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大战 ④︱纽约空间争夺战终局：谁将主宰城市道路？

皇后区的居民Bridget Bartolini住在这条街道上，她说在疫情初期，开放街道是乐观的象征。

Bartolini受到34大道的启发，创建了一个关于开放街道及其邻居使用方式的口述历史项目。

Burke和他的团队与市政府合作，关闭了街道上的交通（尽管司机仍然可以在这里停车），并安排了一系列活动。包括园艺俱乐部会议、衣物交换、库姆比亚舞蹈课、钩针课、尊巴、自行车骑行等。

这条街道或不到一个街区的地方有七所公立学校。“我们有7000个孩子在学年期间使用这个通道往返学校，”Burke说。“我们的主要目标是确保这些孩子能够安全地上下学。”

 当然，34大道的开放街道也面临着批评。

 也有人喜欢这个概念，但对实施方式不满意。

 社区中的一些人对未来有一个清晰的愿景。

他可以坐轮椅，但轮椅太慢了。他也可以骑站立式滑板车，但他更喜欢坐着。于是，他将电动滑板车的前半部分（把手、前轮、电机和电池组）与一辆旧轮椅（带有软垫座椅、扶手，没什么特别的）结合在一起。结果，他创造出了一辆难以归类的交通工具。

从某种程度上说，它仍然是一辆轮椅，因此可以在人行道上行驶。但由于速度很快，它可以在繁忙的曼哈顿大道上与车流保持同步。

“它的速度能达到每小时45英里。”他说，“所以它很危险。”

Cho最喜欢开着这辆改装过的轻便“轮椅”去热闹的地方，比如先驱广场。在那里，他可以悠闲地闲逛，抽烟，玩翘前轮特技，并带着怜悯的目光看着那些仍然使用共享电动车等过时交通工具和步行的可怜人。

“看看这些人，还像穴居人一样走路。现在你都可以坐你的家具出门了！”

 Cho说的对。在人类文明史上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刻。想要一辆时速可达90英里、带有钛制车架，可以“吸收振动和扭转现象”的站立式滑板车吗？想乘一辆小型电动直升机、带轮子的三脚架，还是行李箱出门？---都没问题。

当然，电动交通工具的突然激增也带来了冲突。许多人骑着他们的“个性化”新型电动载具上桥或进入自行车道，其中包括了许多本不允许进入的车辆类型。由于出现了这么多速度各不相同的新型交通工具，而且它们经常在人行道和和自行车道上行驶，一些人将纽约市的现代街景视为“噩梦”。包括纽约市电动车辆安全联盟在内的安全倡导者正在敦促加强监管，包括立法要求电动交通工具的驾驶人注册车辆并获取执照。

但个性化交通工具突然大量的兴起也有其令人鼓舞的一面。过去的四年里，任何纽约人花仅仅几百美元就可以精确地选择一种最能满足特定需求的交通工具。我们在街上采访了一些在城市中使用个性化交通工具出行的居民。

骑电动独轮车的人都知道它们看起来有多危险。骑独轮车需要一个人用身体最脆弱的部分——脸部——向前倾斜，并祈祷一路平安。

然而尽管存在明显的风险，Iwinski选择电动独轮车是因为它的安全性。她的儿子一出生就患有严重的免疫缺陷，所以她带孩子时害怕乘坐地铁，尤其是在新冠病毒大流行期间。而且作为女性，她害怕天黑后步行穿过中央公园回家。

于是，她买了一辆所谓的独轮车——基本上是一个带有脚踏板的车轮，通过微妙地倾斜来神秘地控制方向。它小巧、轻便、易携带，可以放在她的公寓里。她很快就发现许多行人，连同《纽约邮报》，都把她看作瘟神。

Iwinski说：“人们总是对我们大喊大叫，这对我来说真的很奇怪。危险其实来自所有司机。而我完全能够把握独轮车，并且我会一直注意。”

图四、Luz Morales形容她的小型电动滑板车是改变生活的神器，它将她的通勤时间缩短了一半。来源：Elizabeth Bick，《纽约时报》

Luz Morales驾驶着目前最小的新型电动交通工具之一。Luz Morales的电动车功率为900瓦，相当于一台小微波炉，最高时速可达每小时15英里，体现了极简交通的理念。

然而，这辆电动车对她生活的影响却是巨大的。自2020年从厄瓜多尔移民以来，Luz Morales每天早上7点到下午4点在曼哈顿的一家餐厅洗碗。她之前从皇后区的公寓乘公交车上班，单程耗时70分钟。有了这辆小电动车后，她的通勤时间缩短了一半，这让她得以在晚上8点到凌晨2点间在肯尼迪机场做第二份包装食品工作。

“这非常实用，”她谈到这辆电动车时说道，“让我有更多时间休息。”

图五、布鲁克林Williamsburg区的Prince Robinson骑着一块老式滑板，一位朋友在他的滑板上安装了电池和电机。来源：Elizabeth Bick，《纽约时报》

Prince Robinson家住布鲁克林，在皇后区的一家Smashburger汉堡店工作，通勤路程复杂，需要换乘三趟地铁。

他那块小小的电动滑板可没法应付这段路程。相反，滑板是他下班后的娱乐工具。

“我其实并没有什么地方要去，” Robinson在从曼哈顿慢慢沿着Williamsburg大桥前往布鲁克林时说道，“我只是在闲逛。这能让我平静下来。”

他的滑板是老式风格的，尾部很显眼，前部因为做了太多Nosegrind（一种滑板特技动作）而受损。滑板的腹部装有一个小型马达和电池，这是他的一个朋友免费帮忙装上的。

“我可以买一块新的，”他说，“但我真的很喜欢这种老式的感觉。”

图六、“忘掉公交车吧，”骑着站立式电动滑板车的Thien Tran说道。来源：Elizabeth Bick，《纽约时报》

在Thien Tran47年的人生中，如果他想去任何地方，他通常会选择乘坐公交车或火车。在工作日，这样的选择还不错。但到了晚上和周末，纽约市大都会运输署（Metropolitan Transportation Authority）的服务班次减少，中村（Middle Village）仿佛成了一片交通荒漠。他前往Gramercy公园工作的七英里通勤路程变成了一场长达一小时的煎熬。

几年前，Tran购买了一辆由韩国Minimotors公司生产的Dualtron Storm站立式电动滑板车。这款电动滑板车拥有前后双重减震器、两盏前大灯、转向灯、喇叭和指纹锁。新车售价4500美元，重达110磅，时速可达30英里，将他的周末通勤时间缩短到了15分钟。

“现在有了这个，公交车就靠边站吧。”身为建筑杂工的Tran说道。

图七、“我想要的是‘1945年咖啡馆赛车手’的风格，” Eric Edwards说道，他亲手打造了这辆电动自行车。来源：Elizabeth Bick，《纽约时报》

当Eric Edwards去挑选电动滑板车时，他发现自己找不到任何喜欢的款式。他说，大多数都太慢了，而且都太丑了。

于是他决定自己造一辆。他从一个中国制造的车架开始，加上了大容量电池、高功率电动机、棕色马鞍座和大圆形前大灯。最终成品更像是一辆经典摩托车，速度也相当快。

“我想要的是‘1945年咖啡馆赛车手’的风格。”他说道。而且他确实做到了。“我可以上高速！”

图八、“这让通勤变得有趣，”Maddy Novich说道。来源：Elizabeth Bick，《纽约时报》

作为一名拥有超过14,500名Instagram粉丝的骑行达人，Maddy Novich拥有许多自行车。其中一辆重达120磅——比她本人还重——前面能像超市里的手推车一样载下她的三个孩子。

但她最喜欢骑的是一辆德国制造的Riese & Müller电动助力车。这款车的起价为12,700美元，配备了两块电池、前后悬挂系统和碳纤维皮带（而非链条）。她可以骑着这辆车以每小时28英里的速度穿梭在纽约街头，满载着各种杂货、一两个孩子，以及工作用品。（除了社交媒体上的身份外，她还是曼哈顿学院的一名犯罪学专家和社会学教授。）

“我用它去买杂货、带孩子去看病、送女儿去上游泳课、出去约会。”她说，“纽约市的公共交通很棒，但你仍然要遵循它们的时刻表，忍受它们的延误。而骑车让通勤变得有趣。”

当Marvin Briceno从位于东Harlem区的DutchX 配送公司的仓库出发，前往中央公园西区的合作公司时，他感觉自己仿佛正身处一场单人花车巡游表演中。无论他走到哪里，人们都会停下脚步，惊讶地盯着他的车。

这辆车名叫eQuad，好像是配送车辆中的鸭嘴兽。驾驶员坐在一个透明的塑料驾驶舱内，舱顶和挡风玻璃可以遮风挡雨，但没有车门。驾驶舱内设有踏板、车把和电池组，就像一辆电动自行车。车后是一个装满杂货的金属箱子，就像世界上最小的半挂卡车。它的价格是16,750美元。

制造商认为这辆车属于货运自行车，它归DutchX 公司所有。它可能是世界上最可爱的配送车辆。“每个人都喜欢这辆车，”Marvin Briceno说。“而我喜欢它是因为我能送更多的包裹、收到更多的小费、赚更多的钱。”

上个月我作为报道奥运会的团队一员被派到巴黎，我不断注意到巴黎的街道在很多方面都优于我心爱的纽约，不管是显而易见的差别，还是细微的不同。这不仅仅是因为巴黎有宏伟的美术学院派建筑。

首先，巴黎有很多街区中的斑马线。作为行人，这种设计让人感觉更安全：司机能实实在在地看到你。纽约以街角为中心的路口则很危险。数据显示，全年交通死亡人数的50%和受伤人数的70%都发生在城市路口的交通事故中。

改变还是来得太晚了，因为只是今年上半年就有127人，包括61名行人因为交通事故死亡。

纽约还可以借鉴巴黎在住宅区街道上设置黄色涂漆的卸货区。这些区域确保在某些路段没有车辆停靠，为卡车卸货或出租车司机下客提供了不影响交通的空间。

巴黎市长Anne Hidalgo通过多年的努力行动，将这个曾经被烟雾笼罩的城市转变为世界领先的环保可持续大都市。这包括对大型SUV收取三倍的停车费；关闭超过100条街道，禁止汽车通行；取消约5万个停车位，并计划新增800多英里的自行车道。

2020年，在巴黎陷入新冠疫情之时， Hidalgo市长和她的团队设置了许多临时自行车线路。而这些线路如今大部分已经变为永久线路。他们还有更多计划即将实施：预计2026年完成的自行车计划将会再增加100英里的新自行车道。

几年前，巴黎自行车的激增被形容为“无监管状态”——这对纽约人来说听起来很熟悉，因为纽约居民当时也将越来越多的电动自行车骑手在车流中肆意快速穿梭的现象称做“噩梦”。

目前情况已经改变。巴黎人开始逐渐习惯骑自行车是最好的城市出行方式之一——研究表明，现在自行车的使用率已经超过了汽车。

巴黎副市长David Belliard在给我发的短信中提到，目前巴黎11.2%的出行是通过自行车进行的，而2020年初这一比例为5%。而目前通过小汽车出行的比例仅为4.3%。

一些主要街道，比如里沃利大街（Rue de Rivoli），现在则有更多的骑行道，而非汽车道。Belliard说，“这对骑行者来说是安全的，这也是一种重新设计街道的方式。在这种方式下，汽车不再是主宰。”

图十、巴黎的一条主街道，里沃利大街，如今骑行道比车行道的数量还要多。图片来源：Dmitry Kostyukov，《纽约时报》

通过引导游客使用自行车，官员们也希望能够减少汽车使用。他说，“这是减少游客碳足迹的好方法。”

还有额外的好处？那就是更合理的噪音水平。你不一定要骑自行车才能欣赏一个对自行车友好的城市。充满自行车的街道比挤满汽车的街道安静得多。（洛杉矶也计划举办一次无车的奥运会。）

当我从协和广场附近的滑板广场走到大皇宫的击剑场馆时，绿色和蓝色的Vélib自行车轻快地驶过，稍显笨重的Uber Lime共享单车也随之而过。整个家庭都骑车往返，但这体现的却是一种充满欢乐的宁静。

我试着想象，如果数十万体育迷骑自行车涌入纽约三周会是什么样子，但这个想法让我心跳加速，于是我停下了。

Vélopolitaine是一家专注于自行车出行的初创公司，其首席执行官Sarah Bitter已经在巴黎骑行了超过15年。她喜欢骑自行车带来的锻炼效果，也喜欢与大自然的紧密联系。“我感觉自己像在电影中一样，”她说，“我沿着塞纳河骑行，周围美景如画，我可以看到所有美丽的建筑。”

尽管如此，她认为巴黎仍有改善空间。她有一个14岁的女儿，她表示，“这座城市对于孩子骑自行车上学来说还不够安全。”

不过她表示自行车革命非常重要，这不仅仅是那些“穿西装的家伙”骑车上下班的事。“它也被用于物流，” Bitter说。“很多杂货店都在用自行车送货。”这意味着更少的汽车、更低的排放以及更安静的街道。在世界很多城市工作的城市设计师和城市出行专家Mikael Colville-Andersen也认为，巴黎和纽约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他说，哥本哈根仍然是自行车基础设施设计的“黄金标准”，他们在路口对自行车、行人和汽车的考虑更周到。“巴黎还做不到这一点，”他说，“他们完全搞砸了。”

他说，巴黎的许多自行车道是由汽车道改造而成的，这让骑自行车的人在没有隔离或屏障的情况下与汽车并排行驶。不过，与他们在纽约市的情况相比，我看到的骑行者有足够的空间。当然，那时是八月，奥运会正如火如荼进行，很多巴黎人已经清理了大片区域。

我的同事Karen Hanley是一名视频记者，当她在纽约布鲁克林的家里时是Citi Bike的使用者，在奥运会期间她在巴黎骑车时感到很舒服。

她说，“骑自行车出行更容易。”并补充道，受保护的自行车道——用一条水泥带将骑行者和司机隔开——让她有一种安全感。

“巴黎的司机似乎能注意我的存在，”她补充道，“在纽约，即使不骑自行车，仅仅作为一个步行在街上的行人，我在过马路时也会犹豫不决。”

她对巴黎骑行的唯一抱怨是，有时路线会经过鹅卵石路：“真的非常颠。”

想到纽约街道被使用的各种方式，我问Colville-Andersen理想的街道应该是什么样的。

“我通常说，一条好的街道是让人们在出行过程中真的能变得更健康的街道，”他说，“没有人受伤或死亡，商业会随之蓬勃发展。”

有人认为，专注于让街道对骑行者更加友好会让老年人或残疾人被忽视。副市长Belliard表示，巴黎希望让骑行更具包容性。

“现在，我们看到越来越多年长的巴黎人开始骑自行车——可能距离是短一些，速度也比其他人慢一些——但他们越来越多地尝试骑行，” 他说，“而对于残疾人，我们正在与制造特殊自行车的公司进行沟通。这项工作仍在进行中，但我们正在追求这个重要目标。”

看着巴黎的前后对比照片，城市从交通堵塞到自行车友好的转变令人震撼。我的家乡纽约市要实现类似的效果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但不管怎么说，Colville-Andersen对我们充满信心。他指出纽约市的汽车拥有率很低，以及我们以“轰轰烈烈”的态度闻名——“你们需要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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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自公众号“一览众山小-可持续城市与交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