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是为采置某种矿物或烧制某种器物开凿的洞,崂山这座花岗岩山与“窑”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最明显的联系是登窑,“登窑”是登瀛村以前的名字。这块区域以前森林茂密,水草丰厚,所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早先从登瀛村到东西麦窑村的一带先民们曾在这里伐树烧炭。王、李的先祖迁来时,见这里遍布炭窑,遂将居处定名为“登窑”。东西麦窑一带的名为“墨窑”,后成为“麦窑”。
在登瀛村离海岸不远处有大、小二岛,名大福岛、小福岛。大福岛即徐福岛,传为纪念徐福出海而命名。
据清代《即墨县志》载:“徐福岛,县东南五十里,相传徐福求仙住地,故名。”大小福岛,地濒南窑半岛,为由青岛市区游览崂山南路必经之地。有的日本友人,当听到徐福由此出海时,便下车瞻仰,并双手合十以示敬意。
1934年,沈鸿烈根据附近徐福为秦始皇去瀛洲求仙药的传说,将“登窑”改为“登瀛”,“登”舟去“瀛”洲的意思,既保留了原先的音,也蕴含着徐福出海东瀛的传说,同时造就了“登瀛梨雪”的美名,可谓一举三得。
第二处“窑”为牡丹窑。牡丹窑作为一个地名,在黄宗昌《崂山志》中即有出现,但没有具体位置,只描述了牡丹窑存在的一种花,曰:“有花似木兰,考诸谱,所谓“木兰”者是。”同时描述这种花与玉兰的区别“玉兰先花后叶,此则叶先花,瓣十二出,白且香。喜阴恶阳,生山后,易植之,见日即枯。性不可拂”
周至元在《崂山志》中则明确指出了牡丹窑的位置:“在鱼鳞口上。地生玉兰。”鱼鳞口,在内九水潮音瀑西北,因石纹如鱼鳞,故名。
牡丹窑是一个地名,还是一个烧窑的地方,在鱼鳞口上的具体什么地方,就不得而知了,笔者曾经将鱼鳞口到蔚竹庵的岔口处的一处废窑命名为牡丹窑,没有什么根据,权当个路标。
关于牡丹窑,蓝水认为,木兰即为现存崂山茶涧庙的天女花,其《崂山志》记:“天女花,又名小花玉兰,即黄志牡丹窑条下所谓花似木兰者,亚灌木。花冠小而奇香,先叶后花,十二出,开时下垂。此为珍品,宇内已罕见,仅茶涧庙有高三尺一株。”
木兰如果“易植之,见日即枯”,那么她又如何从鱼鳞口上跑到了茶涧庙呢?要知道这两处中间可是隔了一个黑风口啊!也许,所谓牡丹窑就是茶涧庙吧,茶涧庙原称为“三元宫”,牡丹窑即三元宫,是否如此,笔者就不妄加揣测了,还是等专家们考证吧。
第三处“窑”为窑货堤。
窑货堤的位置在返岭村到长岭之间,现已不存。原窑货堤是一处天然形成的临海栈道。栈道,多见川蜀,或临江,或临崖,而临海的栈道,特别是天然形成的,此可谓唯一。
明黄宗昌《崂山志》语此处“山之东皆削空,无可援手处。一径南北约里余,宽不及二尺,下即大海,人并行不得,樵者往来毫无惮焉。习其危者以为平故,艰苦中亦自有得也。”
《太清宫碑记》中则称:“其窑货底,西则峻岭摩天,东则洪涛浴日,中间路仅一线,行者累足,头目作旋。”明崇祯年间进士张允抡对此处的印象是:“石壁千尺,下浸海,阻南北之路,壁开道,仅可通人。……海涛大作,如马奔,如山倒,触石冲崖,雪飞雾洒,其声怒吼,霹雳万千。”
从前人所述中可知窑货堤实际是一段下临大海,西面悬崖、宽约半米的石栈道,类似华山的“长空栈道”。行走其上,我想要比现在景区里各种所谓的玻璃栈道更有另一番惊心动魄吧。
所以清代掖县举人林钟柱在《窑货堤》诗中写道:“缘溪下复上,山翠望重重。洞古雾蒸湿,岩空云压崩。花魂闲卧草,石腹怒吞藤。渐觉仙源近,风光似武陵。”
此堤1928年修建由雕龙嘴至太清宫的公路时被凿去,修成的路名“东海路”。
第四处“窑”为位于崂山头的仙窑。仙窑记录在周宗颐的《太清宫志》中,曰:张仙塔“塔底有洞曰仙窑,系张三丰养静处。”
张仙塔,崂山一个神秘的所在,几乎所有的游记山志中都存在过,但具体是什么,具体谁真正见到过,都是一笔糊涂账。但张仙塔的存在似乎又是无疑的,张允抡有《游张仙塔记》,连憨山这样的智者都有咏赞张仙塔的诗:“屹立千寻险,山尧一径通。坐观丹峤外,遥映白云中”。
“仙窑”在张仙塔下,笔者曾有缘在海中乘舟远观其貌,其居八仙墩转东悬崖岩壁之巅稍下,面东而居,处不测之深,人所难至,就如一个盘身跌坐的道人镶嵌在绝壁之上,又若一个上窄下宽的葫芦,暗合道家紫气东来之法,承潮海之托,吸纳天地之气。
清乾隆四十五年岁贡,即墨蓝中珪有诗《张仙塔》准确描述了张仙塔和仙窑的关系:“棱棱石嘴当空凸,仙塔亭亭就中结”,石嘴就是仙窑,张仙塔就在仙窑中亭亭中结,有兴趣的可参阅我以前的文章《张仙塔的前生今世》。
崂山的窑,有村落、有花开、有栈道,还有修炼的绝壁,当悬崖上修行的道人,沿着栈道走向花开,最后的归宿一定是炊烟袅袅的人间烟火,正所谓:“险峻过来峰渐平,忽闻鸡犬两三声。临歧不辨东西路,问柳寻花自在行”。
行走崂山,不能不走崂山的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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