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野洋子的话
第 19 集
医生把X光片贴在观片灯前，脸上露出些许沉痛。
“不错是癌。一周时间吧，或者再长些。”
我把阿舟领回家。
阿舟闭着眼一动不动，保持着我把它放下来时的模样不动。我把水搁它旁边，去超市了。
挑最贵的罐头我买了10个。白身鱼美味超群，阿舟吃得香香地，没准就把癌细胞骗过去了呢。
鸡肝一下吃光，没准就把癌打输了呢
那么再贵也是便宜东西。只是我知道奇迹很难发生。
我壮胆再添一勺。阿舟闭着嘴，抬眼看我。
“听话，再吃点儿。”我说
阿舟不错眼珠看着我，伸舌头舔了一下白身鱼。我的招呼，它很想回应。
阿舟，我竟不知道你是这么一个好孩子。
阿舟没有“啊癌症癌症我得了癌症”嚷嚷得人尽皆知，就只是静静地呆一旁。这孩子多了不起。
不时悄悄睁眼，眼里满是遥远和孤独。随之又悄然闭上，关上两汪断念。
一个星期。我踩在云上，心里七上八下惴惴不安。
两周后，阿舟常蜷在浴室瓷砖地上。
房间一角，阿舟就那样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只腹部轻微波动。
每次看着它，我都很感动。了不起！人不如它。
不知是因为发烧想要找清凉，还是在昏暗里图一角清静。
正好过去一个月的时候，阿舟在屋角。听见它“唔呃”地发出一声奇怪的声音。
回头看时，它的脚抽动了一下。啊啊，吓我一大跳，当它死掉了呢。
过了两秒钟不到，又一声“唔呃”，阿舟死了。没有一点惊诧。
每次看着阿舟，我总不由拿人类患癌时的惊天动地同它比。
这么一条小生命，不躲不避平平稳稳地接受死这一生灵宿命，它的目光让我自醒渺小。
生命最后的静寂让我自愧。我若是阿舟，肯定是叫唤呻吟交替，苦痛诅咒不停。
我想，我要像阿舟这样赴死。
人类已经有能力登月，却不能像阿舟一样赴死。阿舟寻寻常常地死去了。
远古时候，人类没准也曾像阿舟一样，带着阿舟的目光，寻常死去。
翻译 / 江洁
