一个批评家来说才是致命的。我打字既慢也懒,哪位来举例?
刘 阳:韩老师呷口茶。就由俺来冒昧给您上面的点拨提供个例证如何?在《贾平凹为何越写越差》里,小林先生痛斥老贾笔下“拉屎、撒尿、放屁、手淫,鼻涕、口痰、蛆虫、虱子、肛门、生殖器,以及无穷无尽的脏话”透露出“嗜脏成癖,以污染读者眼球来获得写作快感的畸形爱好”——我不打算迅速祭出波德莱尔的《恶之花》来反驳小林先生,只想指出,同样出自他手的另一篇《梁衡的“迷津”与瞎子带路》,又说梁衡散文落入了“喜欢拿女色来做比喻”的不正常模式,这就出现了批评观念上的矛盾。
一方面,对男性作家笔下习惯于拿女色作喻的敏感,是女性主义视点在起作用。这就像金庸小说喜欢在贬低男性时,将之“东方不败”式地女性化,不知不觉地折射出一种大男子主义,终于成为当代性别批评案板上的待宰品。
严英秀:好比看到《文学自由谈》上,时不时有朵名叫“何英”的霸王花犀利绽放,便感叹她的“英”字人如其名,那还是男权立场在作祟——潜意识里设定了英伟是男子的专利。
何 英:啊,要是像你的“英”字紧跟个“秀”字,鸿蒙初开之际中和平衡,静默地生长就好啦。
黄桂元:尽打岔。铁而能舞,凭高而为,二位“俏药叉”同勉。
狄 青:是得把铁舞和高为也拉进本群。
刘 阳:但这种性别批评,是现代语言论思想的产物。语言被证明为无法直通事物,因为其根性——符号,不是原物而是替代物,去说一样东西就注定把这样东西替代、建构成了新“物”,即意义,“是什么”从而和“被说成了什么”的意义建构,成为同一主题。不存在自明的东西,一切都是建构的产物。文学中的两性关系,相应地也不再自明,而来自语言自带的权力——话语权力的建构,文学批评就是要去拆解这个建构过程,性别批评于是应运而生。可另一方面呢,因感官上的厌恶,而径直指责作家笔下不应当出现一连串丑恶的意象,这却是基于朴素经验主义视角,而达成的一个自明事实:你就是不该这么写,没啥可争辩的。同一主体评论文学作品,一会儿运用建构立场,一会儿又回到自明立场,这样的批评严肃吗?能让读者信服由此得出的结论吗?
贾平凹笔下丑陋意象的稠密出现,或许有过火之处,但因此而批评得那么绝,就可能堵塞了从根本上联系当代思想的“审丑”进展、来理解它的可能。按照小林先生自觉运用性别批评时的立场,这些看来不忍直视的丑陋,一样是话语权力正常建构下的产物。因为,语言作为符号的区分,带出现实的区分而建构着现实,这消解了近代以来的“审美无利害”观念,看一样东西,无法再在不食人间烟火的纯粹心态中进行,以至于总化丑为美,把它看成你想要看成的理想模样。相反,不再回避话语权力因素所形成的功利性,就是不再刻意去看这样东西,所看之物从而才被还原出实际所是的模样——那是一种不再被轻易提纯和美化的、广义的丑。就此而言,作品描写丑,恰恰是语言论取代认识论之后的有益进展,体现着思想观念的进步。简单斥为“审美情趣出了问题”,其实暴露了学养的不足——怎么知道贾平凹这样写不是在恢复“审美”的尊严?“审美”就非得走“情趣”路线不可?
唐小林:哦。这倒启发我想到,对韩石山新作《边将》里诸如“会是什么,出轨吗”这种穿越式的当代表达迎头质疑,又对“边关的女人,就是给男人垫身子的”之类淡话,从性别主义角度揭批,总感到同时操持这两套思路,有哪里不尽妥帖,如今好像慢慢露出了端倪。
韩石山:要这么来攻我,我就百喙难辞了。
潘渊之:原来小林的刀早已举起,如今悬在了半空中。鼓励交锋啊,碰撞思想。
(这时李国文先生进群了)
李国文:“儒墨何妨共一堂”。
潘渊之:国文老光降敝群,有失迎迓,恕罪恕罪。
刘 阳:因了前两点之故,我感到小林先生的这些批评文章,单篇好看,结集出版,目录扫过去则难免有种媚俗之感。比如“已成文坛笑话”,“算什么大作家”,以及“学问之殇”等,刺激归刺激,终究不脱标题党骂街的性急,合而观之,反让人生出一种“知觉防御”心理。若能多一份商榷的诚意,整体品格似当更高。因为,既然你在辛辣恣肆的国文老面前总还得矜持一番,那便不妨另辟蹊径找到自己的更妙表达,不知君意如何?
李 更:不排除有些生猛到烫手的标题,是潘主编,不,前前任芙康主编改的罢?估计群里诸人多少都吃过这档子瘪。
李美皆:恨铁不成钢,于是拿起笔点铁成金。
任芙康:唯唯,否否。
韩石山:同志们啊,别再一个劲搞前前主编崇拜了好不好?国文老虽然冒了个大大的泡,毕竟得早休息,让现主编渊之先生总结一下吧。
董兆林:各位望闻问切,把纸质版上由于版面原因,来不及畅谈的不少议题,一股脑儿端了个底朝天。回去后,我们就考虑怎么来充分曝光大家的发言。
陈歆耕:我最后奋一下余勇。上面同志们讲到单篇好看、合集却有可能感觉一般,有个多年的困惑:国内名刊到一定时候都会出版精华本,即如《文学报》“新批评”,也推出过“新批评文丛”,可这么多年下来,愣没见《文学自由谈》出过精选本,其故何故?
陈世旭:期待有人来写一篇《〈文学自由谈〉至今未出精华本的N种猜想》,或者《编辑〈文学自由谈精华本〉的N套方案》,好文章。
蔡小容:写一篇《怎样帮〈文学自由谈〉重回核心期刊行列》,才更急需呢,哼。
潘渊之:所谓核心期刊,倒是不必“重回”了。多年前,让核心期刊们去某地一聚,管食宿,差旅自理,另交会务费,说是用于购买礼品赠送与会人员。我刊自是不会去凑这份无聊的热闹的。会后再列“核心”名单,结果不出所料。
学术不端,罹病久矣。核心期刊,作为疾患温床之一,添油续柴,为害甚烈,已是有目共睹。对这种事儿,还是继续远离为妙吧。
(于是七嘴八舌各种吐槽,陷入了无主题变奏……)
潘渊之:欢迎大家继续来稿,帮助本刊不断提高。依我看,这活脱脱就是个现成的谜语:“文学自由谈”微信群聊——打本刊一作者名。不用猜了,谜底乃“杨光祖。”《射雕英雄传》开头,不是说杨家枪祖上是杨再兴将军吗?杨氏光祖,就是“再兴”——在群聊交锋中,早日实现《文学自由谈》的“再兴”。既然要再兴,本着恩格斯有关历史发展来自合力创造的教导,咱群现在是不是最后来投个票,决定明早要不要拉那些长期被本刊风刀霜剑严相逼的“受害人”进群?
群里开始了静悄悄的投票。我分明感到一种总攻前夕的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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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电视剧多了,有个感觉,判断某女子是不是真像剧情所说的那么漂亮,只要看她在哭起来的时候,是不是也像笑一样,就行了。如果是,那便属于过硬的美人,反之则否。此法屡试不爽,不信你试试?
看文章的道理,其实是一样的。笑起来像哭的文章,固然不可能是好文章,笑起来不像哭、却笑得肌肉紧绷的文章,同样不是好文章,尽管此种文章也已经铺天盖地了。
上好的文章,是每每带着怒其不争的哭腔,却让读者油然感到哭得完全像潇洒在笑的文章。《文学自由谈》上有非常多这样的文章。所以我像追剧一样,从当中学生起到做大学教师,一直在追读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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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承批评的勇气与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